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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京城菜市口。
“你这消息准不准啊?”
“我也是道听途说。听说,当今皇上根本不是崇德太子之后!”
“怎么可能?晋阳侯府世子亲自从火海中救出,晋阳侯老夫人一手拉扯大,这还能弄错?”
“弄错是不可能弄错的,就怕晋阳侯夫狼子野心。真天子没救成,弄了个假的来糊弄!”
“几个意思?那当今皇上…”
“说不定本就是晋阳侯府的孩子,鱼目混珠呢!”
“可皇上很好啊!”
“皇上再好,假的就是假的,名不正言不顺啊!这样能当皇上,你我岂不是也能了?”
“快别说了,大街上,也不怕隔墙有耳!”
“莫谈莫谈…散了啊散了!”
……
皇宫中,却更加紧张,,每个人都悬着心,火烧眉毛。
“妈的!究竟是哪里传出的谣言!”苏敬亭破口大骂,“明国公,你那里可查到确切消息了?”
鄢凌波摇摇头。
柳春卿接道:
“好在,知道后的第一时间进行了消息封锁。不过,谣言这种东西,说不好的…如今,只怕是…”
梁南渚端然坐在上位,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又沉重。
鄢凌波缓了缓,遂道:
“皇上,如今好几位大臣等着求见,皇上您看…”
“那祸害回来没?”梁南渚打断。
出了这样的谣言,摆明了有人故意动摇梁南渚的皇权。她身为未来的皇后,此时不在宫中,这很危险啊…
“凌波派人去接了。还好是在大理寺,皇上且自宽心。”他说罢,自己也舒一口气。
当知道梁宜贞不在宫里时,魂都快吓没了。
“不行。”梁南渚忽起身,“我去看看。”
还不及举步,梁宜贞便披着春丝斗篷冲进来,急切慌忙,风尘仆仆。
“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她边冲边道,“进宫时,我见外面等着好多大臣,都是为着此事吧?”
梁南渚迎上去,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
“他们有没有拦你的车?有没有受伤?”
梁宜贞摇摇头:
“我没事。车倒是拦了,还好逢春在,大臣们拦不住的。”
她微微凝眉:
“只是,最好的做法,应是与他们解释几句。不过,事出突然,没有跟你商量过,我什么话也不敢说。”
万一口径稍微不统一,被人揪住,只怕又是一番猜忌。
梁南渚捏住她的肩,颔首:
“阿贞,你做得很好。快坐下,近日不要出宫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梁南渚默半晌,才道:
“谣言的存在,一定有它的目的,不可能仅仅是传谣那么简单。况且,此番谣言来势汹汹,不像是小打小闹。
很快,他们会有下一步动作。”
梁宜贞双手窜拳,一张小脸煞白煞白:
“北蛮,是不是?”
梁南渚沉重颔首。
“你怎么知道北蛮?”柳春卿道,“不是说瞒着…”
话音未落,他猛地闭嘴。
苏敬亭道:
“她近日去大理寺,就是看卷宗的。我猜,我走之后你偷偷去看过秋容娘吧?”
梁宜贞点头:
“敬亭兄,抱歉。但我将是大楚的皇后,有权知道一切。也有责任,与他一起承担这一切。”
梁南渚握紧她的手:
“阿贞,你很聪明。但我怕…怕很多事会连累到你…我…”
“你我之间,没有连累。”梁宜贞深深望着他,正色道。
她又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
“我想,像秋家一样,在大楚扎根几代人的北蛮细作还很多。他们底子深,不好查,这些谣言,一定是他们放出来的。
北蛮耗费几代人的心力对付咱们,这不是一般的野心。”
梁南渚点头:
“谣言…压是压不住的。不过,既是谣言,他就算传播再广,慢慢也就散了。
要让谣言变成事实,只有不停采取行动去印证谣言。咱们不如等等看,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那宫外的大臣们…”柳春卿凝眉。
“你出宫时,让他们回去,朝廷可没钱给他们发补贴。有甚么事,明日早朝再回。”梁南渚道。
鄢凌波听了一阵,很是赞同:
“举重若轻,这才是皇上该有的态度。若咱们都把谣言当个事,岂不更引人猜测?皇上说的对,且看看吧。”
几人又合计一番,便也散了。
…………………………
夜里,梁宜贞刚洗了头,与梁南渚在院子中散步。
长发披散,隐隐幽幽飘着桂花头油的香气。
他轻轻揽过她,下颌递上她的长发:
“让你担心了。”
梁宜贞笑了笑:
“矫情!”
梁南渚亦笑:
“其实,明日我都不知要如何应对呢。光是谣言便罢了…”
梁宜贞缓缓仰头:
“你在担心,他们的后招?”
梁南渚不语。
她看他一阵,抿了抿唇:
“你猜到了?很严重…对不对?”
故而,适才他说不知如何应对。
原来根本不是指今日的谣言,而是可能明日就放出的后招!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握紧他的手:
“你是个好皇帝,大臣们看在眼里,百姓们亦是。你放心,天地之间是有杆秤的,人心之内也是有掂量的。”
梁南渚颔首:
“只是,委屈你,在这种时候嫁给我。
北蛮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但你放心,咱们的婚礼,一定是最完美的婚礼。”
梁宜贞含笑望着他:
“只要是你,一切就是完美。”
她缓缓垂眸,靠上他的胸膛。
…………………………
次日。
早朝。
“空穴来风的事,你们动动脑子好不好?!”
苏敬亭已记不清是第几次说这话了。
那官员一惊,忙道:
“皇上,微臣哪敢质疑?只是,这件事若不解决好,以后还会有人以此做文章的!”
大臣们一个个焦头烂额,又开始争论。
又说放任不管的,又说杀一儆百的;更有甚者,只说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庄严肃穆的大殿,还从未如此喧闹过。
梁南渚只扫过眼前的每个人。人心啊…总是各怀鬼胎的。
“皇上,急奏!”忽闻腾子的声音,四下瞬间安静。
梁南渚抬了抬手。
腾子满脑袋热汗,递上奏折。
梁南渚平静看过,乍一声冷笑,只将奏折轻轻一扔:
“看吧,前脚有谣言质疑朕的正统;后脚,就有人打着朕的身份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