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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傅彦均闻声,回头,原来是石教授。
隔着一棵樟树茂密的枝桠,处在低势的石教授并没有看清站在台阶上的男人是谁,所以快步走过去,警惕的看着他。
待傅彦均与她正面相见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说:“我当是小偷呢,是你啊。”
“是我,初夏和欢欢呢?”
“上课去了。”石教授上前几步,打开门,邀请道,“进来坐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费了很多周折。”傅彦均只用六个字概括了自己的寻妻之旅,然后迫不及待的问,“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石教授看了看钟,已经四点了,于是说:“再过半个小时她们应该就能回来了,我给你倒点水喝吧。”
傅彦均礼貌的说:“谢谢您。”
他跟着石教授上楼,坐在了靠窗边的藤椅上。
石教授慢条斯理的泡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初夏是你孩子的?”
“就是你们走的那天,我头一天去你家里接欢欢的时候看到过那对珐琅花瓶,后来初夏把它们带到我家送给我姑姑,我认出了那对花瓶,刚好联想起了从前的很多线索,于是确定了欢欢是我的女儿。”
“你很生气,对吧。”
“是的。我不否认。”傅彦均诚实的说,“知道初夏骗了我的时候我很生气,但是现在我已经不生气了,我只想带走欢欢,至于初夏愿意和谁在一起,是她的事情,我不会干涉。”
“你这话什么意思?”石教授蹙眉,她真的听不太懂傅彦均这句话的后半截。
“初夏不是和尹东灿一起走的吗?”傅彦均尽力使自己的表情不要出现异样,“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东灿很喜欢初夏。”
“是谁告诉你,他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石教授讶异的说。
“不是谁告诉我的,是我亲眼看见的。”
“可是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现实。”石教授叹息,“彦均,我看你是会错意了。初夏明明白白告诉过我,她对尹东灿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并不是爱情。而且,尹东灿并没有跟我们一起走。”
傅彦均无法相信,“可是尹东灿明明是跟初夏同一天同一时间离开B市的啊,而且他向她表白,初夏答应那天我正在现场,我看到了的。”
“我已经说过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何况你都没有亲眼看到尹东灿和我们一起走。”石教授将壶中的茶倒到杯中,递一杯给傅彦均,道,“初夏是个很重感情的孩子,如果不是她喜欢的人,她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因为如果那样,她就是在欺骗那个人,对他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傅彦均完全接受这种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现实,如果石教授所说都是真的,那么他这么长时间以来都错了?逃开初夏是错,把她推给尹东灿也是错。
石教授带着心疼的语气说:“初夏这孩子为了欢欢,真的吃了不少苦。当年你把她推下楼梯,她挣扎着走出你家,就给我打电话了,我赶到的时候,她的身下一滩血,我吓坏了,连忙把她带到医院。
“医生说如果想要保注子,初夏必须要立刻输一种特殊的止血药物,我不知道那种药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输液之前医生很严肃的对她说,这药刚开始进入体内,血液的排异感会给她带来痛不欲生的感觉。初夏只问了一句,对孩子会不会有影响?医生说没有,她便笑着说,那就输吧。”
傅彦均听着石教授的描述,仿佛自己也置身那个医院,看到了一脸痛苦的初夏,哭喊着叫妈妈……
“后来输液的时候,她痛得差点昏厥过去,可是她一直没有哭,只是把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放在肚子上,仿佛肚子里的孩子能够给她传递力量。当时我看得真的很心疼。”
“是我对不起她……”
“后来到了美国,她怀着孕还要准备考试,又要照顾乐乐,每天拼命的看书,怕会影响孩子,又不敢熬夜,于是白天醒着的那十几个小时,哪怕是吃饭她都捧着书本,废寝忘食的准备入学考试。
“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对她说,要么考试和孩子之间,放弃一个吧,我真的不想看到她把自己身体搞垮。谁知她却坚定的说,她一个都不想放弃。她就这么一直熬到了考试。”
石教授骄傲的说,“她很聪明,所以入学考试很顺利就通过了。上学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没过几个月,就生了。
“孩子生下来之后,她找医生把孩子要过去,嚎啕大哭了一场,医生想把孩子抱走,她紧紧的攥住不放,我知道,那个时候她不仅是在高兴,高兴终于平平安安的将欢欢生了下来;也是在委屈,别人生孩子有老公有父母在身边百般呵护着,可是她,却依旧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石教授说得眼泛泪光,“她真的很坚强,很有毅力,一般的女孩子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傅彦均听着石教授的描述,也是心痛如绞,他再一次的后悔自己当年没有相信初夏,害初夏白白吃了那么多的苦,也害自己白白痛苦了这么多年。
他们两个对立而坐,沉默不语,都在为初夏心疼着。突然楼下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奶奶,你在哪儿?我们回来了,给您带了糯米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