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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得到,刨除书里那些锦上添花般的描述,现实中的林佟却是一个轻易就泯然众人矣的蠢货?
虽谈不上什么“扶不起来的阿斗”,但,却也在林家众人那有志一同的疼爱看重中变得飘飘然起来,动辙就一幅“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的王霸之气尽开,能轻易就将一切看不起自己,蔑视自己的对手碾压成尘的架式。
与其说,书里最后,林佟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取得了让无数人艳羡嫉妒的成功,进而奠定了自己成为让世人敬仰膜拜的大佬的基础。到不如说,其实,从头到尾,林佟的成功,都建立在薛林两家的联姻之上。
套用网游里那最经典的“划水”做法来说,相当于薛林两家真正有能耐、有实力,有手腕的人,将敌人揍个半死不活后,再由着林佟去捅上最后一刀,获得巨大的经验后,就此升级。
——完全不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实力,和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又有什么区别?
“婚礼不延后,继续举行。”罗清婉抬头,正视林佟,不闪不避,目光中有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坚决和疯狂,“我相信,不仅我们罗家丢不起这个脸,你们林家,也同样丢不起这个脸。”
这样的罗清婉,让林佟觉得陌生极了。然而,一瞬间的茫然和懵圈,和心底蓦然浮现的不祥预感,在下一刻,就让林佟掐灭了,看向罗清婉的目光,却带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冷然:“如你所愿!”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和警告?
罗清婉嗤笑一声,望着林佟那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般,看似潇洒淡然离开,实则脚步略有些踉跄的背影,脸上满满的嘲讽和讥诮。
“原本,看在你是我肚子里宝宝的爸爸的份上,我还想帮你出谋划策,让你能在接下来的覆灭中,吞下最大的那块蛋糕。可,如今看来……”罗清婉挑眉,喃喃道,“果然,老话说得对,人有,不如我有。‘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哪!”
……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白澜兰摇摇头,一脸的不赞同,“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一番“家族和个人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论调,只听得顾美美差点就维持不住脸上那抹浅笑了,心里更是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后悔和懊恼的情绪来:她,确实错了!竟然觉得白澜兰这样的娇娇女,虽有些“傻白甜”,却也会明白些为人处事的道理。论极智谋手段,确实没办法和薛玲相提并论,却也并不会逊色几分。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虽有些天真无邪,该有的眼界和阅历,心胸和魄力,却也是不缺的。
然而,谁能料到,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人措不及防?!
“我还没去过港城,听说,那儿的建筑风格,很有几分西洋古典风范……”眼见,白澜兰有短话长说,欲将自己洗脑的可能,赶在白澜兰说得口干舌躁,低头喝水润润干涩的嗓子的机会,顾美美忙不迭地抛出新的话题。
于是,很快,两人就聊得热火朝天起来,再不复刚才那幅一人侃侃而谈,一人愤愤无奈的尴尬冷场模样。
当然,这样的情绪,只存在于顾美美心里。而,白澜兰嘛?不仅没有察觉到分毫,还觉得顾美美是自己在京城这儿,除了罗清婉之外的第二位知己好友。说到兴致高昂处时,不仅敲定了明天一起去逛华侨商场,就连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也都重新统筹计划了。
若非,顾美美的提醒,只怕,白澜兰连两天后就是罗清婉和林佟大婚这件事,都会忘到九霄云外云。完全不像罗清婉话里话外暗示的那般,白澜兰是为了她和林佟的婚礼,才以朋友兼伴娘的身份,特意从港城赶来京城的。
对此,顾美美眼神微闪,佯装没发现般,又谈起了国内其它城市的风土人情,和自己去不同城市旅游所见所闻,心里却忍不住讥诮:该说,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吗?就如罗清婉,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地谋算到最后,在白澜兰这位所位的“天真单纯”娇娇女心里依然排不上号。而,她嘛?相信,很快,就会取而代之!
至于最初,想要和白澜兰谈的“合作”?
顾美美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换个人吧!
原本,这一切,和薛玲并无干系。奈何,架不住,又一次被顾美美惦记上,进而和白澜兰一起找上门的,依然是她这位悲怆又无奈的“背锅侠”。
不过,下一刻,薛玲就将心里这抹不靠谱的诡异念头掐灭,摩挲着杯子,挑眉,看了看不到两天时间,就好得跟同胞姐妹,不,比同胞姐妹还要亲近热络几分的顾美美和白澜兰两人,仿若很有兴趣般地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这时,就轮到顾美美上场了:“阿兰家里是做食品厂起家的,不仅在港城,在澳城和国外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加工厂。说句不夸张的话,将食品厂划为十份,那么,阿兰家就占了六份!这次,阿兰来京城,主要是来考察内陆市场……你不是承包了很多山,种了很多蔬菜瓜果吗?我就跟阿兰特意推荐了你……”
薛玲静静地听着,不吭一声,心里却忍不住暗忖:该说,不愧是顾美美吗?瞅瞅,三言两语,就将白澜兰此次来京城的游山玩水格调提到了最高,顺便,还不着痕迹地抹黑了一把罗清婉。
毕竟,自白澜兰现身京城那天起,罗清婉在和人闲聊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带上白澜兰,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白澜兰身后的港城白家,不仅是他们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彼此间更是亲密无间的好友。否则,白澜兰这样一位港城豪门千金,又怎会没带一个保镖地来到京城,并毫不见外地住在林家于大院外置办的一套小四合院里?!
