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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璇玑这一整日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一来多了个白冉“盯着” 不说,二来便是墨楚烨仍旧未曾回承乾宫来。
心想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可预知的机会,倒不如自己去创造机会,因为她几乎怀疑这承乾宫是不是个摆设,墨楚烨回来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于是趁着白冉不备,她便偷偷的溜出了承乾宫,有时候她真是不明白穆凉雪派白冉来,是来探墨氏宝藏下落的,还是派来盯着她的。
她发现白冉每隔三刻便会寻她一回,生怕她会不在似的。
只是出了这承乾宫,她却是犯起了难,这皇宫如此之大,她怎么知道御书房在哪里?况且皇宫不比别处,宫殿极多不说,还错落复杂,一不小心踏错了地方,便又是要引起不必要的无妄之灾。
玉璇玑扫视了一圈几乎条条相似的宫道,眉头几乎纠成了面团。正犯难间,却巧是瞧见了迎面而来的李易。
她的眸光登时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奴婢见过李总管。”近了,她慌乱垂下脑袋,故作胆怯的唤了一声,余光却是不动声色的瞟向李易。
心中却是暗暗揣测,瞧李易这火急火燎的阵仗,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宫中想巴结讨好他李易的人多了去了,他自然没闲心搭理一个初入宫的宫女,随意的摆了摆手,便错身而去。
玉璇玑直起身子张望而去,瞧着李易的背影眼眸不禁微微一眯。
李易方才走了几步,一个小太监便慌慌张张的跑到了李易的跟前。
玉璇玑心中越发的疑惑,便竖起耳朵细细的听着二人的对话。
“李总管。”
“找着了吗?”
“回总管的话,这宫中的乐姬通通都到皇上哪里去了,已经没人了。”小太监抹着冷汗,急的几乎要哭了。
闻听此言,李易的脸色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你们几个快去各宫问问,有谁会当初太后寿宴上玉府三小姐唱的那首小曲。”李易揉着眉心,很是焦头烂额的吩咐道。
他也不知这皇上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想听玉三小姐当初唱的那首小曲了呢?偏偏这宫中的乐姬又没一个会的,好不容易寻到了个会的,皇上又不满意。
而能唱此曲的玉三小姐,听闻前几日便因难产香消玉殒。
这皇上不是让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为难吗?唉……
玉璇玑虽听的不真切,可也大抵听到了些,心中一动,便也就猜得**不离十。
照此境况而言,便是墨楚烨要听当初她在太后寿宴上所唱的小曲,而宫中的乐姬无一人会唱,情急之下李易便让手下的人去各宫寻会唱的。
她这正犯难呢,却不想这机会当真说来就来。思及此,她嘴角微微一勾,眸底精光乍现。
“李总管,奴婢自小生在江南,倒是会唱些小曲,不知能否帮上总管的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瞧着愁眉苦脸往回走的李易,玉璇玑说着几步上前便挡住了李易的去路。
“真的?”李易大喜,瞧着玉璇玑的脸上却仍是不信质疑之色。
毕竟这宫中,他见过了太多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奴才了,但往往都会被自己的妄想摔得粉身碎骨。
玉璇玑望着李易脸色的几度变化,从喜到质疑,再到轻蔑。
她也不笨,自然知晓李易心中想什么,不过她才不在乎,她要的仅仅是这个机会。
“自然是真的。”她浅浅一笑,单纯的模样让人一点也瞧不出那眼底的心机算计。
似怕李易不信一般,她轻咳了一下嗓子,当场便来了一段。
“好,便你了。”李易一锤定音的道,满意的眸光更是上下打量这玉璇玑,方才他还不信,可她一开嗓,那声音如仙乐般瞬间让人融入其中,与当初玉三小姐唱的,也不谈遑多。
玉璇玑望着李易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实则眼底一片清明。
她就是曾经的玉三小姐呀…………
与此同时,守在御书房门外,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的小桌子见了李易,便似见着救星一般迎了上去。
“李总管,你总算回来了,皇上正在里面发火呢。”
话音方才落下,便只听殿中传来一阵怒吼,紧接着房门一开,一个抱着古琴的乐姬面无血色的退了出来。
李易朝那被东西砸得额头都出了血的乐姬,叹气之余,不禁冲那乐姬摆了摆手。
“在找不到唱的让皇上满意的,恐怕……”小桌子哭丧着一张脸说道,那模样只差来几滴眼泪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李易怒瞪了小桌子一眼,抬手便不耐烦的打在他的头上。
小桌子揉着头,悻悻的闭上了嘴。
“记住刚刚杂家说的话了吗?”李易扭头望向乖巧的站在身后的玉璇玑。
“嗯。”玉璇玑正色的点了点头。
刚刚一路上李易也没少跟她叮嘱吩咐。
言落,她深深地望了眼仍是将愁意写在脸上的李易,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勾,便举步而去。
玉璇玑方才走进殿中,一只茶盏便正好扔砸到了额头上。
嘶——
她捂住额头吃疼的闷哼了一声,瞧了一眼沾染到手心的血,她不以为然的垂下了手,余光悄悄扫去便只见墨楚烨歪歪扭扭的依在椅子上,手里拎着一酒壶,眼中透着一股深深地憔悴,俊脸之上更是盛满了怒色与不耐。
“衮!没一个让朕满意的。”墨楚烨仿似狂躁的狮子一般,极度的没有耐心,怒吼了一声,手中的酒壶便朝玉璇玑的身上飞驰而去。
上过一次当,玉璇玑自然不会傻到让那酒壶在往自己身上招呼,不动声色的悄然避开。
“奴婢还没唱呢?怎么就知道奴婢不能让皇上满意呢?”她满脸的惶恐不安,作势便伏低跪到了地上。
碰到第一个跟自己唱反腔的,墨楚烨瞬时来点兴味。
“若你唱的,依然不能让朕满意呢?”
