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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萧逝之和猗房仍旧各自回各自的地方,猗房觉得头有些眩晕,若奴搀扶着她,几度欲言又止,猗房瞧见了,问道:
“若奴,怎么了?有何难言之隐”
“王后娘娘,有您的一封信,因为是只鸽子送来的,奴婢解下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不知道……该不该给您看。”
“信?给我看看……”还有谁会寄信给她?
“是从原来的契丹国镇南王府那边寄过来的。”
若奴说着,将信递给了猗房。
猗房带着疑惑将信打了开来,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看着看着,她的脸变得苍白,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她的手微微颤抖着,那封信也从她指尖无力地滑落在地上,她后退了两步,若奴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了。
“王后娘娘,您还好吧,或许……或许信上说的都是假的。”若奴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因为南帝一直抗拒着萧王的爱的女人,那信上的内容,足以将她整个人击毁吧。
“……没事,扶我进去休息吧。”她弯腰将那信拾起,紧紧地握在手中。
“要叫王上来陪您吗?”
“不必了……”
在若奴的搀扶下,猗房躺倒了榻上,可是她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床顶上的花纹此时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信上的一字一句都如针一般刺在她的心上,她抱紧自己的身子,蜷缩进棉被内,早春的天气,已经有些许暖意,但是她仍旧觉得冷,好冷好冷,冷的全身发颤,冷的牙齿咯咯作响。
她一直睡了一天一夜,也没能起来,宫女送进来的膳食,她动也没有动过一下,一双空洞的大眼睛就这么无神地看着床顶,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
“王上,您喜欢臣妾的舞蹈么?”上一回被狠狠拒绝过的魏乔在跳了一段舞之后,娇嗔地问道。
萧逝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脑海中却浮现另外一张容颜,那张脸的主人从来就不会像这些人一样去讨好他,从来不会说任何甜言蜜语,可是,她就是是一朵罂粟,让他深深的迷恋却又无法真正靠近。
“那王上,下回臣妾再跳给您看,今晚就早些就寝如何?臣妾看您也累了。”魏乔希望自己能怀上龙种,因为王上久久无后,她听王太后身边的侍女说了,王太后说谁第一个帮萧王生孩子,她就把谁扶上王后的宝座。
“王上,不好了不好了……王后娘娘病了……”若奴匆匆而来,而萧逝之还未听完她的话,就从站了起来,几乎是飞奔着而去。
魏乔见了,气得直跺脚,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病了。
“若奴姐姐,王后病的可真是时候啊。”魏乔出声说道,原本欲要离去的若奴停下了脚步。
因着若奴从小就跟在萧逝之身边,一直被宫内的人视为萧王身边的大红人,所以,虽然若奴只是宫女的身份,但是很多嫔妃都卯足了劲想要巴结她。
而魏乔对于这样的若奴却是恨的很,明明只是个低贱的宫女,却是个分量很重的人。
“魏妃娘娘,王后病得很严重。”
“哟,若奴姐姐这话说的,我又没有说王后娘娘是故意病的。唉,只是,我也为若奴姐姐不值呀,谁不知道若奴姐姐从小就跟在王上的身边,心里一直爱慕着皇上,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王上的心里只有那个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笑,整日臭着一张脸还嫁过人的王后,唉……若奴姐姐,不如咱们想想办法,把王后娘娘赶走好不好?”
魏乔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若奴,若奴接过一看,再看了魏乔一眼,没有说话,而后离去了。
萧逝之风一样地冲进猗房的寝宫内,太医连忙让了出来,萧逝之坐在床边,才发现猗房躺在床上,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病的很严重。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怎么样了?”
“回王上,娘娘因操劳过度加上心中有一股郁气未能解开,加上受了些刺激,这才病倒了,不过并不严重,微臣开两贴药,服下去,今晚就能好了。”
“快去抓药,然后交给若奴去煎药。”萧逝之连忙吩咐道。
“是,微臣遵旨。”
太医退了下去,萧逝之替猗房揶好被角,坐在床头,用手指将她有些凌乱的刘海梳理好了。动作中透着无限的温柔和宠溺。
似乎只要她皱一皱眉,他就会跟着心痛。
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她的脸颊,轻轻的触摸着她的温度。
猗房喝了药,睡了一夜,萧逝之便一夜陪在身边,若奴催了数次让他去休息,他也不为所动,只是不停地为她擦拭因为喝药而排除的汗。
这样一直到天亮,猗房才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转头一看,萧逝之靠在床头睡着了,纱灯的光芒,柔柔的氤氲在了他的脸上,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块为她擦汗的帕子,看得出,他累坏了。
猗房起身,将他手中的帕子抽走。
“猗房……”萧逝之在梦中喊了一句,而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抱歉,我怎么睡着了……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我喊太医进来。”因为照顾她而不小心睡着,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责。
“我好了,不用喊太医了。”
“刚刚才好,不要再着了凉才是……”萧逝之将她按回被窝内,用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我真的好了,生了一场病,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了。”她将手从被子内拿了出来,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病倒了。”萧逝之心里歉疚,悔恨着之前对她的冷漠。猗房听他发问,便再度想起黄鹂在信中所说的事情,心还是会痛,不过,她已经将这痛深深地隐藏,让它在深处结疤,然后再脱落。
“我没事,大概早春的天气还是有些潮湿,所以才着了凉。”
萧逝之看着她,头慢慢的低下,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他整个人都溺死在了猗房的眸间:“猗房,我想吻你,好吗?”