“抱歉,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薛玲的拒绝,永远是那样的干脆利落,完全不像商场上那些老狐狸和悬狸们,哪怕心里不乐意,甚至,因为对方那不要脸的行为而几乎气成河豚,脸上却依然一幅言笑嫣嫣的模样,最后,更是会一脸诚恳严肃地说出“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覆”这句话。
以至于,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薛玲这番“说一不二,干脆利落”做派的顾美美,都有瞬间的怔然,嘴里更是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很快,她就在薛玲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压下胸腹间因为“薛玲当着白澜兰的面,毫不犹豫地撅了她脸面”这件事滋生出来的恼怒和难堪:“玲玲,我希望你能再慎重地考虑一二,或者,等薛将军回家后,你和他商量商量?”
“你要知道,这件事,一旦做成,会给你,甚至,给整个薛家带来多大的帮助……而,你,只是暂时牺牲一部分利益……我敢肯定,等以后,会有无数的人羡慕嫉妒,却不得不仰望膜拜你,只因,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你做出来的这个决定!”
话里话外,都是一幅“希望薛玲不要义气用事,更不能只看眼前短暂的利益,而是应该眼光放长远一些”的长辈,不,应该说是同辈的“苦口婆心、忠言逆耳”的劝告。
“这件事,我自己就能做主。”
薛玲淡淡地道,有那么一刻,她真有些怀疑眼前这个絮絮叨叨、喋喋不休,乍眼望去,和乡野间闲来无事就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眼见阅历却很有几分“坐井观天”感觉的妇人,并非自己认识的顾美美,而是被不知哪来的孤魂野鬼给附身了!
否则,怎会在明知她并非外界流传的“傻子”,更曾屡次反算计了林偻罗清婉的情况下,又一次地跑上门来给她“送人头”?
不,或者,和顾美美怀孕有关,不是有这样一句老话嘛——一孕傻三年?无意中的一个抬头,又看见顾美美下意识抚摸肚子举动的薛玲,眼底滑过一抹了然。
“你……你怎么这样倔强固执!薛玲,我跟你说,再这样下去,你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还会拖累到那些疼爱你的家人……”顾美美一脸急切懊恼又有几分“恨铁不成刚”地说道,如果不是顾及白澜兰还在,她还真会做出跺脚,拂袖离开的举动。
“顾美美!”薛玲眉头微皱,一脸的不悦。说她,没问题,但,涉及到家人,那可就是她的逆鳞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手里那两家工厂是怎么来的?需不需要我找人提醒提醒你?”薛玲的眼底,一片冷漠疏离,看顾美美和白澜兰的目光,就跟看死人似的,无波无澜。
说来,她是真生气了。虽然,再三用“顾美美怀孕了,才会降智”这样的借口,来为顾美美的行为开脱,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容许顾美美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当成“傻子”来算计!
沐浴在这般气势里的顾美美,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更是抖如筛糠。虽然,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在心里疯狂地为自己加油鼓劲儿,不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露了怯。尤其,当着白澜兰这位外人的面!但,无尽的寒意和煞气,顺着汗毛钻入身体里所带来的惶恐惊惧、忐忑不安,依然让她瘫软在椅子里,嘴唇下意识地张合着……
仿佛单纯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又仿佛跟只离了水,豁出性命去蹦哒、去抗议、去争取的鱼,一切的苦心和算计,在血淋淋又残酷的现实面前化为乌有,只能徒劳无功地看着自己离提供自己生存机会的水源来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被迫变成围观群众,目睹这幕大戏的白澜兰,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凶残的猛兽给盯上似的,心里疯狂地呐喊“好可怕C凶残!!跑!快跑!!”,然而,却悲怆地发现双腿早已软成了面条,别说跑了,连挪动一下都困难。最终,只能一幅“英勇就义”的模样,闭上双眼,由着猛兽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最多,就是在心里祈求猛兽能干脆利落地咬断脖子,一击毙命,让她体会不到多少死亡的痛苦和恐惧.而不是像“猫捉老鼠”般一个劲儿地逗弄,直到将老鼠逗得鲜血淋漓,甚至,吓破了胆,一命呜呼后,才张开血盆大口,将猎物吃下肚去。
不过,这样“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气势,难不成,就是老爷子嘴里时常提到的“征战沙场数十年,历经风雨困苦”,修炼到最后所形成的?可,不对啊,薛玲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15岁,离16岁还差好几个月,哪可能养出这样一身气势来?这……这不成了妖孽嘛!
再说了,薛玲还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论到薛家一众人对她的疼爱,或者,应该说是溺爱的程度,分分钟就碾压了她这位所谓的豪门千金在白家的地位。
毕竟,虽然,老爷子疼她,长辈们也喜欢她,但,在涉及到家族利益的时候,她这个“长大后就会嫁人”的女孩儿,依然是被众人排斥在外的。偏偏,薛玲想要开拓的事业王国,却在最初,就得到了家族的鼎力支持!
这种情况下,白澜兰并不意外薛玲在顾美美谈到商偿为联盟形成的利益链时,能干脆利落地拒绝。唯一超出她预料之外的,就是薛玲竟然是自己事业王国的真正主事者,说一不二的那种。
而不是如同港城和澳城,甚至国外很多家族那般推出来的主事者,看似拥有很大的权利,其实只是家族里真正手握重权的老爷子放出来的一个“棋子”。能否一路走到最后,独享这样一份香喷喷的蛋糕,并非单纯地看个人能力,还得看是否讨老爷子欢心。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往往,直到临终前,这些老爷子才会真正放权,将一切交到自己认可的接班人手里。这其中,稍有不慎,主事者就会被换掉,就像皇权社会下的“夺嫡之争”一般,最后的赢家,并非公认的太子,而很可能是往日里被众人一致漠视冷待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