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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了师父后,刘启超在破旧的道观前呆立了大半天。
眼前的景象依旧与往常无异,只是少了那个躺在藤椅上,抽着旱烟,训斥自己的老人。
刘启超长叹一声,迈步走进道观大殿。在这座陈旧的大殿内,靠墙摆放着三清祖师雕像,墙上挂着一幅道士飞仙图。图中乘鹤而去的老道正是云翠山的开山祖师,碧溪散人。
在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后,刘启超小心翼翼地把供桌挪开,取下祖师爷的画像,在墙上摸索着,忽然他感到有一处砖头明显与别处不同。五指微微用力,那块异常的青砖便从墙体脱落下来,露出藏于墙内的一个黑色锦盒。
小心翼翼地取出锦盒,刘启超发现上面居然还贴着一道黄符,从符上的咒文来看,是专门用来封印法器灵物的鹅羽锁天符。
看来师父还真是谨慎,这三清大殿是整座云翠山灵气最重的地方,结果藏个锦盒还要贴上一道封锁灵气的黄符。
轻轻揭开黄符,锦盒里的东西出现在了刘启超眼前。
一串铜制钥匙,一枚品相极佳的玉佩和一封写着“吾徒启超亲启”的信封。
刘启超认出那串钥匙是师父生前贴身戴着的,从不离身,以前他曾想仔细看看,结果被怒骂了一顿。
感慨于世事无常,刘启超皱着眉头打开了信封,里面有几张泛黄的信纸。
“吾徒启超,当你打开信封,读着这些信的时候,为师已经不在了。四年的相处,看着你一天天成长,变得开朗健壮,为师很开心。
刘启超忽然想起了四年里和师父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由得眼圈一红。
“我碧溪一脉自三代之前便开始衰败,人才凋零。为师虽修道数十年,奈何囿于资质,至死都达不到祖师当年的境界。你乃是天生的青煞镇顶相,日后说不定能踏入那一步。为师去后切不可懈怠,当每日勤练术武,有朝一日振兴我门,为师泉下亦感欣慰。”
吴老道一辈子都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只是为了修炼到力证混元那一步,可惜临终都做不到。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振兴碧溪一脉,奈何时运不济。刘启超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继承师父遗志,有朝一日振兴碧溪一脉。
“为师近来神思倦怠,日夜恍惚,只恐大限将近,为防临终语不能尽,特将所嘱书于此。本门第三十二代掌门陈九歌曾与淮南陈家联手探墓寻宝,临行前令大弟子将本门秘库所藏天材地宝尽皆搬离。后果发生意外,陈九歌与本门高手几乎全没。又逢仇家上门,虽侥幸击退,无奈碧溪自此而败。”
这件事刘启超听师父说过,陈九歌按辈分来说是吴老道的师公,当时他突然宣布要与淮南陈氏家族联手,去京畿西道瀚海沙漠的一处废弃古城去寻找什么宝贝。至于是什么宝贝,吴老道也不知道,甚至连他师父,陈九歌的亲传弟子玉阳子也不清楚。但结局是极其惨烈的,碧溪观和淮南陈家所派出众多高手几乎全军覆没。两家就此败落。只是刘启超听说这些年来陈家人才辈出,再度兴盛,而碧溪观却一蹶不振。
“碧溪秘库所藏天材地宝乃是我门历代先人收集而来,足以令资质平庸之辈化为高手。但你道行不到阴阳天,万勿试图接近秘库。即使你拥有掌门玉佩,实力不过关,他们也不会让你进去的。还有,供桌下方有块青砖可以移动,里面有为师最后留给你的东西。”
刘启超连忙蹲身在地上摸索,发现真的有块青砖是空心的,他移开空心青砖,从下面的大坑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的铜箱。这个铜箱要比之前的黑色锦盒要大许多,分量也沉了不少。
铜箱上有道锁,刘启超连忙用锦盒中的那串钥匙一个一个的试,果然能打开。刘启超见到铜箱中的东西,先是一愣,旋即大喜,没想到看似穷酸的师父还给自己留了这么多东西。
一柄看上去很有年头的长刀,刀柄和刀鞘都很古朴,刘启超拔出长刀,顿时寒光四射,甚至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好刀C刀!
说实话,刘启超并没有见到过师父用过刀,刚收自己为徒的时候,吴老道总是带着他下山去做点法事,或者捉点邪祟换钱。那时师父从没有碰过刀,只是为什么他会特意会留一把宝刀给自己,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喜欢用刀?
