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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32章(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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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分头调查第一幕:潜入旅店的刑警

2011年,板房大门口

恽夜遥指挥着所有人绕开尸体,将桌椅搭到了中午吃饭的地方,然后像方桌会议一样,让剩下的工人和阿姨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自己则坐到了西面第一个位置,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移动。

两个回房的阿姨拿出了所有的零食,并没有太多的品种,基本上都是曲奇饼干和粗粮饼干,其中还夹杂着几包薯片。

目前没人有胃口吃东西,所以也没有人去关注这些零食。陶阿姨已经进入了旅店,康宏有些担心地问:“你让她一个人去旅店,那些尸体会吓坏她的。”

“不用担心,厨房的尸体已经被我们处理过了,房间里的事情她也不会去看,陶阿姨很聪明,不会有事的。”恽夜遥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并不关心他们这些人的死活,康宏不禁脸色更加阴沉。

但他没有开口反驳,只是等待着恽夜遥继续往下说。

恽夜遥却转向了老诺,说:“李伯伯,请你继续讲完过去的故事。”

老诺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他漠然摇摇头,神情恍惚,看着双手手心里的鲜血,仿佛没有听到恽夜遥说的话。

恽夜遥又喊了一声:“李伯伯。”

“我……还会有人死吗?”老诺突然抬头问恽夜遥,眼中充满期盼。

恽夜遥肯定的说:“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就可以阻止凶手再次袭击大家。”

这话伴随着湖面上越来越大的风浪,回响在老诺耳边,他的视线渐渐移动到能看见湖水的方向,开始回忆过去……

15年前的人工岛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康桔拥抱着悦悦的肩膀,把她送回自己房间里。虽然小姑娘提出要在店里找一些活干,但是康桔认为小姑娘的脸色不好,最好还是回去休息一下。

这一幕,正好被从旅店外面回来的小晨看到了,虽然只看到背影,但不知道为什么,小晨并没有像白天那样做出激烈的反应,而是默默转身进入了西面的柜台里,打开抽屉,好像在翻找着什么。

他也许是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抽屉里一片狼藉,纸张、笔、还有一些小东西放的乱七八糟的。他翻了半天,也没有从中找出什么需要的东西来。

康桔送悦悦回到房间里之后,出来也没有同他打招呼,直接就走到了柜台前,康桔双手趴在柜台上,一条不能弯曲的腿稍稍放松力气,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另一条腿上,对柜台里的少年说:“你看看我,行吗?”

这明明是一句问话,却被康桔说得好像陈述句一样,她这话听上去好像两个人之间的芥蒂还没有解除,也听不出来,究竟是她在生小晨的气,还是小晨在生她的气。

小晨双手继续在抽屉里翻找着,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康桔说话的声音,或者他认为康桔是在同别人说话,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停下动作,但还是没有抬头。康桔的脸此刻凑得他很近,几乎要贴到他脸上去了,呼吸喷吐在小晨额头眉宇间,让15岁的少年往后缩了缩。

终于,小晨开口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这样一句沉闷的话,如果是在深爱着对方的情侣耳朵里听来,一定是非常伤心的。

康桔的表现也确实如此,她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泪水,对小晨说:“你真的不愿意看我一眼?就一眼也行,我们今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生活在一起呢!”

“我们真的可以生活在一起吗?”小晨突然问了一句让人气馁的话,康桔表面上没有怎么样,但可以看到,她藏在胳肢窝底下的那两只手在微微颤抖,小晨这话确实对她造成了打击。

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少年,康桔不相信仅仅半天的时间,一次吵架,就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对他们的感情产生质疑。

如果说悦悦是个男人,或者换成是小豆和康桔产生了互动,那么小晨这个样子还情有可原,但现在,不要说康桔,情况连我们都有些捉摸不透。

康桔说:“现在我只要求你看我一眼,如果你觉得有异样,或者心里不开心,那我就立刻消失在你的面前,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晨只能抬起头来,他本来想匆匆瞥一眼,就立刻重新低下头,可是没想到,这一眼让他被康桔的样子吸引住了。

恍惚间,小晨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情景,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康桔正在给他剥橘子,那一瓣瓣桔红色的果肉放在他面前,还有少女的微笑,让小晨觉得对方也如同果肉一样甜美可口。

