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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听我妈的理由,觉得荒唐,细一回味,才觉出她的良苦用心。
我在身体尚好事,我婆婆不待见我,她担心如今我身体更差,婆婆在心里会更嫌弃我。为了不让我再受委屈,她哪怕不喜欢也想与婆婆同住,觉着婆婆会忌惮她在而有所收敛。
觉出这层原委后,我眼眶一酸,有滚烫的东西想滚落出来。但我及时忍住了,笑着说:“妈,原来你一直在我为着想,我竟然毫无察觉。我很谢谢你,但其实不用这样的,我婆婆改变了很多,现在是真心接纳了我,不会发生以前的事的。”
我妈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我发觉她确实是真心接受你。但最难信的是人心,最会伪装的是人是嘴脸,我怕她是在演戏。”
“不会的啦,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是在你们面前演戏,如果你们搬走后她原形毕露,那我会搬到公寓和你们一起住的。”
我妈拿手指头敲我额头:“你也就是嘴上硬气,真落到被人欺负那步,可能还藏着掖着怕我们知道呢。”
“妈你放心,就像你说的人会变,我也不是曾经那枚软柿子了。我会宽厚待人,但人不待我,我也不会再唯唯诺诺的去讨好。”
我妈叹气:“但愿真到这个地步后,你会如你说的这般硬气。不过你也别因我这番话和你婆婆生分,毕竟这些担心都是我假想的,在它发生前影响到你们的关系就不好了。”
“我能拎得清,放心吧。”
我妈笑笑,继续去折衣服。记忆中的她一直是年轻有活力的,可此时的她却有些苍老了。笔挺的腰慢慢驼了,嫩白的手渐渐粗糙,脸上和脖子上也长出了好多新皱纹。
真应了一句话,你长再大,父母变得再老,在他们的眼里你依然是个孩子。哪怕他们举不起伞,也要咬牙坚持着为你遮风挡雨。而孩子渐渐长成大人,情感变得内敛,不像小时候那样嘴甜,不会把生活中遇到的事告诉他们,更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把“我爱你”挂在嘴边。
成长本该是个守护的过程,不该是个懂得羞涩后就把真实情感隐藏的过程。我深呼吸一口气,像她小时候抱我那样抱住她:“妈,我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却总忘了说。”
“啥?”
“我爱你。”
她在折衣服的手抖了抖,后来发出吸鼻子的声音,声音有些哽咽的说:“矫情,赶紧出去,别影响我干活,要搬家的话这些衣服都够我收拾的。”
她不想让我看到她的眼泪,我也亦然,我说了句衣服我会让赵嫂来帮忙收拾就出去了。
晚上吃饭时,我妈主动说了要和我爸搬去公寓的事,除了我之外的意外之余都在劝她,说这里房间足够,人多有伴,加上住习惯了真不用搬。
我妈以公寓旁边有中老年舞蹈班,说她想去学点舞蹈为由坚持要搬,我婆婆说我们这也有健身房,想运动的话可以组团一起去。
我妈说健身房她去问过了,运动项目多以年轻人为主,像她这个年纪的人只合适跳老年迪斯科。
我婆婆还想劝,李嫂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我婆婆不再挽留,只说以后随时过来玩。
我好奇李嫂说了什么让婆婆松口,便问李嫂,李嫂老脸一红不好意思说,我婆婆倒是落落大方的说了出来:“李嫂说,亲家母有亲家公陪着,想过点二人世界,我再挽留只会让亲家公和亲家母嫌弃。我一想有理,我和李嫂、赵嫂的老公都去世了,但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老公,就剥夺他们俩恩爱的时间。”
我妈笑着说:“瞎说什么呢,都老夫老妻的了,看都看腻了,还恩爱啥啊。”
我爸则不自在的干咳了几声,离桌。
公寓东西齐全,爸妈只需要带当季的换洗衣服过去就好,搬家当天我和葛言也留宿在公寓,算是陪他们住一天。
而另一边,绾绾早已见过未来公婆,也就是周寥的爸妈。
据她说,未来公婆尤其是未来婆婆态度认真的给她道歉,又很殷勤的拉着她的手说她一直想生个漂亮闺女,可当年生育政策紧,只生了周寥这个混小子,以后会把她当亲闺女疼。
前半段话绾绾很爱听,可后半段就让她为难了。
未来婆婆让她把工作辞了赶紧时间结婚,趁他们身体还好时能帮他们带几年孩子。绾绾当时就说婚可以结,孩子可以生,但工作她不会辞。
未来婆婆也没生气,却和她讲起了她年轻时候的事,说她婚后就是家庭主妇,但周寥他爸能在事业上做得这般成功,也离不开她的功劳。这工作和家庭就如狼和虎的关系,若两者处理不好,那人活着就犹如前有狼后有虎,做事会伸展不开手脚,战战兢兢的什么事都别想做好。但只要夫妻双方分配好合作,一人顾好如家庭,让职场打拼的人无后顾之忧,一人努力上进,让操持家庭的人别为金钱物质伤神费脑,那整个家庭必然是会和谐。
绾绾说未来婆婆太能说会道,和她一直以来坚持的女人婚后也不能放弃职场的想法相悖,但考虑到她刚接受她,也不便拒绝得太直接,只好说等她考虑考虑。
她和周寥交换过想法,周寥的建议比较直接,让她爱工作就继续工作,不爱工作就在家闲着由他养,别把爸妈的想法放心上,说他会去周旋。
她在周寥那儿没得到实质性的建议,便找上我。从她的话语中,我能感觉到她不想失去既有的工作,工作给她的不仅是金钱上的回报,更是能力上的认可,进而让她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她由妈妈抚养,在非常贫穷的环境里长大,所以她潜意识里对婚姻也不太信任。她怕有天自己会被抛弃,会像她妈妈一样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起,但她也怕她表示要继续工作后,公婆又对她不满意。
我只能对她说:“任何关系都不是绝对平等的,都需要妥协和被妥协,但无论是在哪种关系里,都不能丢了底线和原则。短暂的妥协能换来关系的暂时缓和,但其实问题并未解决,是为未来的不幸埋下祸根。就拿你们这件事来说,如果你为了讨婆婆欢心辞了工作,等婚后三五年,当你受够了待在家里的生活后想重回职场,可你和社会脱节的厉害,你只能做些有苦又累的工作。到时候你愤懑不满的情绪会转移到你老公、你公婆甚至是孩子身上。所以在做任何决定前,你都要想好自己的底线是什么,守护好它后再去和别人谈判,这样哪怕未来过得不太如意,你也不会有太多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