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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事与愿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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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片刻后,田不禋得到允许,见到了在殿内独饮的赵主父。

在一番虚套的社交辞令后,田不禋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方才臣进宫时,正巧碰到臣那位小阿弟蒙仲,他神色匆匆,竟无暇注意到臣,莫非是赵主父授予他要事吗?”

赵主父闻言瞧了一眼田不禋,轻笑着说道:“人人都说你田不禋阴狠狡诈,且不想,你也会关心他人……”

田不禋闻言毫不在意地笑道:“人都有亲疏之别,对臣疏远之人,自然是被臣百般诋毁……”

“呵。”赵主父不置与否地笑了笑,旋即淡淡说道:“我倒也没别的要事,只是回想起前几日蒙仲此子力挫田文气焰,觉得其麾下仅有区区五百名赵武卒,未免太过于寒酸,是故让他到城外扩充卫队……”

“哦。”

田不禋故作恍然地点了点头,但心底,他对赵主父的这番解释却嗤之以鼻。

扩充卫队?训练士卒?

这种事明明可以两头兼顾,何必让庞煖的檀卫取代蒙仲的信卫?

分明就是蒙仲在哪里惹得这位赵主父不快,是故赵主父故意敲打敲打他罢了——似这种事,田不禋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看赵主父的口气,似乎问题不大,因此田不禋倒也没有出言为蒙仲求情,而是岔开话题,说起了此番的来意:“赵主父,如今齐国臣服于赵国,我赵国日后的阻碍,便只有秦国……赵秦两国之间,必有一场争斗,臣以为,赵主父当及早做好准备。”

赵主父闻言瞧了一眼田不禋,忽而问道:“你指的是什么呢?”

“晋阳。”田不禋沉声说道:“若赵秦两国展开争斗,晋阳首当其冲,不得不早做提防,安阳君(公子章)少壮而勇猛,可为赵国镇守晋阳。”

听闻此言,赵主父沉吟不语。

晋阳,它是赵国的发迹之地,想当年在晋国的「六卿之乱」中,赵国的先君赵襄子,就是凭着这最后一座城池,挡住了智氏、魏氏、韩氏三方的联攻,且此后暗中联合魏氏与韩氏,击败了智氏,继而才有了三家分晋,出现了赵、魏、韩三家瓜分晋国这件令整个中原都为之震惊的事。

自那以后,晋阳一直以来都是赵国的都城,直到赵敬侯迁都邯郸,赵国的发展重心才由晋阳一带转移到邯郸一带,并一直延续到今日。

但即便如此,晋阳在赵国仍然有着不亚于武安这座陪都的地位,毕竟赵简子、赵襄子、赵献子、赵烈侯、赵武侯等先代赵君,皆安葬在晋阳(郡)境内,说晋阳是赵国嬴姓赵氏一族的祖籍所在,这一点也不夸张。

正因为如此,纵使赵国后来迁都邯郸,但仍不敢疏忽对于晋阳的建设与发展。

毫不夸张地说,假如赵国有十分财富,那么,邯郸独占四分,晋阳占三分,其余所有赵国土地,仅占到剩下的三分——可想而知晋阳在经过十几代赵家君主治理后的富饶繁华程度,即是不及邯郸,亦相差不多。

前些年赵主父从林胡、匈奴、白狄等异族手中夺取了雁门郡与河套地区,虽然派人大力建设,由于雁门、西河、榆中三地颇为落后,赵主父便叫晋阳兼辖,利用晋阳的殷富去带动雁门、西河、榆中三地。

别看雁门、西河、榆中三地贫穷落后,但却都有适合放牧战马的天然草场,赵国自曾经的作战主力战车、再到如今的新锐兵种骑兵,战马始终是赵国最看重的战争资源,而目前赵国适合放牧战马的天然牧场,就只有晋阳、中山、代郡这三个地方。

总而言之,晋阳在赵国的地位非常特殊,且对于赵国也至关重要。

正因为如此,赵主父才想过等十年后,将蒙仲派遣到晋阳,令其总慑晋阳、雁门、榆中、西河等地,作为「赵秦之争」战场的前线上将,庇护赵国的国内腹地不受秦国的进犯。

然而今日,田不禋却有意想让安阳君赵章镇守晋阳,不得不说,这件事对于赵国臣子的冲击,丝毫不亚于「一国二王」那件事——因为赵相肥义、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等人,是绝对不会坐视晋阳落到公子章手中的。

……这田不禋应该明知这件事难以促成,为何却还要向我提及?

