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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她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个声音频率她都很熟悉,就是自己那个亲爹曲连成脚步声。
后面还跟着一个拖拖拉拉的小声音,曲小白会心一笑肯定是曲小江。
这个家伙办事还挺靠谱的,这么快就把亲爹给带回来了。
曲小白闭上眼睛假寐。
不吓唬吓唬曲连成,估计他爹能一会儿掉转头还会去帮忙。
为了防火防盗防大伯,她容易啊!
坑蒙拐骗这是什么招数,她都想出来。
本来父亲教育她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离那条路越来越远,她现在像不像一个悬狸呢。
果然曲连成急急忙忙撩开帘子,看到曲小白闭目躺在那里,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怎么好好就晕过去了?别是孩子还有什么其他的毛病吧。”曲连成是真着急。
曲小江已经擦干了眼泪鼻涕早就没了,这会儿正一脸得意的看着父亲着急的样子。
“小白,小白你醒醒!”
曲连成椅了一下闺女,见没什么反应。
“不行!小江你在家里看家,我带着你姐去村医那里看看。”
手刚伸出来就看到曲小白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么安静的瞅着他。
“闺女,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爹带你去医生那里看看。”
曲小白摇摇头,“爹,没事儿,我刚才就是有点儿晕。把你吓着了吧?”这个时候可不能拆穿谎言。
曲连成见到自家闺女醒了终于松口气,醒了就好啊。
“我还是去给你冲碗红糖水吧,喝点那个补补身子。”他还是不放心。
曲小白悠悠地说:“爹,咱家早就没糖了,你上个月就说这个月买的。”不是指责,是阐明事实。
曲连成羞愧起来,都怪自己,每次都是这个月说下个月再说下个月,明明自己挣的不少1斤红糖才几分钱,自己难道连闺女一口红糖都挣不来,偏偏每一次他娘一来借钱,他就是拒绝不了。
已毕竟是自己娘生养了自己一场,想问自己要点儿钱花花,那也是应该的,可每次都这样已经不应该的,是过分了,可是曲连成就是张不了那个嘴说不给钱,就是稍微给的少点,都能引来老太太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就算是图个耳根子清净,它也不愿意招惹老太太。
结果每次说好了给孩子买的东西,最后就成这样。
自己也算是个失败的爹,连给自己孩子买点红糖都能拿不出钱,孩子不是嘴馋,是生病。
这一会儿曲连成倒是反省起来。
“我这个月买!”这一次是拍着胸脯保证。
曲小白似笑非笑的说:“爹9是算了吧,二叔在收购站上班,次次奶奶掐着点过来要钱,还能每次都把整数都要走,应该是二叔功不可没,只要我奶奶一哭二闹,你立马就怂了。我和我奶奶比起来算什么,您只管孝敬我奶奶好啦,我和弟弟没事儿饿不死。”语气讽刺,那样子让曲连成心里难受。
“你这孩子怎么学会跟爹阴影怪气的,什么叫饿不死,今天咱不是还刚吃了白面条。”被自己女儿这样说,曲连成脸上也过不去不由得反驳。
曲小白摇摇头,和自己老是摆出了当爹的谱儿,说起来头头是道厉害着呢,怎么对上奶奶,他爹就能哑口无言。
“爹您自己说说这白面条,我们一个月吃几回,虽然现在村里人日子不能算是特别富裕,可是自从包产到户之后,谁家现在还吃不起白面,不能说一年里有365天吃白面,可是265天总能吃上白面。
您这看看咱家咱家一年里365天几乎355天都在吃玉米面,您再看看爷爷奶奶大伯二伯家里住的都是什么房子,最次的也都是砖瓦房,您再看看咱家还是泥胚房,夏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和弟弟说在床上抱在一起头上顶着块雨布,就盼着他天亮太阳出来,冬天四面漏风,要是下雪,夏天强不了多少,您是挣不来这个钱,我就不说了,我不能抱怨你没这个能力。
可是你明明每个月都能挣十几二十块钱,甚至更多,这些年却把日子过成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再看看我和弟弟都穿的什么,您再想想大伯家里的大龙,小龙小小,还有二伯家里的小鹏,小菲,他们都穿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女儿不是媳那些也不是爱和人攀比,如果我亲爹明明没有能力做到这些,那我就有点得陇望蜀,有些不知进退,可是明明你有钱可以做到这些,天天让我和小江,真的像是个叫花子,吃的就不用说了,天天顿顿玉米面糊糊,一个月一顿白面条这就是好日子吗?
你有脸说的出来,我都没脸听。按理说我是你女儿这个话我要是说出来,那是我对你不尊敬,可是您起码要像一个当爹的样子。做一些当爹的事情,一个爹就是撑起了一个家,我们没妈,您现在让我们感觉连爹也没有,如果是亲爹你难道从来不会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儿子考虑,是亲爹会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住在破房子里,是亲爹每次我们上学要学费,您都是硬扣吧出来的,你难道就不想想这是因为什么?”
曲小白喘了两口气,这身子骨就是还不行,刚才做饭,下来没感觉,现在才感觉到真的很疲劳,要上说这一番话精神上很熬人,她感觉到气喘吁吁。
当然也许不是她累了,是她很愤怒,真的想一棒子打醒曲连城。
曲连成瞠目结舌的看着女儿,那个乖巧可爱,总是亲昵的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女儿,突然咄咄逼人的让他无言以对,突然锋利的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里,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叫嚣。
可是女儿的,哪一句话是错的?句句扎心,句句都是大实话。是啊!日子过成这样到底该怪谁呢?
这些话出自肺腑,却也是一个孩子的心声,环视家徒四壁的房子,走风漏气的窗子,屋顶上微微能够见光的缝隙,还有面前两个孩子身上早已经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破衣裳,烂鞋子,还有两张又黑又瘦的小脸,枯黄的头发,瘦骨嶙峋的骨架,这些一幕幕迎面砸在曲连成心口,疼得他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