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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三皇子。”
莫离瑾虽未及冠,但是他的书法是京城闻名的,曾经一连三年都蝉联书圣之名,从去年起他便没有再参加比赛,而是以公证人身份出现,所以清风阁管事一早便知三皇子会驾到,早早在门口迎接。
“陈管事无需多礼,”莫离瑾手微抬,示意他起来,之后转眸看向余悦,声音中带着一抹柔和情意,“这是本宫的表妹长宁郡主。”
陈管事早就注意到了余悦,只一眼,他便知拥有这样风华的女子身份应该不简单,却没想到这么尊贵,也是,除了长宁郡主,谁还能让三皇子这样温柔相待?
“小人见过长宁郡主。”
“管事客气了,”余悦颔首受了他的礼。
“二位贵人快请进,茶水点心简陋,还望殿下郡主不弃。”
“陈管事说笑了,清风阁的茶水点心要是简陋,整个京城的茶馆都成了清水糙食了。”
“三皇子赞誉了。”
……
本因三皇子到来,想一睹三皇子风采的众人,却不想还能见到传说中的大楚第一贵女长宁郡主,真是幸哉!
果真是绝代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而且长宁郡主的美还不是艳丽浓稠,而是如山水墨画,柔和恬静,润物细无声。
余悦以往深居简出,除了一流勋贵,能在宫宴上见过她,在京城众人眼中,她一直都是个传说,然文人墨客往往就是喜欢这种求而不得、梦幻朦胧的感觉。而且,附和上位者,从来是文人墨客的主流,余悦在大楚能有这么高的名声,只因她得到了上位者的恩宠。
当然要揭开这层朦胧的面纱,还不至于跌落神坛,也必须有足以匹配名声的实力,而长宁身为剧情中的传奇人物,外貌和气度怎会差?
余悦从踏进清风阁,便察觉到一道奇特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抬眸,珠帘后是一双寂寥落寞的眼睛,尤其惹人心怜,然丢开女主光环的掩盖,她眼底深处的嫉妒和野心清晰映入余悦的眼中。
余光看到身边莫离瑾也朝那边望去,心中一笑,果然,主人公之间总是存在特殊的感应,蓦然回首,人海茫茫,相视一眼,便是巫山云海,无出其二。
不过,见莫离瑾淡淡收回视线,似乎不起半点涟漪,然她可记得剧情写道:“那双似历尽沧桑的清澈眸子一下便撞进了莫离瑾的心中,这不是一个刁蛮无脑的大楚一害会有的眼神,有趣,有趣!”
虽然剧情很是无厘头,但余悦心中对这位男主人公倒是多了一分赞叹,如此心机,除了主角光环,前世直到死,长宁也没发现他们的奸情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毕竟谁会想到平时在你面前对你呵护有加的未婚夫,且从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会和自己的闺阁好友暗度陈仓呢?
余悦心中讽刺,脸上却带着淡淡笑意,对白瑜儿微微颔首。
……
香泉一合乳,煎作连珠沸。
君山银针的香味环绕在鼻尖,余悦爱茶,对茶一向十分仔细挑剔,却也不赞叹这清风阁茶叶之精细醇香。
“长宁茶艺之精湛,怕是在这京城也是独一份的,”莫离瑾细细品尝,回味无穷,忍不住感叹。
“雕虫小技,怎敢当‘独一份’这三个字?不过是清风阁的茶叶足够珍贵,”余悦放下茶壶,含笑摇头。
“再珍贵不会烹煮,也是白白糟蹋珍品,而且长宁你的茶艺可是连皇祖母和父皇都赞叹不已的。”,莫离瑾柔声赞誉道。
“哦,对了,长宁你怎么认识白大小姐的?方才见你与她打招呼,她的名声似乎……”
见莫离瑾关怀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话语,余悦心微凉,要不是她看过剧情,他的话她根本不会怀疑什么,呵,在自己未婚妻面前探听其他女人,还打着关心她的名义……真是心冷虚伪得很呢!
罢,不过是互相算计,端看谁技高一筹!
余悦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支着下颚,略过一些,娓娓将桃花宴的事情到来。
“原来如此,虽这白大小姐无辜,不过这高宅后院的阴私手段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若是不反抗,只能是任人糟蹋罢了。”
莫离瑾话说的无情理智,似乎不过是对一出戏码的评判而已,若不是余悦一直暗暗观察着他,没错过他眼底一闪即逝的怜惜,还真得被他唬住了。
余悦掩下心头的讽刺,似叹息摇头,“锦绣繁华底下多少辛酸又是谁能知的?虽只有几面之缘,但长宁却知道白大小姐绝不是京城人口中的败类,反而是一位高傲善良也惹人心怜的贵女。”
“无论如何,她的名声不好,你还是莫与她多来往,皇祖母也会不喜的。”莫离瑾关心道。
“皇祖母耳聪目明,自然辨得忠奸,怎么会被这小小流言所蒙蔽。”余悦玉指微摆,不赞同说道。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若真心交往,又何惧这子虚乌有的流言呢?”