若有所思地看着田不禋,赵主父沉吟不语。

思忖良久,他点点头说道:“田卿所言极是,晋阳,确实需要一个勇猛之人是镇守……不过,怕是肥义、赵成、李兑等人不会同意。”

听闻此言,田不禋正色说道:“赵主父,此事于国家大有裨益,岂能因为一些短视、贪利之徒就轻言放弃呢?”说到这里,他似有深意地说道:“赵国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局面,全凭赵主父您的雄才伟略,然而某些人却遗忘了这一点,因害怕失去手中的权力,阻碍赵国变强……哎,更让臣感叹的是,如今君上受到这些短视、贪利之臣的蒙蔽,既不肯还权于赵主父您这样的雄主,又不肯重用作战勇武的安阳君,长此以往,赵国如何与秦国争锋?”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说道:“赵主父,为赵国考虑,臣以为,当收回您曾经赐予安平君、奉阳君的殊荣,提拔年轻的有志之士。”

“……”

赵主父抬眼瞧了瞧田不禋,嘴角闪过几丝莫名的笑意,一闪而逝。

他总算是摸透了田不禋此番的来意。

显然,公子章、田不禋等人是要图谋对付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等人——甚至于,连赵王何、赵相肥义,亦或许是他们想要铲除的对象。

换而言之,即叛乱夺位!

平心而论,赵主父对此丝毫不感觉意外,因为在「一国二王」事件失败之后,公子章已经彻底失去了与弟弟赵王何平起平坐的可能,要么他臣服于赵王何,安安分分做一名臣子;要么,就只有起兵叛乱,杀掉肥义、赵成、李兑等一干阻碍他的赵臣,从弟弟赵何手中武力夺回王位。

只不过,谋反作乱会让天下人指责,因此,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公子章与田不禋此前并不想那样做。

但现如今,随着「旧贵族派」、「新君派」这一方,与「公子章派」一方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公子章与田不禋已经顾不得武力夺位将导致的后果,只能出此下策。

毕竟再拖下去,赵王何一年一年长大,在赵相肥义的帮助下逐步稳固权力,再加上旧贵族派的帮助,公子章一派就更加没有机会夺回王位了。

要知道,公子章派如今能与新君派以及旧贵族派抗衡,那是因为赵主父庇护,可一旦等到赵主父年老体衰,威慑不再,公子章凭什么与赵王何抗衡?难道就凭代郡的军队?

所以说,公子章唯有趁着赵主父还壮年时、且威慑力还在的当下谋反作乱,只有现在动手,凭赵主父的威望,才有可能说服国人,将公子章的叛乱定义为“清君侧”——虽然当代还没有这个词。

至于赵王何与赵相肥义,这君臣二人若是最终不幸死在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等妄臣手中,那也与公子章无关不是?

只要日后赵主父出面肯定公子章是清君侧,那么公子章就是清君侧!

在沉思了片刻后,赵主父忽然感慨说道:“田卿,你所说的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我如今年近半百,逐渐也已力不从心了……过些时日,我准备前往沙丘一带,为我自己挑选一地作为陵墓……”

见赵主父忽然提及了一件不想干的事,田不禋微微一愣。

不过转眼之间,他便明白了赵主父的意思,强忍心中的欢喜之色,拱拱手低声说道:“赵主父,臣明白了。”

当即,田不禋告别了赵主父,急急忙忙回到安阳君府,将这件事告诉公子章。

在听完田不禋的转述后,公子章摸不着头脑:我是让你去试探赵主父,你回来告诉我说赵主父准备去沙丘勘察陵墓的选地,这什么意思?

见公子章面露困惑之色,田不禋便解释道:“赵主父前往沙丘勘察陵墓的选地,作为儿子,公子您与赵何必定得跟随通往,皆时,公子便可趁机发难,挟持赵何……赵何若在您手中,杀掉赵成、李兑等人还不简单?只需假称赵成、李兑等人乃是欺君的妄臣,便可名正言顺杀掉这些人。……这是赵主父有意给公子您机会啊!”

听了田不禋的解释,公子章恍然大悟,旋即面色动容,满心欢喜地说道:“主父不曾欺我,他果真是有心帮我……”

此时此刻,公子章心中对于赵主父的最后一丝怨恨,已烟消云散。

曾几何时,他亦痛恨赵主父,痛恨赵主父宠爱吴娃,听信吴娃的谗言,夺取了本该属于他母亲韩氏的赵国王后之位,继而又夺走了他的太子之位,致使他母亲韩氏郁郁而终,而他已因此尝尽人间的世态炎凉。

但近些年,由于赵主父逐渐与他亲近,他心中的怨恨大多已渐渐化解,硬要说还有什么芥蒂,即赵主父当年将本该属于他的太子之位以及王位,都给了他的弟弟赵何。

然而今日,赵主父出言暗示田不禋,支持他用武力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王位,这让公子章感动之余,对赵主父的怨念亦随之消解。

“公子、公子?”

