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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军郎中走出屋子,看着吴宗睿摇了摇头。
“大人,丁启睿大人心力已经衰竭,属下回天无力了。。。”
吴宗睿点点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张献忠以放走丁启睿、保全淮安府城、义军全数撤离南直隶为条件,要求登莱新军不要继续发起进攻,廖文儒不敢做出决定,禀报吴宗睿,吴宗睿没有犹豫,随即拍板。
情报司连续送来的情报,让吴宗睿清楚了丁启睿所遭受的凌辱。
登莱新军当下最为主要的任务,是牢牢的掌控江北的四镇三州,继续大规模围剿张献忠也是可取的,不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继续大规模围剿张献忠部,则江北的四镇三州,很有可能被张国维派遣南京京营的军士趁机掌控,到了那个时候,登莱新军除非是发起对南京京营军士的进攻,否则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做出决定之后,吴宗睿随即乘坐船只,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清河。
廖文儒和罗典召率领登莱新军将士,已经离开清河前往淮安府城,罗典勇则率领大军继续驻扎在清河,张献忠部早已经离开淮安府城,取道泗州前往湖广。
至此,登莱新军进入南直隶的作战任务基本结束,剩下的任务就是掌控江北的四镇三州,进一步的扩大势力范围了。
随军郎中守候在屋子外面,吴宗睿则是进入了屋子。
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传来,屋子里面的光线不是很好。
丁启睿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看不见一丝的血色。
吴宗睿慢慢走过去,看着床上的丁启睿,脸色颇为沉重。
默默的看了大约一分钟时间,吴宗睿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了。
“咳、咳、咳。。。”
床上的丁启睿忽然动了,伴随着咳嗽,努力的睁开了眼睛。
“是、是吴大人吗。。。”
吴宗睿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情,他离开辽东,来到南直隶,行踪一直都是保密的,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绝不会泄露出去消息,丁启睿难道是未卜先知吗。
“丁大人,你受苦了,好好调养,多多歇息一阵子,到时候我送你到淮安府城去。。。”
丁启睿努力的想要扬起身体,脸色也有些红了。
吴宗睿连忙坐到了床沿,轻轻的扶着丁启睿。
“丁大人,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好好歇息,不用着急说话。。。”
丁启睿用力的摇摇头,竟然露出了决然的神情。
“吴大人,我就知道你会到南直隶来,你要是不来,我还有些不放心,你来了,我就安心很多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下去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请吴大人听我唠叨几句话,说的不好的地方,吴大人万万不要责怪。。。”
大概是一口气说的太急,丁启睿的脸再次红了,吴宗睿连忙扶起丁启睿,轻轻的拍打其后背,同时将一边的棉絮拖过来,靠在了丁启睿的身后。
连续喘了几口气,丁启睿的脸色略微的好了一些。
“丁大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我听着。”
吴宗睿的眼神清澈、神色坦然,这个时候,他要尽量的安慰丁启睿,稳定丁启睿的心神。
丁启睿倒是没有关注吴宗睿的态度,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吴大人,我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将自己算计进去了,我本来想着,将漕粮运送到北方去就万事大吉了,我知道张献忠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南直隶,总有一天会撤离南直隶,到了那个时候,漕运恢复了,我也能够给皇上和朝廷交差了。。。”
吴宗睿看着丁启睿,微微的摇头。
“丁大人,你想办法将漕粮运送到北方去,这个计谋的确很好,前些日子,我还在分析你的这个计谋,张献忠占据邳州和宿迁等地,阻断漕运,目的就是逼着漕运兵丁与他交战,这样他就能够乘势进攻淮安府城,你用计将漕粮运送到北方去,破掉了张献忠的计谋,取得了对峙的胜利。。。”
丁启睿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看着吴宗睿,叹了一口气。
“吴大人,你就不要安慰我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有些时候我甚至不相信,我怎么可能落入到流寇的手中,一直以来,我都是轻视流寇的,觉得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正是因为轻视流寇,让我跌入了深渊之中。。。”
