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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张昌宗拜见驸马。”
张昌宗规规矩矩的行礼。薛绍笑得温和,摆手道:“小六郎不用多礼,我家秀儿任性,劳你特意过府,昨日便想谢谢你,无奈有事缠身,待我回府时你已睡了。今日特意过来见见你,当面向你致谢。”
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一片慈父之心溢于言表,即便是对张昌宗这样的孝子也能诚恳的致谢,这样的为人和风度,真真令人顿生好感。
张昌宗自觉这辈子做个斯文人是很困难的,要克制逗比奔放的心简直太困难了,即便是长了一张出色的面孔,也不可能成为这样的翩翩君子。何况,他也不想克制。自己做不到但不妨碍欣赏做到的人,张昌宗笑道:“驸马客气,我家中小郎君多,小娘子少,家中十分热闹。与小郎君玩得多了,与文静的小娘子一起顽也是极好的,换换体验,闹中取静,也是别样的乐趣!”
说到家中热闹,脸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太平公主大概笑点低,也或许是日子过得舒心的人开心起来简单,被逗了个乐不可支。
薛绍笑看着张昌宗,点评道:“果然是能写出那般俏皮的咏雪诗的孩子,端是精灵可爱。甚好,我家的孩子都不够活泼,与你一起玩耍,希望能带的活泼些。”
张昌宗语重心长的劝道:“驸马,还是不活泼的好,您与公主殿下如今才两个孩子,等将来孩子更多了,太活泼了您就知道我今日闹中取静的不易了!”
明明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却说着这般语重心长的话劝慰别人。这下不止太平公主,连薛绍并一室的仆役都被逗笑了。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张昌宗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说笑几句,,拉着张昌宗摆弄他的玩具。薛崇秀也被放了下来,三个孩子坐在地毯上一起玩。
太平公主与薛绍坐在上首,两人低声说话,不是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偶尔听见几句,不过是极为普通的事情,然而两人都能说的兴致勃勃,可见意趣相投,爱好相近,说什么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这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小夫妻!
其实看太平公主的神情便能看出,即便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即将成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她的笑容与神情仍带着一丝娇憨,与驸马一起的时候,笑容里还带着少女的天真可爱与少妇特有的媚态,魅力非凡,明媚动人。
张昌宗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书上说,一个女人过得如何,能从脸上、手上看出痕迹来。
太平公主出身高贵,手下仆役如云,手上自然没有什么劳作的痕迹。但从她的脸上却能看出婚姻生活的如意来,如果不是生活如意,是无法保持着这样的明媚娇憨的。
在室内玩了一会儿,趁着太阳还不大,三个孩子被提溜出去跑马场上体育课。薛崇胤已经开始学拉弓射箭,当然,用的还是特意制作的小弓箭,教他的人是他爹薛绍。
薛崇秀都有一匹专属于自己的小马,春晓也会骑马,由她抱着薛崇秀,骑着温顺的马儿,慢慢的在跑马场上溜达。张昌宗年岁还小,还拉不得弓箭,骑马因为家里穷,韦氏没给他买小马学习,他还什么都不会,便只能在场边看着薛氏父子练习。
看薛绍的样子,显然也是熟悉骑射的人,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徒。张昌宗暗自里掰手指,不止要长得好看,还文武双全。难怪高宗皇帝能看上他,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太平公主嫁给他。
如果是以薛绍为标准,张昌宗感觉成为男神之路还是挺繁忙的。要学诗词歌赋,要学棋琴书画,要学骑马射箭,还要练武……感觉他未来几年的生活会过得十分充实,做一个古代贵族子弟真是太不容易了!
“六郎可学过骑马?”
让薛崇胤自己射箭,薛绍走过来同张昌宗坐在一起,温和的笑问着。张昌宗道:“还没学过。我们家只有一匹马,多是兄长们在骑,我还小,还骑不了。”
薛绍心中一凛,特意低头看他,见他神情坦然,语气自然,没有半分窘迫与不自然……许是还不懂?
可看他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进退并非毫无分寸的孩子,没有被驸马府的富贵晃花眼,也没有半丝露怯,怕是心中自有天地的孩子。
看看自己那个与张昌宗一比分外傻白甜的儿子,再看看张昌宗,薛绍心中一软,笑道:“不如我教你如何?我三岁时,先母便教我骑射,教我启蒙,及至十岁方才改由家中的教习教我,六郎既已四岁,可以学了。我们大唐的男儿如何能不识骑射呢!来罢,我教你!”
张昌宗想学骑射吗?
自然是想的。熟识骑射对大唐的男儿来说是必备的本领,即便是时下的书生们,随便拉出来一个也能开弓射箭,最多就是技术、力气有好坏之别。
大唐是个尚武的朝代,也是文臣武将分界很不明显的朝代,朝中的诸公们,谁都能拉弓射箭,打猎更是上至皇室,下至平民都很喜欢的野外活动。
既然心中想,张昌宗便也不矫情,认真端正的向薛绍行礼致谢后,便兴致勃勃的跟着薛绍学起来。
或许是因为薛崇胤的关系,驸马府中是备有特意为孝儿制造的弓箭的。薛绍让人去拿了来,让张昌宗学习拉弓,自己在一旁指导。
张昌宗学得认真,加之开始练武的缘故,臂力并不算弱,能拉开与薛崇胤一样的弓。不过,薛绍说了,他还是初学,先用初学者的小弓,等习惯了使力的方法后,再换成适合他臂力的弓,免得伤了胳膊。
射了二十支箭后,薛绍便让他停止了,初学不可射太多,还是怕他伤了胳膊。看张昌宗有些意犹未尽,便使人牵来马,跨上去一把把张昌宗捞到马背上,自己拉着缰绳,与张昌宗共骑,带他遛马。
待张昌宗玩够了,薛绍才停下马,把他从马背上抱下来,看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半分不耐,满脸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带孩子玩都还这么开心,这位驸马真是好脾气的人!
“多谢驸马教小子骑射。”
张昌宗诚心诚意的致谢,薛绍笑着摇摇头,道:“与六郎帮我的相比,我今日所教微不足道。小六郎可知我今日是何等的开心?”
张昌宗懵逼脸的摇头:“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孝子的缘故?”
薛绍哈哈大笑,笑完了才道:“我是很喜欢孝子,但是,若只此一事并不足以让我如此欢喜。”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的秀儿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绍的脸上,光彩照人,显然他是真的很开心:
“六郎或许还不知道,半年前秀儿随公主进宫,于太后处碰上武三思,那厮无德无行,竟然吓到了秀儿,自那之后,秀儿便不哭不笑,不仅不再开口说话,一见到成年男子便畏缩害怕,连我也亲近不得。”
说到武三思,薛绍脸上难掩愤恨,在他这样性情温润的人身上,这般激烈的憎恨实属难得,可见他心中对武三思的恨意。
估计是在心里咒骂了武三思一顿,薛绍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低声笑着对张昌宗道:“幸好秀儿与六郎你投缘,如今情况已然好了些,不过,还是不喜欢我的亲近。所以,好六郎,为了我的秀儿,你有闲暇时还请多过来玩耍,好让秀儿早日要我抱抱,天知道,作为她的阿耶,我竟然大半年不能抱她,你说,可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