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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离亭向来言出必行。
几个月前他一怒之下离开燕京时说过,大燕从此再无安肃帝。
因此随赵重熙一起回燕京后,他只在楚王府和行宫走动,皇宫一次都没有去过,说白了就是不想同安肃帝见面。
韩雁声是慕容离亭的知己好友,自是听他解释过其中的缘由。
事情虽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他却是感同身受。
同那样一个毫无原则的窝囊废皇帝见面,得是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将他一掌拍死?!
可后日便是归降宴,燕帝和摄政王都是不能缺席的重要人物,慕容离亭和安肃帝见面在所难免。
从行宫出来后,韩雁声顿住脚看着他,试探着建议:“离亭兄,要不咱俩现在就去皇宫瞧瞧归降宴的筹备情况?”
慕容离亭忍不住笑了起来:“多谢雁声兄记挂,对君子自是要信守承诺,对小人么……他也配?!
况且这差事可是圣上交与咱们二人的,岂能因为个人的好恶误了大事?”
两位丰神俊朗的青年相视一笑,翻身上马去了皇宫。
此次随宋帝一起来燕京受降的宋国官员数量十分可观。
其中就包括了不少九寺五监的各级官员。
因此归降宴的筹备表面上是以燕国礼部和光禄寺为主,其实真正拿主意的都是宋国的官员。
韩雁声和慕容离亭身份特殊,看守宫门的禁军不敢阻拦,二人顺利进入宫门,很快便来到了归降宴的举办地——兴圣宫。
正在忙碌的官员们见两位身份尊贵的世子到来,纷纷上前行礼。
慕容离亭和韩雁声哪里肯耽搁大家的时间,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便寻了两名礼部的官员询问筹备进度。
两名官员品级都不算高,因此从前并没有机会与二人接触,但对他们的才名早有耳闻。
此时听两位世子态度格外认真严谨,且言之有物,官员们更不敢有丝毫懈怠,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安肃帝虽然即将逊位,燕国皇宫里依旧耳目众多。
慕容离亭进宫的消息不多时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大燕从此再无安肃帝”这句话,他同样记得清清楚楚。
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耿耿于怀。
连降表都递了,他还会在乎一个名号?
而且,和慕容离亭不愿意见他敲相反,他很想和他见个面,好好聊一聊。
慕容皇室已经彻底凋零,唯一拿得出手的人依旧只有慕容离亭。
宋帝不止一次对他承诺,只要慕容皇室的人安分守己,他保证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这样的话他当然不相信。
倒不是怀疑宋帝的能力,而是不相信他会重视一个已经破败的家族,尤其还是曾经的皇室。
说句不好听的,暗中派人把他们灭了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
所以他要想安逸舒服地过完下半辈子,慕容离亭那边的关系绝不能断了。
正愁着无法同慕容离亭套近乎,机会却直接送上门来了。
“小春子!”安肃帝兴冲冲屋外喊了一声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太监低着头走了进来,圣上有何吩咐?”
安肃帝道:“你去一趟兴圣宫,把离亭世子请到这里来。”
小春子暗暗撇嘴。
离亭世子明面上是不愿意进宫,其实是不想见您好么?
再说了,您连江山都不要了,还请人家过来做甚?
万一这件事传到宋帝耳中,他怀疑您想要复辟,您还有活路么?
面对这种自己拼命往死里作的主子,小春子真是欲哭无泪。
他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安肃帝顾不上那么多,忙吩咐宫人们准备慕容离亭喜爱的茶点。
小春子很快就来到了兴圣宫。
繁忙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入宫已经十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可今日这样热火朝天的场景真是第一次看到。
慕容离亭听说安肃帝派人来了,他抬眼睨了来人一眼。
“小春子,你不好好伺候主子,跑到这里来做甚?”
小春子忙收回视线,小跑过来行礼:“摄政王安好。”
慕容离亭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小子的脸皮真是够厚,居然还能记得自己是大燕的摄政王。
他懒得和一名小太监计较,淡淡道:“这里忙得很,你跑到这里来做甚?”
小春子把来意说了一遍。
慕容离亭的脸色瞬间像是能滴出墨一般。
“不去!”两个字回答得十分清脆。
小春子噗通一声跪下:“世子爷您就心疼心疼奴才吧,要是不能把您请过去,圣上一定会打断我腿的。”
一旁的韩雁声道:“这位小公公,宋帝可说了有什么事?”
小春子道:“奴才只是跑腿儿的,什么都不知道。”
韩雁凑到慕容离亭身边:“离亭兄还是去瞧一瞧,燕帝这个时候寻你,我估计……”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春子虽然屏佐吸竖起耳朵,依旧什么都没有听到。
慕容离亭的脸色却渐渐好转,嘴角微勾:“雁声兄,你可真是……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去一趟。”
说罢对小春子道:“还跪着做甚,起来带路!”
小春子急忙站了起来,冲他抬手道:“摄政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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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夙快要当爹的消息传到燕京时,赵重熙正和袁谟、韩雁声、慕容离亭等人在行宫的书房里议事。
听完暗卫的禀报,袁谟一口茶水直冲坐在他对面的韩雁声喷去。
韩雁声反应极快,但书案边太过逼仄,他只能把一旁的慕容离亭挤到了一边。
幸好两人身手了得,才没有一起摔倒。
韩雁声是躲开了,书案上的书信和奏折却遭了秧。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把方才那劲爆的消息给大家带来的冲击力略微冲淡了一点点。
“完了,完了……”袁谟赶紧从袖中掏出帕子,快速擦拭着书信和奏折上的水渍。
韩雁声重新坐回椅子上,笑道:“袁真人,你对周都督不满,也别把气往我身上撒嘛!”
袁谟挑眉:“雁声世子此话何意?”
慕容离亭笑道:“咱们四个人中,只有雁声兄做了父亲。
袁真人想要撒气,自然只能冲雁声兄去了。”
韩雁声冲慕容离亭拱了拱手:“果然离亭最知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