见公子章满脸欢喜之色,田不禋急忙劝道:“这件事还未成,公子不可声张,免得走漏。”

“对对对。”公子章连连点头,旋即问计道:“不禋,对此你有什么计策?”

田不禋想了想,附耳对公子章低声说了几句,直听得公子章连连点头。

而与此同时,蒙仲已带着乐毅、蒙虎二人,回到了他们信卫军在肥邑一带的军营。

到了军营后,蒙遂、向缭等酗伴通通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向蒙仲询问究竟——莫名其妙地被庞煖的檀卫给取代了,任谁都能想到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

于是,蒙仲便在营内帅帐,将其中的原因告诉了诸酗伴,只听得一群酗伴面面相觑。

半响后,向缭咽了咽唾沫,表情古怪地说道:“插手王室内部的争斗,阿仲,你可真有胆量……”

相比较向缭,乐毅的话更是直接:“原来如此,我以为赵主父恼你什么,别没想到……阿仲,你如今只是近卫司马,连军司马都不是,你没见连赵国上上下下的臣子都不敢插手这件事?你倒好,自己还凑上去!……我看赵主父说得没错,两次得意,使你有些忘乎所以了!”

“好了好了……”见乐毅说的过于严厉,蒙遂连忙打圆场道:“阿仲他这么做,也只是不希望赵国出现内乱,赵宋两国利害一致,赵国若因为内乱变得衰弱了,宋国势必会受到影响,阿毅,你就少说两句吧。”

乐毅怒其不争般看了一眼蒙仲,闷闷不乐地说道:“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说到这里,他用带着埋怨的目光看了一眼蒙仲,闷闷说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你若不信任我,为何让我担任佐司马?”

“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这件事……”蒙仲刚想解释,且见蒙遂、向缭频频用目光示意,再一瞧乐毅满脸不渝的面色,蒙仲当即改口道:“是我错了,绝不会再有下次。”

见到蒙仲郑重的道歉,乐毅心中的怨气这才消解,在看了几眼道歉态度诚恳的蒙仲后,竟反过来安慰道:“罢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只要你吸取教训即可……日后有什么事,记得与我、阿遂、向缭几人商量一下……”

“喂喂喂!”

听到这话,蒙虎就不高兴了:“凭什么只跟你们三个商量啊?我也是可以出出主意的!”

“……”

乐毅与蒙遂、向缭二人对视一眼,旋即对蒙虎说道:“对了,阿虎,虽然是错有错着,但赵主父授意叫我军扩充卫队,我准备将你麾下士卒扩展到两百人,日后你就负责我信卫军的战车队吧。”

“当真?”蒙虎闻言面色大喜,丢下一句话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帐外:“我去选兵,你们接着商议。”

“……”

看着仍在椅的帐幕,众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旋即在对视一眼后,爆发出一阵欢笑声,一扫帐内此前的郁闷。

既然暂时被赵主父踢出了邯郸,索性众人便收敛心思老老实实处理扩军这件事。

信卫军能从五百人扩充到一千人,这大概也是对众人唯一的安慰了。

关于兵源,蒙仲几人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从其他军队抽调,比如信卫军的五百名老卒,原本就是阳文君赵豹麾下的军队士卒,只不过当时信卫军地位特殊,乃是赵主父的近卫,并且有赵主父的命令,阳文君不敢违抗。

而如今,信卫军的地位实际上以及被庞煖的檀卫给取代了,再加上赵主父并未给予方便,此时再找阳文君,纵使阳文君赵豹同意了此事,蒙仲也得欠下一个不小的人情。

因此,乐毅是反对的。

他对蒙仲等人说道:“阳文君赵豹,虽然与阿仲关系还算亲近,但在我看来,这个老狐狸纯粹是不想得罪人,并非与真心与阿仲结交。那日宫筵,阿仲被田文、赵成、李兑所针对时,阳文君可曾出面为我等说话?没有!从始至终就只有肥相与公子章在为我等说话……为五百兵而欠下一个人情,我认为不必。”

听闻此言,武婴、蒙遂、向缭等人纷纷点头。

毕竟说到底,阳文君赵豹手底下的士卒,只是有一些基础,但信卫军之所以强悍,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乐毅、蒙遂等人的严格训练——选用阳文君赵豹手下的兵卒,只不过是稍稍加快了这个过程,并非是根本原因。

“那你的意思呢?”蒙仲询问乐毅道。

乐毅想了想说道:“先从杂兵选拔吧,好歹也是我信卫军的人,若是数量不足,再从周边城邑的赵人中筛选。”

他口中的杂兵,指的就是信卫军的编外人员,即向缭、乐续手下那几百名本来负责处理军中杂事、伙食的人。

听了这话,向缭皱着眉头说道:“杂兵当中,可有不少戴罪的刑徒啊,这些人,也在挑选范围内么?”