吴宗睿的神情略微的严肃,看着丁启睿,不再开口说话,他没有想到丁启睿能够做出如此的分析,看样子丁启睿在痛苦绝望的处境之中,应该是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丁启睿胸膛起伏了几下,显然是有些激动了。
吴宗睿连忙端起床头柜上面的温水,递给丁启睿。
丁启睿伸出苍白的手,颤抖着准备接过来,吴宗睿摇了摇头,扶助了丁启睿的肩膀,将温水送到了他的嘴边。
丁启睿看了看吴宗睿,没有说话,努力的喝下了几口水。
“吴大人,谢谢、谢谢你了。”
“丁大人,举手之劳,不用这样说。”
丁启睿轻轻的摆手,吴宗睿将温水放在了床头柜上面。
“吴大人,其实张国维大人和我,分析过登莱新军为什么进入南直隶,我、我们都没有说破,但我们都明白,还记得我写给你的信吧,那是我耍了一些小聪明,我让登莱新军控制徐州、凤阳和庐州等地,以换取你和登莱新军对我的支持,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这样取巧的行为,不过是彰显了自身的无知。。。”
说到这里的时候,丁启睿的脸有些红了,不过这一次倒不是因为说话过于急促,而是因为情绪方面的感染。
“吴大人,我被张献忠擒获之后,想到了皇上,想到了朝廷,想到了大明的江山,我忽然觉得,大明的江山怕是没有什么希望了,这绝不是我说的气话。。。”
“北方的情况我就不说了,惨不忍睹,十多年了,不知道饿死了多少的百姓,那些走投无路、被迫造反的百姓,已经成了气候,直接威胁到大明的江山了。”
“江浙和南直隶,一直都被认为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这一点不假,就说淮安府城,不知道有多少的商贾,他们富得流油,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的财富,再说那些士大夫家族和士绅家族,同样富庶,可是江浙和南直隶的寻常百姓,一样在生死线上挣扎,时常有百姓饿死,不过是地方官府掩盖了事实,没有给皇上和朝廷奏报而已。”
“换做以前,我不会想这些事情,我是大明的漕运总督,最底层的那些百姓,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当我被张献忠抓住以后,我才明白,我这个漕运总督的命运,与最底层的那些百姓,同样息息相关,不仅仅是我,包括皇上,包括朝中所有的大人,他们的命运,与最底层百姓的命运都有牵连。”
“一直到现在,朝中的大人,想到的还是自身的利益,他们根本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他们可能不明白,总有一天,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就和我一样。。。”
。。。
吴宗睿的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情,丁启睿能够有这样的认识,真的不简单了,恐怕大明朝廷之中,能够从内心认识到寻常百姓重要的官员,寥寥无几,绝大部分的官吏嘴上说的冠冕堂皇,高呼以民为本,实际上根本不在乎百姓的利益。
“丁大人,你能够有这样的认识,我很佩服。。。”
吴宗睿还没有说完,丁启睿轻轻的摆手。
“吴大人,如果没有你,我想不到这么多,也不可能有这等的认识,这一切还要感谢你,徐州和宿州的变化,让我非常的吃惊,也让我真正明白了,朝廷如果不能够真正的将百姓的生死置于最为重要的位置,那么这个朝廷就无法真正的维持下去和延续下去。。。”
吴宗睿情不自禁的点头,应该说皇上和朝中的官员,嘴上说的都是以民为本,可惜他们的做法,完全的背道而驰。
终于,丁启睿的神色变得凝重,他看着吴宗睿,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吴大人,我是撑不下去了,有些话也就敢说了。”
“我觉得,这天下,唯有你才能够真正的撑下去。。。”
吴宗睿的脸色瞬间有些白了,他看着丁启睿,神色变得异常的肃穆。
丁启睿微微笑了笑。
“吴大人,你不必担心,张国维大人可能有此等的认识,但他绝不会向皇上和朝廷禀报,我有这样的认识,就算是想着给皇上和朝廷禀报,也没有机会了。”
“作为臣子,本不应该议论皇上和朝廷,不过我不得不说啊,皇上撑不起这天下。。。”
吴宗睿眯起了眼睛,他的神色反而有些平静了。
“丁大人,你有些累了,好好歇息,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丁启睿拉住了吴宗睿的衣袖。
“吴大人,我没有时间了,其实我想说的话,差不多都说出来了,经历了这一次的磨难,我总算是看透了,如果有来生,我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你,会死心塌地的支持你。。。”
丁启睿拉着吴宗睿衣袖的手突然松开了。
发现情形不对,吴宗睿迅速起身,呼喊屋外的随军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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