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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
安顿好了表姐,苏庭才离开静室,听候松老吩咐。
一番忙碌,已至傍晚时分。
此时此刻,苏庭才得以真正打量这座神庙。
古朴,沧桑,有着岁月的沉淀,有着香火的气息。
神庙规模甚小,谈不上恢弘大气,但中规中矩,各种布置,各类摆设,但凡应有,未曾缺少,加上香火鼎盛,烛蜡气息残存,仿佛充斥着难言的神秘味道。
苏庭饮过符水,激发陆压传承,心知神庙并非弄虚作假,而确有神异之处,他不敢轻视,细细打量,才发觉这神庙内堂,上面有一牌匾,上书:神霄雷府。
“神霄雷府?”
苏庭看向了内中的神像。
这是一尊高大古老的神像,双手背负在后,像是一个花甲老者,似乎身着道袍,头戴冠帽,冠上有一石珠,而道袍上,则铭刻着许多象征着雷霆的符文。
不知怎地,苏庭总觉得这神像有着几分古怪。
然而就在这时,便听松老道:“黑狗血取过来了没?”
苏庭醒转过来,忙说道:“就在这儿。”
黑狗血是青平向人买来的,有一盆将满。
据松老所言,黑狗血辟邪,能克蛊道邪人。
传闻数百上千年前,当今道祖,未有成道之时,便曾借助过黑狗血降服精怪……甚至也有传言,黑狗血能够辟邪的特性,兴许便是道祖一言落下,成就天意,故而赋予的神异之处。
……
“青平已经离开了。”
松老铺开符纸,执笔而走,口中却道:“我以朱砂这等纯阳之物为笔墨,书写雷符,克制蛊道之人,再借着这神庙的不凡,按道理说,应当可以勉强抵御。但对方来人究竟道行多高,毕竟还不清楚,待会儿你要当心。”
苏庭点头道:“晚辈明白。”
松老说道:“你就藏在那神像下方,有神像护持,能保你不受波及,在紧要时候,可以用香灰驱邪……如果我让你帮忙,你就拔起香炉里的香骨,当作匕首。”
苏庭略微一怔,道:“香骨?当作匕首?”
信徒朝拜,必有香火蜡烛。
香灰便是那清香燃烧殆尽的灰,染上了香火愿力,又有神力加持,必有奇效。
至于香骨,实则就是燃烧剩下的枝条,细如牙签,柔软易折。
用这枝条当作兵器?
怎么有种荒谬之感?
“对常人无用,对邪道中人,能够克制。”
松老略微挥手,道:“你要切记老夫所言的一切。”
苏庭不敢怠慢,道:“晚辈明白。”
松老又道:“我这里还须布置,你听老夫交代……”
苏庭细细听来,依着松老所言,逐一布置。
据松老所说,这是一种阵法,只不过比起阵法,显得有些浅薄,或许可以用“风水”二字来形容。
神庙是松老的地界,任由松老布置。
这可算是地利。
……
“诸事筹备,也算差不多了。”
松老的脸上,有着几分疲惫之色,吐出口气,道:“还缺点引子。”
苏庭讶然道:“什么引子?”
松老神色不改,平静说道:“童男童女之血。”
苏庭闻言,不禁呆了下。
“你那表姐,眉宇不散,腰骨未偏,身段犹正,神色气态未有媚态,还是处子。至于你……”松老停顿了一下,问道:“还是童男否?”
苏庭怔了半晌,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心中不禁升起了些许哀伤。
这辈子的苏庭,身虚体弱,自小便躺在床上,稍微点个头也都难免要晕,哪有寻花问柳的精力?
至于上辈子,往事不堪回首,被葫芦砸死时,都还没牵过手。
上辈子是童男,这辈子也是童男。
两辈子加起来,怎么算也是童男。
只不过,若是这么直截了当地回答,是否会显得有些丢脸?
“不必答了。”
松老略微摇头,道:“看你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眼周泛黑,一举一动软弱无力,显然气血亏虚,不是久病缠身就是纵欲过度。”
“……”苏庭张了张口,一时无言,怎么好像从松老那双浑浊的眼睛之中,看出了几分鄙夷的味道?
“原本看那姑娘还是处子,你应是久病缠身之人,但眼下看你言谈清晰,眼睛有神,未带病气,却也不像有病,多半是纵欲过度了,小小年纪,真是……”
“等等……”
苏庭咳了一声,摸着脸颊,语气古怪,道:“晚辈自幼体弱,近期才从神庙饮了符水,好了许多。其实至今都没有经过男女之事,应该还是……”
松老斜斜瞥了一眼过来,道:“应该?”
苏庭只觉得那眼神充满了古怪,不禁抿着唇,深吸口气,无奈道:“肯定还是。”
说罢,苏庭徐徐吐出口气,捂着额头,怅然叹息,他算是看出来了,什么隐私,什么尊严,什么面子,在松老眼前,都不存在。
“很好,免得老夫亲自放血了。”松老挥了挥手,道:“年纪大了些,放了些血,容易发晕,今夜应付大敌,也不能尽力。”
“您来放血?”
苏庭似乎发现了什么,摸了摸下巴,神色愈发古怪。
松老仿若不觉,继续摆弄着物事。
符纸、符笔、朱砂、香灰、狗血、墨水,等等物事,一应俱全。
天色渐渐昏暗。
在这充满着香火味道的古旧庙宇当中,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苏庭忙活了一天,以他的身子骨,难免有些疲累,往外走了几步,微微仰头望天,只见月正当空,月光柔和。
只不过古旧庙宇当中,依然显得十分神秘。
月光再是清澈,似乎也照不出这庙宇当中的玄奥。
……
“什么时辰了?”
松老忽然开口发问。
苏庭怔了一下,看了下月光,略微推测,此刻应是夜晚十点。
这个时间,放在古代十二个时辰之中,应该属于亥时。
“大约是亥时。”苏庭这般答道。
“他快来了,你去神像下躲躲,稍作准备。”松老神色微凝,枯槁如树皮的面容上,有着些许凝重之色。
“好的。”苏庭面上亦是露出沉重神色,朝着内中而去。
嘭!
然而,苏庭才走了两步,就听一声沉重的闷响。
来了!
苏庭心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