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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卫觊说出“兄长”这个称呼,对面为首之人显然一愣,反而是琅琊太守率先反应过来:“你们既然兄弟相称,就必然是一伙的,幸亏本官远见卓识,先行把援军包围起来,要不然内外夹击之下,我琅琊郡兵危矣!”
他周围的一众随员立即送上绵绵不绝的称赞,哄得这位太守大人开怀大笑,似乎人数处于劣势的他们,已经取得了这场冲突的胜利。
殊不知那位“援军”的头目,此刻正厌恶的盯着他。只见他嘴角不断抽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似有一股怒火正在他的心中升腾。
好在他的克制能力还算出色,没有说出什么恶化局面的激愤之词。但他的不满可不只是针对那名糊涂官,正觍着脸冲他微笑的卫觊也很让他恼火。
“你刚才叫我兄长,我还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呢,听到这位太守大人的话,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是准备拉我下水啊!”
卫觊哪会让糊涂官识破他的冒认之计,当即他就扯开嗓子嚷嚷道:“哥哥,你这是哪里话,我们本来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谈什么拉下水不拉下水的?”
这话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说他俩是一丘之貉,当时就把对方气了个半死。
“你!你真是岂有此理!”还好这位仁兄也算有些机智,心中转了个念头之后,就用自己的小计谋替换掉了一开始的怒气,当下他便问道,“你既然称呼我为哥哥,那我请问你,你可能说出我叫什么?”
卫觊被问了一个愣怔。他与对方是真的素昧平生,哪里会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当下便不知道如何作答才好,然而他终究游历南北,脑海中储存的小聪明不是一般人可比,没有几息的功夫,便心生一计,于是狡辩道:“哥哥,你这话问的,可就叫小弟为难了。我们在外头行走的江湖好汉,哪里会把真实姓名透露出来。我虽然与哥哥相识多年,但平日里只知道哥哥的诨号,真是不知道哥哥姓名。想来这兖州地界,大多数人都是如兄弟我这般,只知道哥哥人猿泰山的诨号,而不知道哥哥的姓名!”
这下子,却是轮到对方无从辩驳了。这种明知道那厮在胡搅蛮缠,却不知道如拆穿他的感觉,显然让人这位书生郁闷至极。
他是郁闷了,可是在旁边看戏的那位太守大人可不郁闷。这位糊涂官在地方上也算久经磨练,听到的江湖传闻也算不少,但人猿泰山这个诨号,却是之前从不曾听说过的。
这让他颇感兴趣。
话说诨号什么的,不是与相貌有关,就是与性格有关。而“人猿泰山”这四个字之中,并没有什么描述性格的文笔,貌似应该是说这人长得如同人猿一般。
可是眼前这位书生,即便谈不上丰神俊朗,也是个相貌堂堂的好男儿,怎么会像是那猿人一般?
这位糊涂官的思维,就此陷入死循环之中,他当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上下打量的时候,对面的那位书生,正在面含愠怒的盯着他。
本来就被卫觊弄的很郁闷,又碰上这糊涂官真把他当猿人一般上下打量个没完,就算是再好脾气,再有耐性的人,也不可能再忍耐下去了。
果然就听见他猛然间一声呵斥,唾沫星子直奔那位糊涂官而去,当场给那位仁兄洗了个淋浴:“你这昏官,是刚刚来到琅琊郡吗?竟然连我都不认识?”
那位糊涂官被他这么一号,当即就吓了一跳,又被他洗了一遍淋浴之后,脑子也变得清楚起来。
他立刻扯开嗓子,高声喝骂回去:“本官在此为官,乃是朝廷任命,为何非要认识你这厮?”
中年书生大怒,当即就呵斥回去:“本官乃是琅琊郡中的豪族,你连我都不认识,说明压根儿就不把百姓放在眼里。再者说了,我堂堂泰山郡丞,也是朝廷任命,轮不到你这厮像打量猿人一样打量我?”
糊涂官一边听着对方在嚎叫,一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暴雨效果,还没听完对方要说什么,就气急败坏的反击开来:“本官若不是把百姓放在心中,怎么会大老远的出来围剿你们这群土匪?可笑你这贼人,在我堂堂大军面前,竟然还不束手就擒,而且还敢谎称朝廷命官,你就不怕诛你九族吗?”
他话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刚才由于过度激愤,没有听清对方之前的那句话,就把这句狠话撂了出去。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对方先前所言似乎像回声一样不断在脑海中回荡,及至自己得意洋洋地撂下狠话,对方的意思也完全显现出来。
这位糊涂官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自己的额头,原来这人就是本地大族,身为一个地方官员,怎么能不和这种世家子弟搞好关系呢?而且他好像也是一位官员,貌似是什么泰山郡丞。这么说来,他们也算半个同僚了。
唉,都怪自己这个慢半拍的脑子,怎么就不早些作出反应呢?非得等自己说出不可挽回的话来,才慢慢悠悠地告诉自己这是在作死。
如今狠话已经撂出去了,对方的脸色也正在急速变黑,想要把这件事情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就必须尽快与对方达成和解才行。
否则的话,那就只能把他变成一具尸体,避免今后招来报复,。
糊涂官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卫觊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变化。他心中大大的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糊涂官,竟然糊涂到这种程度。这等误会,只要赔个不是,双方最多心中留下芥蒂,以后互相算计固然少不了,但也不会弄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为那名书生统带随从的壮汉,此刻也注意到了慢慢笼罩过来的杀意。他缓缓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但却不是为了以防万一,而是为了先发制人。
这个昏官既然非要把他们当作土匪,而旁边那位疑似土匪的家伙,却硬要胡搅蛮缠将他们拖下水,那么留给他们分辨的空间就已经不多了。为今之计,与其坐等被对面的郡兵围剿,还不如破釜沉舟,决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