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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丫鬟上前布菜,慕容嫣的目光忽然落在沈妙言身上,指着她说道:“你过来,给我布菜。”
沈妙言望向她,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沈妙言的手在袖子里攥成拳头,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不肯上前。
慕容嫣不悦,正要说话,君天澜开口道:“过来。”
沈妙言见他也这么说,顿时委屈起来,一双漂亮的圆眼睛微微泛红,很想拒绝。
“过来!”君天澜加重语气,周身气势摄人。
慕容嫣窃喜,天澜哥哥这是在为她出头吗?也是,像沈妙言这样的人,从小养尊处优,现在就该敲打敲打,才懂得什么叫做听话。
沈妙言低着头,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心里暗自生恼,君天澜这个坏人,一看见别的女人,就把她忘在脑后了!
明明她才是他的未婚妻!
虽然,他还没有承认……
她正伤心着,突然觉得小手一热。
她低头看去,只见君天澜的大掌正包覆着她的小手。
她顿时更加不爽,这家伙明明都不要她了,居然还想占她的便宜!她试图挣开他的手,可他的大掌就像是铁钳一样,根本挣不开。
她被拉到他的身边,听见他淡淡开口:“沈妙言,只负责伺候本座一人。其他人,不准指使她,都记牢了。”
这话,等于是在宣布,沈妙言在府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沈妙言愣了愣,诧异地抬头看他,却见他面色如常,狭眸中依旧淡漠。
谢风亭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悄悄望向了沈妙言。
慕容嫣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晌后,才回过神,笑得有些尴尬:“妙言这么可爱,我刚刚也是想要逗她。天澜哥哥,咱们吃饭吧。”
君天澜没接她的话,转而对沈妙言道:“坐下。”
沈妙言睁着大眼睛,讪讪坐下来,顾明已经机灵地叫下人再去拿一副碗筷过来。
慕容嫣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自打她进入国师府,饭桌上就只有她和君天澜两人。
她一直觉得,这是她身份的象征。
可是现在,忽然多了个沈妙言,她是罪臣之女啊,她有什么资格,跟他们一起用膳?!
她恼火不已,忽然将自己的筷箸重重搁在桌上:“顾管家,你也别派人去拿了,我让位就是!”
说罢,鼻尖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起身,大步跑出了凉亭。
沈妙言端坐着,低着头,眸光平静。
顾明擦了把汗,有些紧张:“主子,可要去将慕容小姐,追回来?”
“不必。”君天澜优雅地开始用膳,狭长的凤眸中,尽是冰凉。
顾明应了声,退到一旁。
他就知道,慕容嫣太过骄纵,虽然在主子面前一直很乖巧,可迟早有一天,她的脾气爆发出来,会惹到主子。
现在沈小姐成了导火线,却不知道,对沈小姐,会造成何种不利影响……毕竟,脾气不好的,是慕容小姐;在府中待了两年、能指使得动下人的,也是慕容小姐。
只希望,主子能够对沈小姐,再多一点关照。
嫣然阁,慕容嫣趴在绣床上大哭出声,贴身的大丫鬟阿沁在旁边轻声安慰:“小姐,今日倒的确是您的不是。既然主子看重沈小姐,您便该好好对人家。”
慕容嫣抬起脸,带着哭腔:“阿沁,连你也向着外人吗?她沈妙言不过是个罪臣之女,凭什么能得天澜哥哥看重?定是她使了狐媚妖术,才得了天澜哥哥的青眼!”
阿沁哭笑不得:“我的好小姐,沈小姐她不过十二岁,哪里就有本事使什么狐媚妖术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嫣然阁的主事王嬷嬷过来禀报这些天的情况,声音夸张:“小姐,您不在这的这段时间,可出了大事!”
“怎么了?”慕容嫣擦了擦眼泪,好奇问道。
“先是那位沈小姐进府,您说进府就进府吧,大人却将衡芜院的东隔间给了她!”王嬷嬷说着,有些气愤,眼圈都红了,“这第二桩,乃是绣禾!小姐可知道,绣禾已经去了?”
慕容嫣不可置信地坐起来:“绣禾去了?!”
王嬷嬷老泪纵横:“可不是!”
她说着,将前几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哭道,“可怜绣禾那孩子,平日里最是乖巧不过,就因为沈小姐几句话,丢了性命!老奴真不知道,沈小姐做了这种亏心事,晚上睡觉,可还能睡得安稳!”
阿沁帮慕容嫣擦干净眼泪,瞪了眼王嬷嬷:“嬷嬷,我知道绣禾是你的干女儿,可你在小姐面前这样哭,成何体统?!”
王嬷嬷依旧忍不住地哭嚎:“绣禾一心为着小姐,代表的乃是小姐的脸面!可沈小姐偏偏不顾及小姐,直接就杖毙了绣禾!这打的,是小姐的脸啊!”
“好了,嬷嬷,小姐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阿沁轻声说道。
王嬷嬷望了眼出神的慕容嫣,擦着眼泪退了出去。
她走后,慕容嫣一把抓住阿沁的衣袖:“阿沁,绣禾她死了……”
“小姐不必害怕,也不要听王嬷嬷一面之词。想来,定是绣禾不知分寸,触怒了大人,这才被赐了杖毙。”阿沁皱着眉头安慰,“大人向来赏罚分明,不会随意赐死丫鬟的。”
“自幼她便跟在我身边,可我不过出去游玩一趟,她竟然就去了……”
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她身上那股嚣张跋扈的气势竟都不见了,只剩下悲伤。
阿沁又安慰了她几句,可越是安慰,慕容嫣的眉头却蹙得越深:“定是沈妙言,她看不惯绣禾帮我,就想着弄死绣禾……沈妙言,她好狠的心!”
阿沁无奈,想要再说几句,慕容嫣却难过地在床上躺了:“阿沁,我乏了,你出去吧。”
阿沁不便再多言,替她拢好被子,放下帐幔和窗帘,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此时衡芜院的书房里,君天澜坐在那把黄花梨嵌牙木雕山水大椅上,手捧书卷,看得认真。
沈妙言站在窗下,捧着一本《诗经》,默默瞅着他。
他说,要自己多读书,还拿了这一本,让自己仔细研读。
可她翻了翻,好多字不认识,没意思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