这把刀长约三尺,宽五寸。刀柄和吞口是由一种奇特的石料制成,精心雕刻成恶鬼模样,刀身的血槽则仿佛恶鬼双目所留下的两行血泪,着实有些狰狞。
“葬天?”刘启超眯眼读出刀柄上所刻的两个古篆字,由于拥有青煞镇顶相,他不用开天眼便能看到刀身上浓郁的青黑色煞气。这柄刀绝对见过血,而且杀人还不少,不然根本不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对于如此宝刀,刘启超可谓欣喜若狂,他记得以前一直抱怨自己没有把称手的兵器,吴老道那时总说自己本事还没练到家,就着急去送死,所以根本不理会。没想到师父还是放在心上的。
刘启超只觉得鼻子一酸,他强忍着泪水,翻看起其他物件。
铜箱角落整齐地用一方镇纸压着一摞写满字的泛黄纸张,刘启超拿起一看,竟然是云翠上五百亩良田的地契,地契旁边还有三四张银票和几个小金元宝。每张银票都是五百两的面额,算下俩足足有两千两银子。
刘启超不由得想起了信中的一段话:“吾徒启超,以你资质,十年之限不在话下,假以时日达到虚灵三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但你若想踏入阴阳九重天,成为真正的强者,便必须下山游历,见识天下高手,方可成就大才。你若不愿,为师亦不勉强,箱中金银足以令你安度余生。”
“唉,我还有的选吗?”刘启超苦笑一声。
铜箱里还有一本泛黄的手札和一卷残破的竹简,刘启超随意翻了翻,发现手札里记载着师父对于道术和武功的一些心得,而那卷竹简上面刻录的都是一些晦涩的文字。刘启超虽然这些年恶补了很多知识,读了不少典籍,各种字体也有所了解,但这满卷竹简他只看懂了两个字。
邪体。
这是什么意思?
是人名?可师父给我讲天下正邪两道人物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个人的名号啊。
是地名?咱大夏国里有这个地方?
难道是邪祟?
刘启超不敢说知晓天下所有邪祟冤孽,但多多少少都了解,只是恐怕没有叫“邪体”的。
吴老道临终前并没有讲明这竹简上的内容,留下的书信里也没有提到。难道这竹简并不重要?不,不可能!吴老道把这竹简和地契、葬天宝刀放在一起,这就证明这卷竹简绝对不是普通的物件。
“可这竹简上面写得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刘启超苦苦思索着,说来也诡异,这种文字他从未见过,但第一眼看到之后,“邪体”这两个字却牢牢地烙在他的脑中。
深深吸一口气,刘启超猛地摇头想把脑中的杂念忘掉。他站起身把一切都整理好,青砖和供桌都归于原位。
刘启超把锦盒与铜箱都拿回自己的房间,他默默地坐在床头,想着日后该何去何从。
留在云翠山,吃喝绝对不愁,不用说吴老道留下的金银,但就五百亩良田每年的田租就足以让刘启超安安稳稳地过完一辈子。如果就呆在这里安心修道,按吴老道的说法,踏入虚灵三境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想晋升阴阳天,只怕可能性是小之又小。也就说留下这里,最多成为法术界的中阶战力。可以在某一大宗派担任堂主之类的职位。但别说成为顶尖高手,就是高阶战力都是不可能的事。
这离刘启超要振兴碧溪一脉的目标实在太遥远了,按照他自己的观点,要想坐稳掌门之位,起码要半步阴阳天,而要想重新振兴云翠山碧溪一脉,至少要达到七重阴阳天的水平,甚至要像祖师那样力证混元。
在当今法术界,以佛道五巨头——茅山、五台山、龙虎山、少林寺、武当山来说,他们的掌教或者方丈至少是九品混元。门中更是有大批阴阳天的长老和亲传弟子。如此强悍的高阶战力才能维持一个宗派的稳定和强盛。
下山游历,才能有更多的进步,仅仅蜷缩在小小的云翠山,显然是很难有太大的精进。即使强如茅山、五台山等,他们门下的弟子尚且经常下山游历。在与邪祟冤孽的交手中强大,在与邪道妖人的缠斗中晋升。
想到这里,刘启超双眼一亮,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下山,去闯出一番天地!
将道观锁上后,刘启超把地契藏到一处隐秘之地,而田租的事吴老道早有安排,会有人将田租换成银两存入钱庄,到时候他自己去钱庄取出即可。
最后看了碧溪观一眼,刘启超紧紧肩上的包袱,头也不回地踏上下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