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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听明珠那一番痛彻心肺的讲述,已经深深的打动了王维,而明珠话语中夹杂着的那隐隐的啜泣声,更是像一条带着锯齿的绳索一圈圈的缠到了他的心上,而且越缠越紧,越绕越密,几乎让王维都透不过气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就没有这么疼过!
而此时明珠那突然爆发出的哭声,更像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一下子就砸到了他的心上,把他的矜持、骄傲,还有那些应该恪守的礼教都砸的粉碎!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到明珠的身边去,去安慰她!
王维再也顾不得那道低垂着的珠帘,他一步就跨到了帘边,一挑珠帘就闯了进去。而栗子也被明珠刚才的讲述打动了,由于他知道明珠一心救母的事情,所以听起来就觉得分外伤感,竟然忘了去阻止王维,等他猛醒过来的时候,王维已经进入了珠帘!
只见珠帘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后面靠墙的地方是一张软榻,前面靠近珠帘的地方,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纸笔,平时明珠就坐在这里,一边和客人交流,一边随手就画出图样来。
而此时,明珠正伏在软榻上,失声痛哭着。
此时,面对着明珠的背影,王维反倒踌躇了,虽然他也曾经在花街柳巷逢场作戏过,刚成年时,家里就给他置办了侍妾,所以,他也算是有过些女人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心慌的厉害,都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了,更别说开口说劝慰的话了。
明珠哭得太入神了,并没有察觉王维已经走到了身旁。王维望着明珠的身影,从背后看,她的身材很修长,但是显得有些淡薄,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少女们惯常穿的那种长裙,腰间系着一条宽宽的刺绣围腰,明珠从陈老板家搬出来之后,非常下功夫的保养了自己的头发,她真的是很下功夫了,以至于她每次保养头发都得躲着栗子,因为栗子实在是不能容忍那么多好吃的东西都给头发‘吃’了。
所以现在明珠的头发看上去已经柔顺了不少,也泛起了淡淡的光泽,只是她那一头长发并没有像唐朝的少女们那样,梳成发髻,而是梳起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此时长长的辫子披散在了她的背上。
王维是站在明珠的侧后方的,所以能看见她完整的背影和侧影,而随着明珠的哭泣,她的身体也轻微的抖动着。这轻微的动作看在王维的眼里,就好似早春凉风中随风轻摇的柳条,让人心中莫名的就会涌起无边的怜爱。
说实话,如果按照唐朝的审美而言,明珠的身材并不算是好,可是王维现在看着她,就是觉得她的身姿美妙无比。也不知道是明珠刚才所展露出的灵气和才华彻底的倾倒了王维,以至于都影响王维的审美观,还是王维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是喜欢这种比较苗条的女子的。反正,王维就是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比明珠更美的身影。
王维终于鼓起了勇气,柔声说道:
“方姑娘,你不要伤心了,都是我不好,惹你想起这些伤心的事情来……”
王维的声音犹如春风中的细雨,细细柔柔就浸入了人的心田。明珠乍一听到这么动情的安慰,更是悲从心来,一下子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哭声更大了。
是啊,她也不过才是一个还没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别的女孩儿这个年纪还正在父母跟前撒娇,得意洋洋受着男孩子的追求和娇宠,可是她却已经冒死闯入了命运的轮回,承担起了救母的重任。她所承受着的实在是太多了。
王维见自己的安慰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倒让明珠更伤心了,不禁心中惶恐:
“方姑娘,对不起,我不会说话,你别伤心了,都是我不对……”
正在哭着的明珠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王维的声音竟然近在咫尺!
明珠来不及多想,猛地一下就抬起头转过身来!她正好和王维撞了个正着,这一下子,两个人都呆住了……
明珠是没有想到王维竟然会来到自己身旁,急切间她只顾得上想一件事——他看见了自己的真容了,怎么办?
王维也呆住了,他浑然忘记了礼节,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明珠,他被明珠的那双眼睛震慑住了,诚然,这个女孩子皮肤不是很白,眼睛不是很大,脸颊也不是丰腴,可是她的那双眼睛,却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竟然那么美!那一双漆黑的瞳仁饱满润泽,充满着智慧的光辉,闪动着无比的倔强。尤其是此刻,她的眸子里饱含着泪水,可是泪水的深处,却好像是有两把火在疯狂的燃烧,那样的火辣,那样的热烈,从她的眸子中,王维感到了明珠那无与伦比的勇气和坚强!
脆弱与顽强,无助与力量,悲伤与希望,水与火,就这样完美的结合在了一双明眸之中!
有了这一双光芒灼人的眼睛,明珠的整个脸庞都被映亮了,一层明亮的光辉笼罩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焕发出了摄人吸魂的光彩!
王维看的痴了。
明珠看着他那痴痴的眼神,反倒不觉得惊慌了,她竟然笑了,可看在王维的眼里,她这带泪的一笑,就好像划破了黑夜的第一道曙光,直直的就照进了他的心里。
明珠拭了拭脸颊上的泪水,笑望着王维:
“我突然哭起来,吓到你了吧?”
“没有,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王维仍旧紧紧的盯着明珠,脱口而出,“你真美……”
恐怕现在就是西施在世,昭君重生,听到一个如此级别的大帅哥如此高级别的夸赞自己,也会含羞带笑的谦让几句。
可是人家方大小姐只是很淡然的笑了一下:
“这你就觉得美了?你还没见过我更美的时候呢,那时,所有男人看见我都会丢了魂魄。”
“我相信,肯定会的。”
这倒好,一个超级自恋加上一个超级忠厚,配在一起,实在是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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