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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穷乡污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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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半个月前,有两位公差来到他们家,一进院子便大声嚷嚷:“这是叶箫声家吗?”爹赶忙出来,迎道:“两位官爷,有什么吩咐,请进屋说。”

那个叫李贵的瞪着眼睛说道:“难道你忘了吗,我们俩是来干什么的,还用问?”看他说话的神气,这两个人里面他还是个头。

叶箫声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到了年底了,它们肯定是来收狼银的,叶箫声道:“两位官爷,是不是收狼银来了?”

李贵嘿嘿一笑,说道:“算你姓叶的识相,用不着我们点拨就明白了,怎么样?凑齐了吗?”

叶箫声拿出一包银子,计十两。这是他们父子俩多年来一直未敢动的银子,没办法今年拿出来,主要为了应付他们,现在他不敢招惹官府的人,想在这里长驻下来。明知是亏也的吃。本以为两位公差见到银子就会高兴,不再为难他们,立刻走人,谁知李贵看到银子便恼了,说道:“怎么?就这十两?”

叶箫声不解地问道:“那请问官爷,应该是多少呢?”

李贵说道:“王富,你告诉他应该是多少。”

王富道:“应该是二十八两半。”

“二十八两半?”叶箫声不解地问道,

李贵理直气壮地回道:“怎么?不对吗?”

叶箫声气氛地道:“你们这不是讹人吗?”

李贵道:“你说讹人?王富,你给他好好算算,我们是不是讹他了。”

王富道:“你们村一共十户人家,四十五口人,每人应交狼银五两,四十五口人应交贰佰贰拾伍两,跑了七户三十七口人,还剩下三户八口人,人均交狼银应该是二十八两半。你们爷俩该交狼银五十七两。”

叶箫声道:“你们这么算不是丧良心吗,我们交够了自己那份了,凭什么还要负担逃亡那部分人的?

李贵有点不耐烦了,说道:“姓叶的,你别不知道好歹,你是不是猎户?“

叶箫声道:“是又怎样”

李贵道:“狼害未除,是你们猎户的责任,应该交双份。是我和王富上下打点,替你把猎户的身份给压下了,现在让你负担逃亡人口的,你却又说三道四的,那你们村欠下的一百八十五两银子由我们哥俩负担不成?”

叶箫声道:“那也不应由我么负担哪!”

李贵说道:“这个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数是上面定下来的,有能耐你跟他们说去呀!”

“跟他们说去?”叶箫声怕的就是和上面的人打交道,如果被他们认出来,这些年东躲西藏就白费了,去是不能去,目前他只好放挺了,说道:“两位爷,你们看我这个窑值几个钱,抵给你们算了。”

叶萧声的儿子叶春听了戗不住了,说道:“爹,把窑抵给了他们,咱们住哪儿啊?”

叶萧声无奈地说道“随便找个山洞子什么的凑合吧”。

李贵听了大怒,说道“喂!姓叶的,你给我放赖是吧?你那个破窑值几个钱,我真后悔,我和王富给你上下打点保住了你的身份,原来你是个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呐。那我们也管不着了,连罚银一起交了吧!”

叶萧声惊愕地道:“什么?我们还要交啊?”

李贵无关痛痒地说道:“不多,也就多交一份狼银,一共是六十七两。”

听到这个数,叶箫声觉得他们这是在讹诈,便愤愤的说道:“也不知道官爷的账是怎么算的,就算我们多交一份,也不至于这么多呀。”

李贵说道:“都说贵人多忘事,可是你却不是贵人,怎么这么健忘呢?那些逃亡人口的你就不想担了?”

叶箫声道:“官爷,你也看见了,除了这个窑我们爷俩还有什么?”我们以狩猎为生,生活本来就入不敷出,怎么能担得起这么大的负担啊!”