康桔带来的橘子总是很甜,甜到有一种吃蜜糖的感觉,小晨喜欢她给自己剥橘子的样子,所以就算蛀牙很疼,也不会说不要,甚至有一次,蛀牙疼到脸都肿起来了,小晨还是想让康桔给自己剥橘子,结果被康宏狠狠训斥了一顿,连带不知情的康桔也遭了殃。

回想起那漂亮的脸蛋,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小晨不知不觉开始仔细端详眼前的面庞,是的,同样漂亮,同样甜美,一点都没有变,就连那双剥橘子的手,手指也一样纤细。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会?你的皮肤……”

“怎么会是这副样子对吗?皮肤为什么会这么白?”康桔替他问出问题,然后试着再靠近一点,对他说:“因为你不相信我,所以我才要证明给你看呀!这同时也证明了,我和这里确实有关系,对吗?”

“……好吧,我相信你的话,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等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一句承诺许下一生,可应该高兴起来的康桔却仍然维持着刚才的模样,也许她的心里已经喜悦到开始哭泣了,但是表面上,她还应该是有一个大人的样子,不是吗?

小晨的直接表现,解除了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他几步跨出柜台,一把抓住康桔趴在台面上的手,将她拥进怀里,喊了一声:“小桔。”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倾注了小晨所有的心意,也让康桔听出了悲伤,少年像是在安慰自己,又似乎是在强迫自己接受一些什么事情。

当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康桔脸上已经微微泛出红晕,小晨对她说:“去你自己的房间,好好收拾一下,你也该学习怎么画那些伞面了。”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就在板房从东往西数最后一间。”

“我知道,我想再确认一遍,你真的愿意一生和我在一起?”康桔好像不放心似的,问小晨。

小晨冲她点了点头,露出坚定的目光,她才信步朝着旅店大门外走去,小晨一直呆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才收回目光。

此刻,在楼上的悦悦趴在房门门缝后面看着这一切,悦悦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小姑娘只是凝神注视着这两个人,仿佛在窥探他们的秘密一样。

这个时候,小晨无意之间朝楼上看了一眼,悦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打开的门缝,心脏好像有人敲打一样,猛地漏跳了一拍,幸好小晨并没有朝楼上走过去,而且很快收回视线,走向厨房过道。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捆麻绳,麻绳并不是很粗,但看上去足够牢固,应该是崭新的。

悦悦心里并不确定小晨有没有看到自己,等他走进厨房过道的时候,小姑娘才小心翼翼关上了房门,就一个简单拧动锁头的动作,都把悦悦吓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旅店里面似乎安静下来了,但是小豆又到哪里去了呢?这一会儿的功夫,悦悦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也许他还在厨房里帮忙打扫吧!

如果小豆就在厨房里,那么,算上刚刚进去的小晨,还有一个正在准备晚餐的言诺谷,厨房里总共三个人,我们不确定是否这三个人都在,因为我们的视线并没有跟着小晨进入厨房,而是要继续回到现在的2011年。

谢云蒙早就捞起了自己看到的东西,靠近旅店,不过他犯了一个错误,就是没有看准方向,当他沿着墙壁爬到窗户边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客房的位置,客房每一扇窗户都被他们从里面反锁住了。

没有别的办法,谢云蒙只好从原路返回,继续判断方向之后前进,在大湖里游泳,可比在游泳馆里游泳,要累得多,就算刑警先生这样的体格,也开始有些喘息了,毕竟绕过大半个人工岛,并不是一点点距离。

来到自认为正确的方位,看了看上面之后,谢云蒙开始向上爬去,那里应该是厨房的后门,现在唯有厨房后门有可能让他进入了,要不然的话,都得直接绕过旅店正面,用钥匙打开正门进去,但这样做,板房那边就可以立刻看到他。

‘试试吧,看看能不能进去。’谢云蒙想,他双手用力,沿着墙壁边缘的凸出物向上攀爬,这座人工岛唯一的好处是,四周都有突出可以踩脚的地方,也算是给谢云蒙帮了一点忙。

刑警很快爬上小门外的平台,两只手紧紧抓住栏杆边缘,然后向后翻,像体操运动员一样,一个后空翻,稳稳站在了平台内部。这个动作看似非常简单,但非常考验双手的力量,因为身体翻上来的时候,所有的重量,还有地心引力,全都压在两条手臂上,稍稍有一点吃不住劲的人,就会立刻松手,掉进湖水里,刚才的一切行动就全都成了无用功,甚至还会让自己受伤。

谢云蒙甩了甩酸痛的双手,用手在肩膀的肌肉上揉了几下,松了松骨头,这才向后门走去,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厨房后门的门把手,就看到门扉上面并没有锁头,刑警先生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里的门刚才被他们忽略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板房那边有漏网之鱼的话,会不会这个漏网之鱼已经处理过凶杀现场了呢?就像是刚才的康桔!

