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5）

1939年9月以后，广袤的大平原上已经开始了秋收。本来应该来的鬼子扫荡并没有来，华北方面军的级别和司令官再次调整，杉山元仅仅上任一年就被调回国内，在赋闲了一段时间后又出任了大本营的参谋总长，发动对美国珍珠港的袭击就有他一份。值得说明的是，杉山元是日本将领里第一个熟悉航空兵作战的将军，早在1933年就担任过航空兵本部部长，一系列的航空兵操典都是出自他的手。同时，杉山元也是日军在二战期间三个陆军元帅之一。

在杉山元担任华北方面军司令期间曾经先后三次对华北治安进行过大规模的动武，可惜，战果不佳，反而促进了八路军的大发展。到了1939年秋季，八路军的规模已经逐步壮大，实力进一步提高。

华北的平静也是日军在华战略的一个不得已的缓兵之计，因为，在南方，日军正在与国府军进行第一次长沙会战。这一次日军似乎是踢到铁板上了，国府军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触即溃，也没有打一阵就跑，而是在围绕着长沙的周围利用地形和水网地带与鬼子拼死搏杀，反复使用伏击、侧击等战法，让冈村宁次指挥的日军防不胜防，战斗进行了一个月，日军无功而返，第一次长沙会战结束。

南边的事情刚刚结束，北边的鬼子就在策划针对晋察冀根据地的冬季扫荡，为了配合晋察冀根据地的反扫荡，分区这边也在做牵制华北南线鬼子的计划。

李久上次在分区的讲课给分区里的高级干部们很大的启发，分区党委在进行了认真研究之后，对分区的布防做了一次大的调整，王团，奉命调往山东鲁南开辟新的根据地，已经调离了分区的编制，新一团的位置没有动，独立团的番号改为新二团，调往原王团的防地，而璋安支队被升格为新的璋安地区独立团，直接就接防了易云龙的防地。根据新的文件精神，璋德县、安县县委要重新建立自己的地方武装，形成新的县大队，为此，分区也分别从各个团里抽掉了一批军事干部到下面去锻炼。光是把原有的干部派下去还不够，还需要积极的培养新的班排级的基层干部，为此，分区责成独立团举办基层军事干部培训班。无他，全分区里也就是李久能干这个事情，分区为了配合新独立团的这个培训班，作战科的几个参谋和警卫营的基层干部几乎都到了槐树村。

“这就正当名分的成了团长了？小子Ｃ样的！两年前我还怀疑你这个国民党的逃兵，可现在，我不得不说我是既有眼光也是眼瞎啊！”交接防地的时候，易云龙感慨的对李久说道，“好了，这地方你也熟悉，我也没啥好说的，今后璋德县这边就靠你了，老孙那边你要多去联系，需要的时候还是要相互配合的。”

谁能想到，时过两年，那个不爱说话的李杂碎现在是新独立团的团长了？可是论起战功来，还真是没人能说出什么。甚至可以这样说，璋德县和安县的局面，那就是李久一个人打出来的，打得鬼子也要跟八路军搞默契，打得鬼子汉奸都老老实实的，这个奇迹不能不说李久干的是进退有据攻守得法。

“您永远是我的团长！”李久满含神情的向易云龙敬礼，“没啥好送的，10万发六五子弹，200颗**，4挺歪把子，如果要炮弹的话，我那儿还有几十颗，您随便拿，另外，还有400套新军装，您也拿去，我看您和政委的军装补了又补，换一套新的吧。如果粮食不够就过来拿，无论怎么说，我们是老独立团下的小崽，不能忘记独立团的这份传承！”

尽管新二团不好意思要那么多东西，可是新独立团还是要给，有一个变化是谁都没有想到的，那就是团部司务长胡大叔留下来了，他只是跟乔一得说了一下，说舍不得徐旗这孩子，于是，胡大叔就还是独立团团部的司务长，只不过此独立团非彼独立团了。为了这事，缺德孩子可是跟胡大叔起腻了好久，还把珍藏的香烟和罐头一股脑的都给了胡大叔。

