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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素唱恶,庄琂吟善,正所谓黑脸红脸交叉上演,正是此意。
足以看出,庄琂、子素两人心灵相通,非常人能比。而子素见好就收,便也不加以阻止,让庄琂尽显一切温柔对待那犯错的二人。
庄琂把庄玝拉请起身,又瞥了半眼和鸿藻,羞涩涩地道:“和大少爷还等什么?不快快往前头吃杯喜酒去?”
和鸿藻如得特赦,滚将爬起,也周全不了许多了,晃晃颤颤的往外头夺步。
他竟把庄玝丢下,半眼也不曾多看,半声也不曾多顾。
可怜庄玝一心向他,要追随一起,并呼唤:“鸿哥,鸿哥!”
幸而庄琂狠狠抓住了她,不给她去,如不然,到了外头叫人瞧见,岂不丢人?
那庄玝又哀求向庄琂,道:“姐姐,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庄琂眉头一蹙,咬了咬嘴唇,大约在思索,寻些话来。
子素看出庄琂有些为难,故而,子素仍旧摆那副冷冷的模样,道:“五姑娘,这轮不到我们姑娘处置你,外头等着处置人的的人不少呢。与我们何干?我们姑娘怕你吃了亏,想为你出头呢,只看你拼命维护他,实在不忍。你别错怪了人。”
言毕,庄玝拉住敷儿,又给庄琂跪下,含泪缀泣,道:“谢谢姐姐成全,谢姐姐成全。”
到此处,庄琂只能长长叹息,摆出一副心疼她的模样来,拉她起身,道:“妹妹啊,你怎糊涂成这样呢!你我都尚未出阁,还是……还是个闺中之女,做这等事,且说不好的。但凡外人看见传了出去,岂不是要妹妹一辈子抬不起头?污了妹妹一世清白。”
庄玝呜呜哭着。
丫头敷儿倒是说:“琂姑娘心疼我们姑娘,我们姑娘是知道的。若论不好,都是和大少爷的不是,他三番五次勾搭亲近我们姑娘。这一二年来,每每入府,总寻由头向我们姑娘示好。我们姑娘原也不依的,又耐不住他甜言蜜语的欺骗……”
敷儿的话没说完,庄玝啐她,道:“敷儿,不许胡说。不关鸿哥的事。”再拉住庄琂的手,道:“好姐姐,如今这事儿,也就给你们知道了。你们想拿办我,悉听尊便。横竖是我不要脸,我认了。人生在世,难得一回自由难得一回欢愉。为此付出一切代价,我也在所不辞。姐姐若念往日我们的好,放我一马,他日我必定恩报姐姐。”
庄琂莞尔一笑,拍了拍庄玝的手,道:“出了此处,就忘了吧!妹妹不许再提了。”
庄玝像听错了般,楚楚美目含着泪水,望住庄琂,又如见菩萨显世,满脸虔诚感恩。
庄琂又说:“可我有一句话劝妹妹,谁人不好,偏跟三姐姐抢人?传出去,要三姐姐怎么做人呢?我可以当着没看见,可妹妹你要自觉一些才好。”
庄玝摇头,道:“姐姐,情不由衷。我也不想呢。”
庄琂和子素自然不懂她的“情不由衷”,便痴痴地望住她。
庄玝红着脸,再说:“在这个府里,人人相对,亲不亲近不近,到底没个真正的知心人。鸿哥待我温柔亲切,对我百般怜惜,这等情意,我哪里寻去?说句不要脸的话,就算三姐姐跟鸿哥成亲,她做大,我宁肯做小。我一辈子做小伏低,伺候他们去也心甘情愿。”
往日里,庄琂与子素哪里有机会听得到这种话?已羞得没处躲脸。
正这时,三喜从外头走来,低声提醒,道:“姑娘,大爷闹晕过去了,白老太医他们把大爷抬入里间院子医治了。这会子,新郎官新娘子要辞拜了。只怕要姑娘们送出阁呢。”
庄琂点点头,表示听见了,赶紧拉住庄玝,替她擦拭泪眼,安抚道:“妹妹,今儿什么都不要说,也别胡思乱想。大哥哥身子不好,二姐姐又要出阁,免不得要我们送去佟府呢。妹妹整理整理,速速出去,我们好给二姐姐送嫁。”
话落音停,庄琂露出一副担忧神色,望了望敷儿,她这是提醒敷儿,要敷儿好好服侍她姑娘。稍后,庄琂示意子素和三喜转身出去。
到了外头,庄琂才吐出一口闷气。
才刚里头的遭遇,真真把她吓得够呛!