想到这里,谢云蒙一把拉开后门就走了进去,地面上的头颅还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看着谢云蒙,在如此潮湿闷热的环境之下,头颅早已开始腐烂,眼皮、嘴唇、耳朵都肿了起来,惨白的皮肤看上去就如同蜡模制作出来的一样,甚至可以看得到里面像蜘蛛网一样的血管,还有神经。

腐烂的地方不断流出脓水,谢云蒙仔细分辨了一下头颅所在的位置,没有任何改变,于是他走进了厨房。刑警现在只穿着袜子,脚尖轻点在厨房地面上,尽可能不在凶杀现场留下太多的痕迹。

厨房里的这个现场也算是非常诡异了,早晨九点多钟,恽夜遥看到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幅场景,只是少了黑色的马尾毛而已,那些马尾毛都被整整齐齐排列在箱子里,据说是用来编织船头伞面用的。

谢云蒙靠近堆放着的箱子,伸手在马尾毛中间掏挖着,他想要确定,这里有没有藏着东西?一箱一箱检查下来,最底下的一个箱子里,谢云蒙有了收获,他拿出来的是一个挂坠,挂坠上面的银质项链已经完全发黑了,下面是一个圆柱形的时钟。

时钟上的时间已经被灰尘蒙得看不清楚了,翻过来,谢云蒙看到底下刻着一行小字:1997年1月15日,康先生定制。小小的时钟上,还印刻着一个女孩的脸庞,因为实在是太细小了,所以谢云蒙认不出来到底是谁?不过,仔细看女孩的眉眼,刑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将小挂钟塞进口袋里,然后又检查了一遍墙角,没有其他任何线索,于是就把箱子原封不动堆好,然后蹲下检查到个被砸烂的头颅,死者后脑勺上一大片骨头都碎裂了,血浆已经把头发完全粘贴在头皮上,这个人的头发很短,看情况,应该是一个男人。

谢云蒙用手把头颅翻过来,正面更加不忍直视,仔细看去,还是有一些男性特征的,比如说,脸部皮肤下面隐藏着胡渣,虽然皮肤已经腐烂,但是胡渣不可能一起烂掉,还连接在皮肉上面。

死者的皮肤上除了死后造成的斑点之外,还有一些小小的褐色斑点,就像是老人斑一样,这些斑点都在头发和脸颊连接的地方,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能忽略过去,谢云蒙一一仔细记住这些特征,在心里分析判断。

这有可能是一个老年男人,胖瘦现在看脸颊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只能从颧骨的部分大致猜测,这个人生前可能不胖。

感觉自己能够记住的特征都记住了,谢云蒙站起身来,他不是法医,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对于医学和细菌学方面的知识,谢云蒙从来就没有去学过,不过这件事发生之后,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应该向警局里的法医多请教请教,再遇上单独破案的时候,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15年前的人工岛

小晨和康桔已经和好,康桔向板房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很慢,正在思考,不仅仅是因为房间里的状况,和小晨的态度,还有别的事情,其中也包括悦悦。

康桔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非常好,悦悦如果能够留在人工岛的话,那就太好了,但是,康桔又有什么理由把她留下来呢?