“好……”她说。
“好”字刚落,萧逝之的吻,已经轻柔地的盖下,仿佛羽毛一般,轻轻的抚上猗房因为生病的干涩的唇瓣,小心翼翼的舔着她的唇瓣,让她得到滋润。
她的味道如此甜美,让他不忍放开,让他想要深深的狠狠的拥抱她。可是最后,他还是退了开来,他知道她说好,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他自然不能再进一步,否则,就是得寸进尺了。
萧逝之将她缓缓的拥入怀里,轻声开口:“猗房,对不起,不该让你生病,对不起。”
这一天,猗房仍旧坚持上朝,帝后二人执手出现在朝堂之上。
今日早朝所讨论的,依旧是如何对付南帝的问题。
“王上,还记得两年前的那场战役么?当时我等听从王后火攻的建议,结果打得彼时还是镇南王的段世轩落荒而逃,后来镇南王遭遇泥石流,王上又派南将军出兵,使镇南王全军覆没。微臣建议,这一次我们仍然用火攻,并且是先在南帝必经的路上埋伏,准备好大量巨石,待段家军经过,便将巨石推落,这样还未开始战役,南帝就会损兵折将,士气大跌了。”魏国成道。
“魏大将军言之有理,只是,南帝向来谨慎,他会上当么?”
朝堂上,众人纷纷献计,讨论用什么方法才能将南帝段世轩一举拿下,然后杀他个片甲不留。
萧王后静静地听着,并未多说什么,但是,萧逝之却看见她放在腿上的一双手绞在一起,关节泛着白。她在紧张!每次她紧张的时候就会无措的绞手指。
萧逝之将这一切不动身色地看在眼里。
这回,萧逝之没有撇下她匆匆离去,而是留下,和她并肩而行。时至春日,盎然的春色倒是为风潮暗涌的萧国增添了几分暖意,数只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猗房看着,出了神。
萧逝之在身后看着她,她一袭白衣站在树下,在花的映衬下,沉寂而美好。看着看着,他的心就柔软了起来,想起两人琴箫合奏时的默契,他还是会怦然心动。
他依然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也是一袭白衣,那张孤傲、冷若冰霜,仿佛世界塌陷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模样让他的内心受到了震撼,尤其是当看到他出现时,所有的人,都被他俊美的样貌惊艳了一番,唯有她,似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那时,在他的心中,她就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
而如今,虽然他对她百般冷落,百般不屑,但是,谁又能知道,他在漠视她的同时,也在漠视自己,他在冷落她的同时,其实是在麻痹自己。
方才南神向他汇报,段世轩会自任先锋元帅,作为皇帝的他会重新穿上战袍,亲自出战。不知道过了明日一战,他是否还能站在这里如此看着安静的她。
早晨的朝霞,洒在她的身上,她圣洁地如同仙子,让他不由得沉醉其中,只是看着她,他就有一种温馨而又绵长的幸福感。
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是一切,是全部。
而他也越来越能感受到,她为了萧国所做的努力,只是,看着她努力的同时,他也会心痛。
猗房是个至情之人,她的努力,往往是一种认定,当认定了某个人某件事,她便会毫无条件的付出。
也因此,在段世轩解毒之后却未曾来找她,她早已经绝望。
而如今,段世轩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成了皇帝,成为皇帝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讲道义地攻打萧国,他们两个都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生命如此短暂,而他用来爱她的时间亦不会长,所以,且行且珍惜吧。
“怎么?”猗房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他怔怔出神的表情,问道。
“猗房,好久不曾吹箫了,不如你抚琴,你我合奏一回,如何?”萧逝之走上前,说道。
猗房回过头来,看着他,微微笑着道,“好。”
而她的倾城一笑,让他的心里一动,忍不住执起她的柔胰,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问道:
“他要把你抢走,你会跟他走么?”他的神情,犹如一个害怕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他很清楚的知道段世轩的实力,他的战败只是一时的,他越是战败就越能看出他要回她的决心。
“我是你的王后,是萧国的王后,我知道自己的职责,当初因为冰玉还魂丹而选择跟你来,我就没想过要再回到他的身边去。”