乐毅轻笑说道:“既然有能成为士卒的机会,那些人岂会不拼命争取呢?再怎么说,这些人在我信卫军呆了一段时日,自然要比外人值得信赖。”

正说着,忽然帐外有士卒前来禀报:“司马,檀卫军司马庞煖,携其师鹖冠子,前来请见。”

听了这话,华虎皱着眉头不快地说道:“庞煖那家伙来干嘛?奚落我等么?”

“庞煖不是那样的人。”

蒙仲摇了摇头,对乐毅等人说道:“阿毅、阿遂,选拔士卒之事,就交给你二人,向缭、乐续,你二人协助他们。……华虎、穆武,你们二人明日到周边的乡邑转转,看看有没有想投军的青壮,择优挑选。剩下的武婴、乐进,你二人跟蒙虎继续照常训练士卒,不可懈怠。”

“明白!”诸酗伴抱拳颔首。

嘱咐完毕,诸酗伴各自散去,而蒙仲则亲自来到军营的辕门外,迎接鹖冠子与庞煖师徒。

当他来到营外时,鹖冠子与庞煖正站在营地外,打量着这座军营。

见此,蒙仲连忙迎上前,拱手施礼道:“鹖冠子、庞煖兄,让两位久等了。”

“无妨。”

鹖冠子笑眯眯地点点头,对于蒙仲亲自出营迎接感到很满意。

而在他身旁,庞煖在看了几眼蒙仲后,忽然说道:“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蒙仲愣了愣,旋即微笑着点头说道:“我知道,庞煖兄不是那样的人。”

听了这话,庞煖也很满意,绷紧的面色亦稍稍缓解了几分。

片刻后,蒙仲将鹖冠子与庞煖了军营内的帅帐。

待彼此于帐内坐定之后,鹖冠子指着庞煖笑着对蒙仲解释道:“此番,老夫是被我徒儿拖来的,他觉得过意不去,又拉不下脸自己一个人过来解释,于是就拉着老夫一道来……”

“夫子你说这个做什么?”庞煖小声说道,脸上有些窘迫。

“这有什么?”鹖冠子毫不在意,转头对蒙仲说道:“小友,我徒不善言辞,总之,你可莫要记恨他呀。”

见庞煖满脸窘迫,蒙仲心中亦感觉有些好笑。

虽然庞煖最近憋着劲与他信卫军竞争,但蒙仲对于庞煖本人非但没有恶感,反而有诸多好感。

毕竟鹖冠子与庄子都是道家弟子,而他蒙仲与庞煖,亦是道家弟子,虽然门户不同,但思想的本源却是一致的。

另外在兵法方面,蒙仲与庞煖亦有诸多类似的见解,可谓称得上是知己。

“鹖冠子言重了。”

蒙仲微微摇了摇头,略带感慨地说道:“此番之事,是我自己所导致,与庞煖兄何干?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鹖冠子捋了捋髯须,似笑非笑地说道:“说到此事……小友果真是胆魄过人啊,历来王室之争,外人能避就避,然而小友却主动凑上前去……”

听到鹖冠子的调侃,蒙仲亦有些尴尬,忍不住解释道:“我只是见赵主父、赵君上与安阳君三方矛盾重重,唯恐被某些人所利用,致使赵国引发内乱,错失了变法图强的机会,故而才做出这番妄为,希望赵国能免除一场动乱……”

鹖冠子闻言点了点头,半称赞半提醒道:“小友赤子之心,着实可嘉,然我道家弟子,需铭记‘顺其自然’这个道理,注定要发生的事,非人力所能抗拒。”

“……”

蒙仲隐隐从鹖冠子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端倪,微微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鹖冠子,您指的是赵主父、赵君上与安阳君三者之间的矛盾么?”

有件事蒙仲很清楚,即鹖冠子比他更得到赵主父的信赖,并且赵主父也会将不便告知他的秘密,告诉鹖冠子,寻求鹖冠子的建议。

说鹖冠子是赵主父的客卿智囊,这一点也不夸张。

“呵呵呵。”在听了蒙仲的询问后,鹖冠子笑了笑,说道:“小友可知‘道’的本意?老子曾言,「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故而,道即是泰。然而,赵国如今失正道,日月争辉,这才是动乱的根本。……小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是落了下乘。”

“……”

听到鹖冠子这一番话,蒙仲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鹖冠子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晦涩,哪怕是蒙仲作为道家弟子,也听得一知半解。

但即便没有听懂全部,他隐隐也能听懂几分端倪。

即他竭力想要阻止的,赵王何与公子章的争斗,而赵主父其实并不想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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