思考的时候,她眯起眼睛看向湖面,眼帘暂时遮住了那双如同珍珠一样的瞳孔,再加上湖面上吹拂过来的雾气,她的整张脸都开始模糊起来。

康桔感觉脸上有些痒痒的,她很小心用指甲划过发痒的地方,却不敢使劲挠,好像生怕脸上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一样,轻轻刮了几下之后,她继续往前走。

要穿过整个人工岛,也不是一步两步的事情,所以康桔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反正她和小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其他的就没有那么严重了,厨房里那具无头尸体一直放在水缸里,也不是办法,可他到底是谁杀死的呢?头颅又去了哪里呢?康桔想来想去都得不到答案。

尸体的身形很像她的父亲康宏,但脖子上的皮肤又不像,康宏脖子上的皮肤很皱,很黑,尸体不是这样,虽然已经浸泡到肿胀了起来,但再怎么肿胀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康桔就像是一个侦探一样思考着,她并没有给自己什么明确的定位,只是顺着思路往下想,能想出来多少就算多少。

脚步跨进板房大门的一刻,康桔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晃动的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圆柱形的东西,从袖子里掉出来,康桔看到之后,立刻又把它塞了回去,朝着周围看了看,像是什么不能被人看到的东西一样。

2011年

晚上的风浪还是挺大的,恽夜遥有些被吹得睁不开眼睛,他不喜欢这里的味道,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来到人工岛的第一天还好,第二天开始他就有些后悔了,要不是发生杀人事件,他也许会要求这里的人今天就将他们送往北岸去了。

老诺说:“我刚才说到诺诺,诺诺是一个非常爱渔村的孩子,可是他的父亲老诺却不一样。”

“过去的老诺和您是什么关系?”恽夜遥问道。

“没有任何关系,是一个村子里的邻居而已,只不过我名字里和他一样有一个诺字。”老诺回答说:“老言一直尽心尽力管理着渔村,无论哪门哪户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他都会帮忙解决,诺诺父亲也是一样。”

“他们两个人,就是渔村里的两根顶梁柱,没有他们,渔村也不会那么繁荣,所以大家都对他们非常信任,老言因为儿子去了城里,搬离村子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投票选举下一任村长,而是自动在心里把留下来的诺诺父亲当成了村长。”

“在诺诺父亲刚刚接手渔村没几天,村子里就像是福星降临一样,出生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我们叫他小叶,小叶出生之后的那几年,村民们的生活更好了,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大家都把小叶当掌上明珠一样疼爱。”

“还有一件事,就是诺诺和小叶的关系,小叶出生的时候,诺诺就在她的身边,当时是早产,小叶的眼皮还是黏连在一起的,村的医生无论如何都不敢帮她划开眼皮,怕伤到里面的眼珠,就诺诺一个人不怕,他父亲怎么阻止他都不行。”

“当时只有十岁左右的诺诺居然用一片树叶,帮小叶划开了眼皮,而且婴儿一点伤都没有受,因此也可以说,小叶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她的母亲,而是诺诺。”

“这也造就了在后来的日子里,小叶和诺诺的感情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亲,她总是像影子一样环绕在诺诺身边,不离不弃,大多数时候,我们在村子里闲逛,都能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后来诺诺到外地去读书了,小叶为此还哭了好几天呢。”

“那么诺诺回来了吗?”恽夜遥问。

“当然回来了,诺诺这孩子就不是一块读书的料,他只想要延续父亲的生活方式,结果,他的父亲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回来,小叶因此非常高兴。”

“可是好景不长,小叶的母亲是个寡妇,而诺诺父亲自从老婆死后,一直都没有再续弦,村里人本想撮合他们两个,结果小叶母亲都同意了,诺诺的父亲居然坚决拒绝,这件事就这样被搞砸了,所有人都弄不明白,诺诺父亲为什么要拒绝多么好的一门亲事?何况两个孩子也都愿意。”

“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件好事,小叶母亲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因此伤透了心,没过多久就嫁到村外去了,至于她嫁的是哪一户人家?诺诺出事之前,我们一直不知道!没有一个人在村子里提起过,也许诺诺的父亲知道,但他对此三缄其口,从不愿意多说一句。”

“自从小叶走后,渔村里就冷清了很多,诺诺父亲也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了,他只是每天指挥大家出去捕鱼,然后躲在屋子里亲自教诺诺读书,直到诺诺15岁为止。”

老诺说到这里,恽夜遥开口问:“你为什么始终没有提到小叶的父亲?”

“因为小叶的母亲是个寡妇啊!”

“在生小叶的时候,她就是寡妇了吗?”

“是的。”老诺明白恽夜遥想要问什么,回答得很从容。

“那么小叶的父亲是谁?这和老诺不愿意娶她母亲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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