以叶箫声的脾气,要在早先,早就和他们闹翻了,可是自打带着儿子亡命塞外,脾气改了不少。该忍就忍,不改忍的他也捏着鼻子忍。因为他知道,儿子还小,自己要有个闪失,儿子谁来管?他本想和其他七户一样一走了之,可是这几年来他跑也跑够了,逃也逃够了,好在辽西这个偏僻山区不为人瞩目,好避开仇家的耳目。却没想到避开虎豹,却遇着狼群了。甭谈日子过得怎样,最起码咋活都是个问题了。想到这些叶箫声压了压火说道:“两位官爷,不是我不交,就这十两银子也是我们爷俩攒了多少年的,多一两也拿不出了。窑儿抵给你们,你们说值不了几个钱,不要,现在就剩下这大小两条命,如果两位爷觉得值几个钱就拿去吧!”

李贵喝道:“老叶你说的什么话,我要的是狼银,我要你们干什么?”

叶箫声道:“那怎么着才行,两位爷看着办吧!”

李贵和王富欺他们是外来户,收狼银的时候随意加码,在他们看来,关里人精着呢,会装穷,像他们父子二人哪儿不能活,偏偏跑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躲起来,他们肯定有钱,就是怕人算计,诈他一下,不怕不出油。

没想到这个家伙是老牛筋,干炸不冒津。也许是火候未到?李贵看见叶春忽然计上心来,说道:“我说老叶呀,你说让我看着办,那我就给你支个招。”

叶箫声不放心地问道:“什么招?”

李贵似乎很关心他们家的家境,说道:“你儿子也不小了,也该分担些家务了,峪南县知县施大老爷家有个亲戚,是个大户人家,想雇一个机灵、聪明,心眼好。腿脚勤快的男佣,先付十两定银,一年下来挣个六七十两还是手拿把掐的,把东家哄好了百十两也是它,干不干?”

说起知县施凤来,谁人不知。都说他比峪里的恶狼还狠毒,不过他咬人从不呲牙,其实更毒。据说有几家的孩子就是被他骗走的、以后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死活不知。家人找到县衙向知县大人要人。可是这位知县大人还在忽悠人,说什么孩子钱没挣够呢,挣够了孩子自然就回来了。一年两年他这么忽悠或许还能蒙住几个人,三年五年这么忽悠却不见人影,谁信?而这位知县大人反过来骂这些人没良心,说自己是可怜这些没钱的穷人,是为了照顾他们才给找个挣钱的生路。至于孩子在什么地方,挣没挣到钱他没这个责任。不仅把自己摘录得干干净净,还骂这些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叶箫声是外来户自然不知道这些,可是他看到过有些有钱人家对家佣的狠毒。尤其是那些未成年的孩子,遭遇更惨,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有干不完的活,挨打挨骂往往不是因为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主人心里不顺。有的主人把人家孩子虐待死了不成个事,死了就死了吧。家人有能力找上门去。连门都不让进。嘱咐门人给个十两八两银子,一条命就这么打发了。没有家人的东家自然一文不花。叶箫声深深的知道,李贵鼓动他是为了那十两定银,至于儿子的死活人家是不管的。这些年来,叶箫声携子逃亡,把儿子看做命根子,父子二人断不能上这个当。自打妻子被自己逼走之后,他很后悔,觉得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儿子,千怨万怨都怨自己糊涂,不明真相,上了坏人的当,以至于干了很多蠢事,最后不得不过这种逃亡的生活。为了对得起妻子,无论有天大的困难也不能让它落在儿子的肩上,由他自己一人扛着。因此李贵这个方案他没有接受。李贵看这一招不行又改用另一招。说是他有个亲戚在关里开矿,那是个挣大钱的地方。一年下来,挣个百八十两还是有把握的,先付定银就十五两。李贵有以这个定银引诱叶箫声了。其实叶箫声不用他忽悠也知道的透透的。说是劳工,实际上就是被卖给矿主做奴隶的。在兵甲、二头的皮鞭下干那些超强度的劳动。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患病无人问,伤残无人管,往往活不过四十岁便夭折,被拖到荒郊野外喂野狗。这还不算最倒霉的,据说有的强壮的劳工被秘密的送到一个地方养起来。天天好吃好喝。起初以为自己命好,乐此不彼,当你福享够了,精神也养足了,就被投入兽笼里和猛兽搏斗。斗不过的自然被野兽吃掉。即便斗赢了也难免一死。因为这些人的恶行不许外人知道,不过还是被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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