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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吴添到建材市场采购装修要用的材料去了,我在店里盯梢工人装修,胖子突然带着一个穿阿迪达斯运动服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店门口。
这两天我从珠宝店女店员那了解到胖子的情况了,他叫刘宗生,四十六岁,是个地道的武汉人,他之所以来找茬并不是对温州人和我们有意见,主要是对泰国佛牌有意见,一看到我们是开佛牌店顿时无名火起,据珠宝店女店员讲,刘胖子的老娘是个国企退休职工,一直赋闲在家,本来打打麻将跳跳广场舞相安无事挺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吃斋念佛,不管是哪路神佛都要拜一拜,归元寺更是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
前段时间刘大妈听人说泰国有个白衣法师法驾武昌司门口,替广大善信赐福做法事,这白衣法师被传的神乎其技,什么隔空吹金针、白布转运法、法力刺符、姻缘、招财,但凡是能想到的法术他都会,刘大妈哪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跟几个大妈约好一起前去一睹大师的风采。
白衣法师在现场展示了自己的控火术、吹金针,把刘大妈一下给震住了,刘大妈患有多年的风湿病,一到刮风下雨天就难受的不行,于是让法师给她做做法驱除病痛,白衣法师给她做完法后,给了她一包药粉和一块佛牌,花了刘大妈上万块退休金。
刘大妈回去后按照法师的要求,每天冲药粉喝,还供奉佛牌,哪知病痛没好反而还因为中毒进了医院,一查说是铅中毒。
这可把刘胖子气坏了,他把药粉和佛牌拿去鉴定,得知药粉是重金属物质根本不能吃,佛牌也不过是块普通的陶土压模,根本没法力,刘胖子找上门算账,结果店铺老板说他只是把店租给一个中间商当几天场地,不负任何责任,中间商早携款跑了,那白衣法师也回泰国了,刘胖子没办法只好报警了,结果可想而知,警察查了一段时间,根本掌握不到中间商和泰国法师的线索,最后不了了之了。
刘大妈因为中毒太深,没多久就驾鹤西去了,所以刘胖子对泰国、佛牌这些字眼很反感。
我心说那是遇到了假的法师,被人家套路了,关我们屁事,把火撒到我们身上算什么事。
刘胖子带着那个年轻人踏进了店里,趾高气昂的招呼我过去,俨然把我当小弟使唤了,我故意没搭理他,指挥工人把不要的柜台搬到门口去。
“伙计,你什么意思,叫你怎么不理人。”刘胖子很不高兴。
“刘老板,我做我的生意又没得罪你,你今天又想怎么样啊?”我没好气的说。
“个板马真小心眼,老子今天来是跟你谈生意的。”刘胖子伸手拍在柜台上不痛快道。
个板马是武汉话里使用频率特高的语气词,我也是后来才了解到的,通常放在句子开头表达厌烦、不爽、气愤等态度,总体来讲是一句脏话,就像川骂中的龟儿子和上海人的小赤佬是一个意思。
我纳了闷,前几天他还说我是骗子,今天怎么就要跟我做生意,这是几个意思,是不是给我设套呢?
我留了个心眼,说:“不会吧,刘老板不是不信泰国佛牌嘛,我们有什么生意可做的?”
刘胖子讪笑了两声,又在店里巡视了一圈,这才说:“我是对泰国佛牌没什么好感,也不信这些东西,不过后来我回去想了想,你既然敢在这里开实体店,说明多少有点本事,骗子可不敢开实体店,要是敢坑人,你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也不怕什么,刚巧我侄儿子这两年一直不顺,如果你的佛牌真那么灵验,我就让他请一块试试,有作用的话我就信你,要是没作用,呵呵,你自己心里有数吧,这市场里可容不下骗子!”
我有点明白刘胖子是什么意思了,他是想用这种法子试探我一下,有用最好能帮他侄儿,没用的话我这店就休想在这里开下去了,他肯定趁机报警然后将我赶出市场,一举两得,这王八蛋心可够黑的啊。
我想了想说:“你没看到吗,店才刚开始装修,货都还没进过来,对不起,这生意我做不了。”
刘胖子不依不饶:“怎么,莫不是怕我揭穿你是个水货?”
我不想搭理他了,说:“随便你怎么说吧,我又不做亏心事,有证据你直接举报我啊。”
“你......。”刘胖子有些恼火了,刚想发火吴添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活我们接了!”
我回了下头,只见吴添站在门口冲刘胖子笑眯眯的,刘胖子问:“你说的算数?”
吴添跨进店,指着挂在墙上的法人证书说:“刘老板,上面可是我的名字,我是老板当然算数了。”
我赶紧把吴添拉到了边上来,小声说:“你小子疯了,这混蛋摆明了想坑我们,好借此机会把我们赶出市场,这活不能接啊。”
“送上门的生意为什么不接?”吴添问。
“也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要是帮他请了佛牌,达不到他要的效果,又或者出了什么事,那我们可就说不清了,这店的投资才刚下去,要是惹出什么麻烦我们还怎么做?”我说。
吴添说:“你的顾虑虽然有道理,但佛牌生意就是这样,本来就有风险,就算不是刘胖子还会有其他人,出了事同样会有麻烦,前怕狼后怕虎的那还开什么佛牌店?不如回家卖红薯,人家这都送上门了,这活不接照样落人口实,刘胖子肯定会在市场里宣传我们是骗子,你说对不对?”
我急的直挠头,吴添说的也没错,这活接不接都是个棘手的事,我朝刘胖子看了一眼,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坏笑,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我觉得这活接比不接好,我们可以跟他约法三章,只要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他就没话说了,你说呢?”吴添说。
我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