子素冷笑道:“如何?人家没吓着呢,你倒吓坏了。”
庄琂摆摆手,道:“素姐姐,这可怎么办呢?”
子素道:“不正好么?日后,可有个人差使了。”
庄琂微微摇头,道:“这五妹妹的性格倔强,想以此拿捏她,差使她,我看就算了。”
子素道:“看吧,或许往后大有用处也不可知。今儿,你我一唱一和,算完满了。”
是呢!子素说的没错。庄琂露出欣慰笑脸。
正这会儿,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那前头,大约是把新娘子迎出来,要过门堂子,新郎官要迎新娘子出府了。
按祖制规矩,大凡府里小姐出阁,小姐的姐妹兄弟要送她去婆家。这里头又有别的规矩,凡是新娘子的弟弟妹妹都应要陪嫁护送一程,送她到了婆家门府,待吃过一席,才散去回来交差。那时,新娘婆家才真正开席宴客办大喜。
目下,庄府里的人护送陪嫁,名单里头,庄琂、庄瑜、庄瑛、庄玝、庄玢、庄瑗是要送的,而她们大姐姐庄瑚,则得给新娘子妹妹撑红伞。
原本呢,撑红伞出门子,应由长兄嫂子来做,可作为长嫂的大奶奶现如今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这活儿自然落在大姐姐庄瑚身上。
当庄琂、子素、三喜走到外头,正好看见庄府撑一把红伞,兜着新娘子款款行来。
那新娘子颤颤动动,悲悲戚戚,虽然盖着红盖头,也能感觉得到她多么的不舍和不愿意,更能感觉到她在红盖头里哭得肝肠寸断。
那新娘子后头,紧紧跟着她几位妹妹,个个像哭了半天一般,个个红脸红眼,泪水满溢。
庄琂识趣,撩起裙袍,快步往姑娘们身后走,站到她们身边去。
当下,随新娘子入堂厅。
接下来,新娘子与新郎官要拜别庄府父母了。
庄琂跟随众人入了厅,顺眼看见周遭站满了宾客,那高堂之上,老太太正坐中间,二老爷和曹氏伺候在老太太跟前。
忽而听到管家宣告:“时辰到——”
因没见到庄玝赶来,庄琂悄悄地拉住三喜,吩咐道:“五姑娘怎么还没来?你去瞧瞧,把她请来,再迟得出事儿了。”
说话之间,庄琂晃眼看到周围人堆里,和鸿藻满面春光,跟庄璞你推我打的开玩笑。
庄琂心里很是不平,这会子时候,和大少爷丢下五姑娘,一个人溜了,如今竟跟没事人一般,可恨的是,庄璞还不知情,居然与他如此亲近。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实在可怜庄玝,也可怜了三姑娘庄瑛了。
过有一会子,三喜把庄玝、敷儿请了来。庄玝羞羞涩涩的,头脸衣裳重新整理过,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庄琂略感欣慰,深深地朝庄玝一笑。
庄玝越发害羞,只勾头,不敢与庄琂对视。
上头,管家忽然又宣:“行礼——哭嫁——”
接着,姐妹们呜呜地哭成一片,宾客们则拍手嘻嘻哈哈,一片喜笑。
当要求新郎新娘叩拜堂上父母祖宗时,新娘子二姑娘忽然扯下红盖头,大呼:“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