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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月疾步迈出书房,蔚蓝开始下意识敲击着桌案想事情。围绕着将军府的谜团太多,她觉得自己的脑回路简直不够用,才半天时间,脑细胞就一波接一波的阵亡!
首先,是这具身体的亲娘雷雨薇死因可疑。
这点蔚蓝并不是瞎猜瞎想,昨晚崔嬷嬷跟簌月说得隐晦,估计簌月是没听出来。雷雨薇是病逝,既然是病逝,那崔嬷嬷何以用“夫人去得突然”来形容?崔嬷嬷的原话是“夫人去得突然,老爷现在生死不知”,蔚池出事是在雷雨薇之前,又是一家之主,崔嬷嬷并未觉得蔚池失踪之事突然,反而将雷雨薇去得突然排在了蔚池之前,那她想表达的是什么?她又知道什么?
按照常理推断,雷雨薇并不是经不起摔打的性子,试问一个丈夫常年驻扎边关,自己独身照顾一双儿女,同时还要与二房一窝豺狼虎豹周旋的妇人会是心智柔弱的性子吗?
显然不是的!如果是,那雷雨薇也应该是在收到蔚池失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病倒了,而不是事发后一月有余;退一万步说,假如雷雨薇真的是因为蔚池失踪下落不明,在感情上承受不了心神俱伤之下病倒,那也应该是慢性病,可雷雨薇才三十来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是什么样的慢性病可以在短短三天时间就要人性命?
再有,雷雨薇留下了一双年幼的儿女。从雷雨薇病倒到病逝一共有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足够雷雨薇为自己的儿女留下一条稍微好走些的后路,哪怕她三天内百分之九十的时间病得意识不清,可还有百分之十的时间呢?作为一家主母,这点能耐和手段绝对是该有的!
可雷雨薇并没有。那么问题来了,是雷雨薇没有想到?这点肯定不可能,从原主的工笔画可以看出来,这是幸福的一家四口,雷雨薇只要疼爱自己的儿女,就不可能想不到!那她是完全没有机会办到?或者是她完全自顾不暇?如果是,那这是谁干的、又使用了什么手段让雷雨薇连为儿女安排条后路都不能?对方是因为害怕她传递走漏什么消息所以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吗?
最后,最关键的一点,雷雨薇停灵的时间太长!启泰国的惯例是普通老百姓生老病死停灵三到七天,官宦权贵和门阀世族会久一点,但也不会超过半个月,毕竟停灵期间会不断有亲朋故交上门吊唁,需得筵席招待,既耗费银钱也耗费精力。
而雷雨薇八月十七日病故,昨天头七是十月九日!也就是说雷雨薇停灵的时间足有一个半月!先帝是四月底驾崩五月底入的皇陵,也堪堪只停灵一月而已!先帝是君,雷雨薇是臣妇,雷雨薇停灵的时间比先帝还长,其中缘由为何?这背后是谁在操纵?这将军府里还有谁是那幕后之人的帮凶?
联想到启泰国最近的政权更替,蔚蓝有个大胆的猜测,六月初六新帝登基,六月十三日蔚池失踪,然后八月十七日雷雨薇病故!
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得出的答案不由得让蔚蓝心里阵阵心惊!
她不是天真无知的十一岁少女,无论是历史上的正史野史,还是近代的政权交迭都伴随着明争暗斗和腥风血雨!蔚池一品镇国大将军、手握三十万重兵的身份便是把双刃剑,制敌于死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招祸,敌国军阀百姓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本国同僚政敌前赴后继的陷害攻歼想踩着他上位,亦或者还有君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仇恨值!蔚蓝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真的是拉得满满的啊!看来作为高门权贵之后,享受锦衣玉食的同时,人身风险一点也不比行驶权利的权贵们本人低!
再来想雷雨薇的死因,设想蔚池因为权势过大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对方想要铲除蔚池未果,而蔚池又实力太强武力值太高,最后跑到某个地方躲起来了,或者是受了重伤还在某处养着;对方无法,于是不得不走迂回路线拿蔚池的爱妻雷雨薇开刀,结果雷雨薇并不配合,最后对方痛下杀手,并将雷雨薇的停灵时日延长,以期能够逼迫蔚池现身……
蔚蓝自行脑补了一番便堪堪在这里打住了。有推理有分析,但蔚蓝对当权者的手段和政治格局党派之争一无所知,想来想去也无法锁定最终目标,索性便换个思路想别的。
崔嬷嬷昨夜与簌月细说陈老夫人的所作所为时有短暂的失态,那一瞬间迸发出的尖厉情绪压抑着对陈氏的强烈恨意,这恨从何而来?难道仅仅因为她曾经是楼老夫人的陪嫁,她对楼老夫人忠心不二?如果是,那在楼老夫人仙逝后她为什么没有在蔚池身边伺候着?就算蔚池后来去了军营,出于爱屋及乌的移情心里,崔嬷嬷为什么没有呆在大房,反而数十年如一日的守在将军府的祠堂里?
蔚蓝咂咂嘴,难道崔嬷嬷是老将军的一朵小桃花?
这么想倒是也说得通,毕竟在崔嬷嬷眼里,陈氏只是个小门效出身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出身不显,还小家子气恶毒的女人,最后竟然成功升级为陈老夫人了!
笔杆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掌心,蔚蓝忽的眸光闪亮!
或许崔嬷嬷的出身并不低,在她反复强调高门大户腌臜事多的时候,自然而然流露出了解熟知,并对其中的行事做派一副瞧不上眼的鄙夷姿态;一般的奴仆或许会对这些腌臜事儿感到惧怕惊叹,亦或是讳莫如深,但极少会鄙夷,因为她们没资本,她们潜意识里向往有权有势吃穿不愁的优渥生活!
蔚蓝在崔嬷嬷的身份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刚想接着研究杨嬷嬷,簌月已经领着崔嬷嬷进门来了。
“嬷嬷来了?簌月快看茶!”蔚蓝笑着搁下纸笔,转身往茶几跟前走。
簌月记着崔嬷嬷的提点之恩,也不耽搁,笑眯眯的应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