尾音一挑,当是寒意袭人,此言动了杀机。
然玉璇玑又岂是会被吓住的人?纵然她心中仍是涌起了几分不安,但她却是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别样之色。
“奴婢当以死向皇上谢罪。”
她神色不苟的正色道,那股与生俱来的自信,让人不得不为之所动。
“好。”墨楚烨忽然大笑道,这个宫婢倒是有点意思。
先前进来的乐姬见了他此番盛怒的模样,不是吓得腿软,便是唱的一塌糊涂,唯有她却是这番圆润自信,他倒要看看她怎么个自信法。
她不卑不亢的兀自站起身来,似盛满三月春风的剪水眸婉转的望了他一眼,须臾她的眸光四下扫去,蓦然眸光便停驻在了那扔在地上断了根弦的古琴上。
他不言不语,只是一双眸子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身影,不知为何她望他的那一眼,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双敛了波光秋水的眸子,他记得他只在一个女子身上见到过。
只可惜…………当初他便不该遭了穆凉雪的道,一时赌气将她赐婚的,那时不知何为情根深种,待回首时,却是恍然错过。
这一错,竟是一生。她终是等不到他…………
不知何时,袅袅的琴音如那香炉里的渺渺青烟冉冉而起,伴随着那让人融入其中的歌声,竟是让人不知不觉的入了迷。
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虽是断了一根弦,于她却是毫无影响一般,那悦耳的琴音亦是如泉水一般潺潺而出。
一曲毕,然墨楚烨却沉浸其中,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直至玉璇玑的声音方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望着他的神情,玉璇玑知道自己成功了。
“皇上可还满意?”她浅浅一笑,落落大方。
她唱的不是当初太后寿宴上的那首小曲,而是江南的一首小调,倒不是她不想唱,而是这少了一根弦的琴不允许,索性她赌赢了。
“你是哪个宫的?”墨楚烨审视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回皇上,奴婢是承乾宫的。”她温婉一笑道。
“以前朕怎么没见过你?”墨楚烨眉头一皱,似有疑惑之色。
“奴婢是新入宫的,刚分到承乾宫当差,皇上日理万机,又未曾回过承乾宫,自是没见过奴婢。”
玉璇玑将墨楚烨神色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回道。
“你这气度到不像是个宫女。”墨楚烨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听着像玩笑话,可玉璇玑却是一点都不敢懈怠,这话中的试探,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奴婢的爹爹是个教书先生,可不久前爹爹去世后,奴婢无处可去,便游历到了京都,岂知到了京都便被人骗了,这才误打误撞的入了宫。”玉璇玑自哀自怜的说着,说到心酸处,竟是落了泪。
此番模样自然打消了墨楚烨最后的一点怀疑。
“你可还记得骗你的人?”
她怔住似的抹了一把眼泪,随即摇了摇头道:“那时是暮色之际,奴婢未曾瞧清,之后头上便一直被罩了块黑布。”
“罢了,退下吧!”墨楚烨神色淡淡的摆了摆手。
“是。”玉璇玑吸了吸鼻子,便退了出去。
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当然她可不是为了完成穆凉雪的任务,她为的是借墨楚烨的手一步一步的将穆凉雪推入深渊。
她也要穆凉雪尝一尝被推入深渊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