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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站在战车上,将腰中的宝剑慢慢的抽出来,然后对着丹徒城,向所有的将士大吼:“兄弟们,曹家的子弟们,中原的汉子们,我们已经无路可退,身后已经是大江,我们必须拿下丹徒,拿下江东,再建我们的家园,为了活下去,为了我们能够再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园,破釜沉舟,杀啊——”
不用什么激扬文字,不用什么大义凛然,所有的将士都知道,他们已经被带到了江南,身后的一条浩浩殇殇的长江,就将它们和故国家园彻底隔绝,他们的确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要退一步,就是身死族灭,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向前。
当然,前面是坚固的城墙,上面有无数等待厮杀的敌人,面对的也可能是死亡。
但是,后退一步,那就是绝对的死亡,而每一个将士的身边,都已经有家人和族人渡过了长江,进入了江南,只有自己拼出性命,向前一步,不但自己还有活的希望,最少跟着过了江南的家人族人,就有了绝对的生存希望。
汉人就是这样,家族成为所有的精神寄托,家庭,成为最坚实的基础,每一个人都愿意为这个家庭和家族付出所有,用以换取家庭和家族的荣耀,让自己的血脉在家人和家族里继续流淌,他们不相信神佛的来世,不相信道教的修仙,他们只相信自己宗族的血脉传承,所有的人都认为,只要家人和家族存在,自己的精神和生命就会在这种血脉中继续延绵千年。
已经退无可退,已经走投无路,那就杀开一条血路。
所有围在曹丕身边的将士就一起跟着曹丕呐喊,这个呐喊就如大海波浪一样,开始在向远方传递,一程接一程的传递出去,一种悲壮的决死的气氛,就开始在二十几万大军中蔓延,不是绝望,不是沮丧,而是振奋,必须杀出一条血路,让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这是所有坚持的信念。
笨重的投石车被推到了阵前,应该安置在对面投石车打击的范围之外,但这次,他们没有停下脚步,他们双手死死的撑住投石车,双脚用力,身上的汗水顺着每一条条肌肉开始流淌,但他们就埋着头,死命的将笨重的投石车,向着城墙推进,一步又一步,虽然无比艰难,但却非常坚定,靠近再靠近,他们希望他们的投石车,每投出的一块珍贵的石块,都能直接打击在敌人的城墙上,不会白费了将士们的力气。
敌人城墙上的投石车已经开始轰击,一块又一块巨石被敌人的投石车砸过来,每一块巨石落地,都在那松软的土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然后那些石块,就弹跳蹦跳着,向远处滚去。沿途带出了一道血路。
一个投石车被砸中了,巨大的石块将费尽无数工匠力气打造的投石车,转眼间砸成一堆烂木头,随着木屑纷飞,推动投石车的将士被炸死炸伤无数。
但这一日不同往日,没有人哭喊嚎叫,死了的,就躺在淤泥的地里,再也没有一点声息。活着的,即便是负伤的,也努力的挣扎着站起来,加入另一个投石车推进的队伍,嘿哟嘿哟的喊着号子,将投石车继续向前推进。漫天的飞舞石块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危险,并不是因为危险不在,而是因为危险被他们漠视。
不再需要督战队的督促,不再需要军官的鞭打呵骂,整个曹家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状况,每一个将士,都在凭借着自己的觉悟在奋战。
看到这样的局面,曹丕和所有的文武都不由得将胸膛挺起来,因为他们看到希望,他们看到重振昔日辉煌的希望。
足够近了,一架又一架投石车稳定住,然后就在敌人的巨石轰击里,一群又一群汉子,开始操作着繁琐的投石车,绞盘上绳,拉杆子,蚂蚁一样的人群围着投石车紧张而有序的忙碌着。
吕鹏的投石车,因为使用了吕鹏发明的定滑轮和动滑轮,还有各种各样的杠杆,已经减轻了许许多多的重量,减少了许许多多人的操作,并且效率无限提高,原本正常,一个古老的投石车需要半个时辰,才能装填完毕发射,但在吕鹏发明的投石车里,只要两刻钟,十个将士,就可以进行一次发射。
这样的投石车,曹操在和吕鹏的蜜月期里的时候,因为要面对共同的敌人袁绍,所以,吕鹏也大方的卖给了他不下500架。
当然,曹操也拿出了最精明的工匠进行了仿造,结果却没有成功。
因为效率越高的机器,就需要越精密,就需要用最精密的设备来制造这个机械,就需要最熟练的工人,来制造它。这样精密的设备,在他的身后,需要有一个更精密的,更庞大的工业基础在支撑,绝对不是几个熟练的工人,就能完成实现的。
一架马车的损毁,可能是日月积累造成,最终整个马车腐朽了,才彻底的完成了它的使命。而精密的汽车,往往不过是一个螺丝的损毁,或者干脆只是松动,就让这辆车彻底趴窝。
所以,吕鹏的精密投石车,虽然速度快,威力大,但并没有被整个世界所认同推广,只能在吕鹏的手下发挥它的威力,最终还是这种笨重的,落后的投石车,就在战场上发挥着它巨大的作用。
一条又一条皮索被绷紧,一条又一条绳索在拉直,一个又一个长长的甩臂被拉下,两三个汉子,嘿呦嘿呦的将巨大的石块放在皮兜里,一切都准备就绪,负责指挥的将校,将手中的徐旗狠狠的落下,声嘶力竭的大吼:“为了有一个家,放——”
“为了有一个家,放——”
“为了有一个家,放——”
这样的怒吼在绵延出去,然后就是一阵连绵不绝的木槌击打在机括上的声音,虎啸声连成一片今天动地的风暴,无数石块带着死亡的呼啸,扑向了对面的坚固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