“是是,我的长宁郡主,你表哥我就说了一句,你倒搬出了圣人言了,”莫离瑾似无奈似宠溺地摇摇头,“不过除了如沁,倒是难得见你这么维护别人,看来长宁是真的对白大小姐印象不错。”
余悦似乎也觉得自己失礼了,扯了扯手帕,不好意思垂眸,脸上漫过一抹红晕,“只是觉得她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如此,”莫离瑾似妥协摇头道:“你表哥我呢就只能委屈点,帮你查查这位安国公嫡女了,免得你被骗了。”
余悦眼睛一亮,后又犹豫,抿了抿唇:“可私自调查闺中贵女……”
“别担心,我知道分寸,”看出余悦的犹豫担忧,莫离瑾柔声宽慰,“而且长宁你的身份贵重,万事都要小心,若是有任何差池,我会担心,皇祖母更会伤心的。”
“若是你担心白大小姐知道后会与你生气,那她便不值得你深交了。”
听着他用关心她的名义去满足自己的私欲,余悦将心底的寒意和厌恶埋下,面上划过一抹感动,有些羞涩看了他一眼,“三表哥真好。”
“有你这句话,足以!”
莫离瑾有些激动,大掌伸了伸,终究是怕孟浪了佳人,失了礼数,但星眸如夏季的银河璀璨,又如揉进了万千星光的柔和,要不是余悦心够冷,也早已看清,又有哪个女人能抗拒得了成为他眸中星光萦绕的唯一倩影呢?
……
巳时刚到,清风阁乐声奏起,七位各有千秋的佳人身着轻纱舞衣,踩着曼妙的舞步在台上翩翩起舞,预示着书圣之争即将展开。
莫离瑾作为公证人自然要被请到擂台,走之前作为一个“完美”的未婚夫,他仔细安排人照顾余悦,并嘱咐她要是有什么事情,让人立刻来找他,见她点头答应,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见他离开,余悦心中不得松了一下,对白瑜儿,身体时时受到女主光环的影响,对莫离瑾,他心思深沉,手段老辣,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否则被他看出什么不对,整盘棋很可能全毁了,她也会因此落入被动局面。
“铜镜,小说大量笔墨着重于白瑜儿的‘成长’之路,弱化了其他人的形象,实则一个个心机深不可测,太后是,皇帝是,连莫离瑾也是,”想来要是她过于依赖小说,轻视这里的任何人,那么只有失败这一条路了。
‘自然,这个世界虽是小说衍变出来,但如今它已经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了,小说不过是它最初的一条发展线而已,未来千变万化。’
‘而且世界中的人亦是真实的血肉之躯,他们有自己的成长阅历和思想,只不过主人公本就是这个世界最初的中心,自然受到厚爱,也具备影响他人的能力。’
余悦笑意清淡悠远如窗外飘飞的雪絮,“白瑜儿前生骄纵蛮横,手段毒辣却无脑,即使远嫁,因京中后山牢固,那户人家也不敢苛待她,也因此她越发张狂,把郁气发到他人身上,轻则一条命,重则全家倒霉,呵,到底是谁吃苦呢?这种人也能重生?真是可笑至极,若是没了那女主光环,她那低劣的表演,又怎么瞒得过京中那些精明的人呢?”
‘很可惜,她就是女主,也有女主光环。’
“是啊,这就是命,由不得你不认,”余悦漫不经心地笑了,“长宁汲汲谋划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赔了轮回才得到一丝反转的机会。”
话语慢慢却无尽的讽刺。
铜镜静默一会儿,轻轻浮现一句话,‘也并非所有男女主都如此,’之后它便不再说什么,有些事情还不适合告诉她。
余悦轻笑一声,也不再纠结什么,眸光透过珠帘望向台上,歌舞已散,八只香木桌子呈八角放置,桌上整齐地摆放着镇纸、宣纸、狼毫、徽墨,每一样都贵重不凡,这些东西放在皇家不算什么,可清风阁说好听是雅居,俗称则是茶馆,这么大的手笔,足见它背后主人的实力。
余悦倒是对越来越对这个清风阁的主人好奇了,不过她并非是个会被好奇心驱动的人,如今她最重要的任务是白瑜儿和莫离瑾,其他的她不想节外生枝。
笔墨挥洒韵味,捷思闪烁光泽。不拘随意取势,流露彰美不奢。气度蓄发内涵,点醒亮相情传。
不得不说能站到这里争夺书圣之名的才子在书法造诣都非常不错,笔锋多变,神韵万千,堪称书法家的饕餮盛宴。
余悦的书法虽一般般,但是她对被誉为“无言的诗,无行的舞;无图的画,无声的乐,”的汉书法也极具兴趣。
时间不知不觉在众人安静观看,欢呼赞叹中流去,渐渐地台上只剩下两人。
明年的新科状元刘子畅,未来的大理寺卿,和武安侯嫡子梁泽,未来的太府寺卿,都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更是白瑜儿以后的忠实护花使者。
余悦缓缓转了一下茶杯,低首一笑,静待剧目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