看着长高了不少的徐旗，胡大叔那浑浊的老眼里都是泪花子，他在感慨，感慨这个没有死在长征路上的小鬼长大了，感慨对得起死去的老战友夫妇。

根据各个方面搜集来的情报分析，分区做出了短期内辖区不会有大的战斗发生的判断。为了利用这个空档，除了各个部队要完善建制，做到齐兵满员之外，还要根据实战需要进一步的练兵，同时，也在这个空档期里，由分区主办，独立团承办了“分区基层军事干部培训班”，参谋长甚至还把从抗大带回来的一些教案拿给了李久，并且亲自到独立团协助开办这个培训班。

要说在组织的能力上，高伟平也算是一把好手，而且也是一个文思泉涌的好手，基本政策课和民运课的讲义就是有高伟平编辑的，并且担任老师。

说，军事干部培训班为啥还要讲政策课和民运课？对于这一点也是李久最先提出来的。按照参谋长原来的思路，这个培训班就是要李久把班排的基本战术讲透讲活，让那些光靠勇敢打仗的基层干部脑筋活络起来。可是李久却不这样认为，他提出的理由非常的充分，让参谋长都不得不服气。

“我们是八路军，不管是战斗还是游击，都要以老百姓为依托，同时要与其他的不怎么敢抗日的伪军、维持会等敌伪人员打交道，如果我们不能把握好党的政策，把不该打的敌伪人员打掉了，那等于是把其他的敌伪人员推向了鬼子那边，把不是很铁杆的汉奸变成了铁杆汉奸。这不是我们希望的，我们要用最小的代价去打击鬼子，不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怎么行？”

参谋长都以为李久上过抗大了，这高屋建瓴的观点他在抗大上学的时候是亲耳听过那些领袖的们的讲课的，现在遇到了具体情况自己怎么就忘记了？

也不是李久有多神，而是李久善于学习，一本《论持久战》几乎被他翻烂了，《矛盾论》和《实践论》更是让李久的脑洞大开，原来许多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是豁然开朗。最近下发的《战争和战略问题》单行本更是让李久如获至宝，仔细的研读，仔细的琢磨。可以说，李久的世界观在没有当八路之前就是个兵痞和土匪的思维，讲义气，惜命，不能吃亏，瞧不起当官的等等，好在他身上没有兵痞的那些恶习，他不抽大烟，连旱烟也不抽，不玩女人，不赌博，不欺负老百姓。唯一的爱好就是靠在墙根晒太阳，满脑子的乱七八糟的胡想乱想。也正是进入八路军之后，得到了那些让他觉得太神奇的书籍之后，他的世界观改变了，形成了一个真正的唯物主义的共产党人的世界观。

不过李久对那些动不动就喊着“为了某某愿意牺牲生命”这样的口号却是不感冒，他自己也从来不那么说。在他看来，对革命忠诚不忠诚不在嘴上，也不在喊多少口号，要玩真的，有那个力气留着打鬼子不好吗？

如果没有高伟平这样的政委在他身边，他还真保不齐要出点岔子，好在有了高伟平，那些鼓动和教育新兵的事情他就不插手了，在他看来，如何尽早的把鬼子打跑那才是最重要的。

要举办培训班，光让李久讲课肯定不行，李久给小贾、小乙和哈喇子甚至铜锣都下达了讲课的任务，小贾讲班排战术，小乙将侦查和隐蔽，哈喇子讲伏击中的冲锋和如何跟鬼子拼刺刀，而铜锣讲的是如何在战斗中使用机枪。

缺德孩子呢？缺德孩子被分区调去担任分区狙击手训练班的教官去了。

别以为李久就轻松了，这么多的讲义，就凭小贾小乙他们的那点墨水能写得出来吗？缺德孩子刚刚脱盲，连写封信都磕磕巴巴的，更别说铜锣了，懒得就快被战友们叫“猪猡”了。好在，李久用大白话给这些家伙写上提纲，这群“兵油子”自由发挥起来还真不是盖的，把那些参加培训的其他部队基层干部给震得不要不要的，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些“神人”。