“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冰玉还魂丹的事情,只要你说要我就会给,那天对你残忍,只是气你联合国丈和他人一起欺骗我。”萧逝之急着解释道,生怕猗房误解了他对她的爱。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会努力的,请给我时间慢慢接受现在,慢慢接受你……”她抬起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猗房你说的是真的吗?”萧逝之听了愣了半晌,而后兴奋地像个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猗房的前面。
“是真的,逝之。”
萧逝之高兴地一把将猗房打横抱起,在原地旋转了起来,“哈哈哈哈……”他快乐的笑声响彻在皇宫内,猗房狠狠撇去心头的一丝疼痛,而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若奴到琴箫宫内将猗房许久不曾动过的琴搬了来,看到萧逝之如此高兴地抱着他心爱的女人,若奴的心里涌起一丝难言的酸楚,僵硬地笑了笑。但愿,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心里默默说道。
萧逝之将猗房抱到琴前面,小心翼翼让她坐了上去,再拿出玉箫,立于她的身侧。
猗房看着许久不曾拂过的琴,抬起手,指尖滑过,挑动琴弦,清脆的旋律自弦中逸出,婉转动人的声音蛊惑着人心。
清澈的泛音,活泼的节奏,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那如歌的旋律,“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余音袅袅,会将绕梁三日,不绝如缕。
她在自己的琴声中忘记了俗世的一切,只觉得坐在云端之上,眼前所见,皆是清澈的美好。
那仿佛能看见的、如花般绚烂声音把人深深的迷住了。这时,箫声再想起,清空逍遥、飘渺而又若有若无,琴声和着那箫声一块弹奏了起来。
千回右转自彷徨,撇不下多情数桩。
曲调很是优美,透着希望的力量,而猗房的眼里却渐渐蓄起泪意,当曲调结束的时候,一滴泪悄然掉在琴弦上,她借收琴的瞬间,将眼泪擦去,于是,没有人看到她曾经哭泣过。
一声流转之后,箫声停了,琴声也嘎然而止,那音乐的旋律还在天地间回绕,站在风里,漫天的粉色桃花瓣如雪飘落,扬扬洒洒,像一场凄美的聚散,又像一个少女飘零的心事。
也许,最美好的东西总是消失得最快。美丽的花,早已注定了要被雨打风吹去,四处飘散的命运,风里每一缕清香,都是一声叹息。
萧逝之手持愚孝,闭上眼睛享受那心灵契合的美妙感觉,他的心里的某个角落的某颗种子如沐春风般,也许,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他曾经在心里默默发誓,只要有她,再长再累,他都愿意等待,如今,她总算松了口,今早的亲吻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切,或许都在慢慢的向前进步,属于他的春天,随着花开而要到来了吧。
一阵轻风吹过,丝丝叶叶,落满两人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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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帝果然御驾亲征。
他带领全部段家军整整十八万,浩浩荡荡而来,而萧逝之因着猗房态度的软化,也不顾群臣阻止决计亲征,他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英勇的男人,不仅仅只有段世轩一个,他会吹箫,也会打战。
“我一同前去吧。”猗房说道。
萧逝之原本不太愿意,一来是为她的安危着想,二来总归有些私心,不愿段世轩和猗房相见,但是后来想想,如果两人要继续,那么信任是要有的,更重要的,让猗房和段世轩来一次彻底的决裂,或许才是最好的。
于是,在众人忧心忡忡的情况下,帝后而后共同出征,朝城门外行去。还未出宫门,便听到不远处战鼓雷雷,厮杀声漫天,两国军队已经开始交战。看来,此番南帝是志在必得了。
猗房又想到了两年前的那日,也是这种阵仗,不过,当时段世轩是以一人之力对抗萧国的千军万马,而如今,他是皇帝了,带着大批军队前来。
远远地看过去,一个骑在马上的男人,器宇轩昂,手起刀落早已杀红了眼,他的样子像极了嗜血的魔鬼,他没有变,他依然是残暴凶狠的段世轩,从他毫不留情地砍下一颗颗无辜的头颅就可以看得出来。
她随着大军慢慢靠近段世轩,她似乎已经闻到他身上的血腥,那个令人心痛的身影倨傲而又狂妄。
他再次挥刀砍下一颗脑袋,回眸之际,看到了不远处的她,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朝猗房望来,他看到,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同乘一驾辇车。
——
【问:五千字放在一起好,还是一千一千分开发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