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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风刮过,吹过檐上的破瓦,发出“咻咻”的尖厉响声,如同鬼哭。
冯妙君忽然睁大了眼,仿佛清醒过来,目光重新又变得冰冷。
……
在过去的两天里,女魃一直忙于躲避新夏的搜查。
头天晚上,她被玉还真打伤后若是直接远遁千里,新夏人大概也拿她无计可施。怎奈燕王的神魂还未从梦中城归来,她再怎样兜兜转转也不能离开应水城的范围。
玉还真领着麾下最强大的修行者,同数千新夏精锐之师一起展开全城搜捕,撵得女魃东躲西藏,更不用说魏国师云崕也赶来凑热闹,中间几次险象环生,她自个儿也是负伤累累。
能在这么多强人眼皮底下逃生,说出去已经是骄人的战绩。
就算魃尸铜皮铁骨、从不疲倦,苦苦捱到燕王醒来时,她也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燕王的情况也未比她好多少,身躯虽然没有伤痕,可是神魂在梦中城消耗严重,先是和冯妙君大战一场,又进入石室和虚实结界,把魂力都花在了助阵封印上了。回到现实之后手足酥软,神魂困顿,随时都想一头栽倒在地,睡它个三百六十五天。
都是油尽灯枯的两人,飞也似地逃走了。
身后,云崕和玉还真率众穷追不舍。
玉还真和燕王原本就有灭国之仇,好不容易将他撵到这个地步,绝不善罢甘休;云崕的心思却要复杂得多:
冯妙君变作天魔之后,这是他快速结束南陆战争的最后机会!只要现在拿下燕王,集齐所有祭坛碎片,那么他就能重新抓回主动权;反过来说,如若燕王逃走,燕国重新得回主心骨,魏国想赢得这场胜利就是遥遥无期。而天魔将会掌控新夏,掉转矛头来对付魏国。
呵,届时魏国以一敌二,麻烦可就大得很了。
新夏女王的命令传过来时,双方已在兰香河边分出了胜负,女魃被擒,燕王负伤逃离。
这时新夏女王的命令也发了过来:
“停战,回城!”
玉还真和众将都是一怔,不敢相信冯妙君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国君下令,将士莫敢不从,众人再惋惜也只得放弃燕王。
也就是小半个时辰后,又有第二道王令送达:
着全军掉转矛头,追击魏国师!
红将军和玉还真面面相觑,不知道冯妙君这回玩的什么花样,不过赵红印一向忠诚,也就依令行事。可是当他掉转枪口朝向云崕,这人已经见机溜了。
他早知道冯妙君会倒戈一击。与天魔交手数百年,彼此套路心知肚明。
王令之下,玉还真就该领着众多修行者前去追击,不过这个时候,她忽然抱紧肚子弯下腰,冷汗涔涔。
赵红庸是头一回见识到国师有恙,不由得吃了一惊:“玉国师怎么了?”
“许是、许是动了胎气。”玉还真脸都白了,手心里却攥着一张字条。
胡天赶紧变出原身来扶。
是了,他们怎么忘了国师还是名孕妇!一众大男人都呆住,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赵红印请她去就近的村落稍事歇息,自己带人继续追了下去。
不过,没有玉还真坐镇,那些妖怪可不会老老实实再卖力气了。
……
两个时辰后,天又要黑了。
玉还真歇在一户农家里,准备等身体好转一些就启程返回乌塞尔。
她慢慢啜着热水,就听见窗上传来剥啄之声。
酗子胡天露出尖牙,浑身白毛都竖了起来。它若是变出真身,怕不得把屋子压塌。
玉还真却拍了拍它的脑袋以示无妨,而后清声道:“进来吧。”
木窗微动,屋中就多出一个人,丰神俊秀,然而面沉如水。
云崕。
他走过来,找了个杯子给自己倒水:“你竟然抵抗王令?”
玉还真将一张字条扔在桌上:“大昌说,女王那里出了变故,似是在梦中城遭遇意外,让我找你弄个清楚。”除了明令,陈大昌还传了暗讯过来,只给她一个人。
云崕眸光微沉,终是将来龙去脉说与她听。
发生在冯妙君身上这一系列变故匪夷所思,玉还真将信将疑。
道行精深如她,对自己的直觉已经极有信心。这事情,太蹊跷了。
等到女王的命令传到,玉还真反而更信云崕一点。冯妙君理解大陆格局至深,怎可能中止追击燕王?
相处多年,她更知女王对云崕心意,决不致挥戈相向。这一回冯妙君的行为太反常,并且毫不避讳旁人知道。
如果女王已经变成了天魔,那就说得通了。她的确也不需再有顾虑,反正地位已经无人可以撼动。
“你想如何行事?”胡天变回酗子坐在她肩上,抓耳挠腮,也是一派烦恼模样。
“心有余而力不足。”云崕摇了摇头,“新夏已成庞然大物,现下谁也动不了天魔。”
安安这几年苦心经营,把新夏变作了强盛富庶之邦,常年征战的魏燕两国已经远不及它国力昌盛。而她自己更是将江山打造得铁桶一般,声望无俩,再无旁人能够与她争权。
“我是新夏国师,帮不了你。”玉还真面色凝重,“再说,‘女王就是天魔’这说法实在太癫狂,谁敢说出口,必被群起攻之,绝不会有申辩的机会。”
在如今的新夏境内,女王是天神一般的人物,百姓们认为她无所不能,甚至为她建立生祠,一天两回顶礼膜拜,狂热地赞美颂扬。
她复兴新夏,带着人民从支离破裂走向团结统一,带着这个国家从弱小走向富强。在这种局面下,任何人敢说出真相,只会被当作是诋毁。甚至不须女王出手,千夫所指就能让他举步维艰。
玉还真顿了一顿:“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能救回她么?”
这个“她”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云崕不语。即便他能对付天魔,可是天魔现在和冯妙君本人已是一体,他要怎样才能将她剥离出来?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未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