而格斗课，李久直接就交给胡老闷了，胡老闷也不怎么会说话，反正格斗嘛，当然得亲身体会，结果，四五个学员上来都打不过胡老闷，这还是胡老闷没有使用内劲，否则，非伤几个不可。

关于使用***的课程，李久最后也没交给石头去讲，那也是个闷葫芦，一旦讲不好，学员们回去实践是要出状况的。关于这个课程，李久不得不亲自上阵。

爆炸课，李久首先从战士们常见的手**开始讲起，把各种手**摆在课堂上，分别给学员们讲其中的爆炸道理，讲木柄手**与鬼子的香瓜手**之间的差异，为了这个，李久不得不把几个实弹掏空了才给学员们动手去练习。

从手**到**，再到炮弹，还有如何利用各种易燃物引发大火，他还特别强调了，在农村和城镇的那些封闭式的茅坑、化粪池附近千万别轻易的使用手**和其他引爆物，他告诉学员们，农民用于沤肥的粪池里那种难闻的气体是很危险的，千万别去惹，一旦爆炸，周围几米之内不会有活着的生命了。

李久还手把手的教学员们自己配置黑色**，他特别强调硝石的纯度是很重要的，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热水溶解后过滤掉杂质，多次过滤后可以获得比较纯正的硝石，在调配黑色**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小心……如何如何。

培训班的学员不单单是要学习规划中的课程，同时也要参加独立团直属连的训练，而这个直属连就是以七排为骨干，吸收了基层部队的尖子战士组建的。小乙担任直属连的连长，铜锣还是排长，而程长工则成了直属连的指导员。把一个军事干部弄去当指导员？李久的解释是，直属连与其他部队不一样，指导员也要能打仗还要会打仗，换上一个不懂打仗的政工干部上去，是给直属连多一个累赘。

高伟平也清楚，一般事情李久不会坚持己见，可只要李久坚持己见的时候，那肯定都是要命的事情，你可以怀疑，可以事后算账，但是，在事前，你只能执行。事实证明，李久的安排布置是对的。在苏方报告璋德县侦缉队死灰复燃出来祸祸老百姓的时候，直属连果断出击，迅速的遏制住了急剧变化的局面。

说起来也是苏方大意，以为自己手上有新建的县大队，也是可以跟鬼子汉奸放手一搏的。璋德县的局势很好，抗日政府在老百姓的心中很有号召力，各项拥军支前的工作也展开的有条不紊。可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没有死的彭淦鑫又出来搞事了。彭淦鑫是个顽固的**分子，他就是见不得八路军的发展。

袁文祺那些混混已经被他打发回天津了，与其说是他打发人家走，还不如说袁文祺他们不干了。哈喇子他们打进侦缉队的时候，袁文祺这伙混混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屁滚尿流的翻墙头跑了，可事后，彭淦鑫身负重伤，细川也没心思搭理这似有还无的侦缉队。加上他自己搞的所谓情报课里的石原也跑了，可以说，那段时间细川是倒霉透了。彭淦鑫伤号以后，立即就与已经投降日本人的中统元老之一的丁默邨取得了联系，从南京派出了十几个原中统的下级人员到璋德县来“帮忙”，如何把这些人吸引过来？彭淦鑫把柳林镇的富户资料发给了这些人，其他什么都不说了。这些人，原本就是“有奶就是娘”的主，在偏僻的乡村里还有这样的肥羊可宰，焉能不去？

有了新人的彭淦鑫又开始在璋德县的各个村镇活动，很快，他们就摸到了梅村，虽然璋安支队已经从梅村撤离了，可是新成立的县大队却还是把这里当成了基地，结果，侦缉队肯定是打不过有长枪和机枪的县大队，可是被侦缉队发现了秘密。就在当天下午梅村遭受了鬼子的突袭，毕竟梅村距离县城太近了，当时李久选点的时候玩的是灯下黑，可是苏方没这脑子啊，竟然在梅村跟侦缉队硬干，引来鬼子后，县大队伤亡过半，整个梅村被鬼子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