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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尘没有搭理他,继续吃着自己的午饭。
“来人哪!”那神海派的弟子蛤蟆一样鼓了半天劲儿,硬是没法将自己的手指头放到银尘身上,心里也不禁一突,心想这小瘪三还有两下子啊?便收了手,扯着那公鸡嗓子一叠声儿地叫起来:“堂内混进点子啦!来人!叫大司棍们来!”
他这一喊,不仅将神海派的人韩来了,更是将振南帮的人先一步喊了过来。那尹雪梨看到银尘好端端地坐在屋子里啃包子,当即眼睛一红,便一个闪身扑了过来,她和那神海派的弟子修为原本天差地远,人没靠近,发出的风压就将那男子吹到了一边。她一步抢到银尘面前,又是着急又是欢喜又是愤怒地喊道:“银尘,你刚刚到哪里去了?我们几个人翻遍了整个宅院都没有见到你的人!”
“我出去转了,话说怎么了?怎么弄得紧张兮兮的?”银尘被她这么一问,也没有心思吃包子了,便收了包子,召唤了些清水洗了手,才站起来。他一站起来,尹雪梨就得仰着头看他了。
“出事了!刚刚那一会儿,神海派的几个弟子被人劫走了!大龙头原本准备下午聚义誓师的,这么一闹,便直接在刚才就点齐人手了,结果偏偏就你不在!我们当时都吓坏了,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尹雪梨的话让银尘心里微微有点感动,这些相识不过半月的侠士,于情于义,都对自己帮助两朵,是真正关心自己这个“没有神功一无是处的废物”的人,而不像神海派的那个弟子一样,间自己毫无神功修为,就想跑来占便宜。
正说着,神海派的大司棍跑来了,那是一位黑壮的中年男子,锅底色的脸膛配上浓眉大眼,一眼看去倒也让让觉得老实可靠。只是那人一过来,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尹雪梨等人一样,直接就逮着那位神海派弟子问起了情况。
“怎么回事?”大司棍的声音也是粗重厚实的,听起来似乎特别让人放心。
“振南帮的人跑出去一个,这会儿才刚刚回来,哥哥你说这事是不是很蹊跷?帮里刚刚出了事,这人就回来了,世上有这么寸的事情吗?”那神海派的弟子当着银尘的面,添油加醋地将经过说了一遍。
“这事确实不合常理。”神海派的大司棍转过头来来,倒三角型的眼睛里露出凶光:“这位,你最好和在下去一趟刑堂。”
“喂喂!你说什么呢!我们振南帮的人,凭什么进你们神海派的刑堂?”尹雪梨第一个就不干了,他横跨一步想挡在银尘前面,却被银尘轻轻推了一下,没有成功。
“振南帮的人出了问题,就应该去刑堂。”大司棍语气十分平静,可是说出来的话十分伤人:“区别只有你一个人去还是所有振南帮的人一起去。”他说着,也不做势,宽大结实的身体上陡然冒出一股无形的威压,竟然硬是逼得尹雪梨后退了几步。
“你们还讲不讲理了!”尹雪梨尖叫道:“我们振南帮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来受你们神海派的羞辱么!”她说着,手摸向腰间,却猛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神海派居然将他们这些慕名而来的正道们的武器全部收缴了。
“你们大老远跑来究竟社么目的,我们不知道,得进了刑堂问清楚的才能知道。”大司棍寸步不让道,他粗壮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之上,与此同时,神海派中其他弟子也赶了过来,他们围成一圈,全都抽出了兵刃。
文青松,陆青云,王春来三人和尹雪梨,银尘在一起,被神海派团团包围,其他五个振南帮的弟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出现,其他的帮派之人都被隔离在这个包围圈外面,他们的表情大都很纠结,既不像要隔岸观火的幸灾乐祸状,又似乎不敢出头为了口碑一向很好的振南帮说句公道话。
“我说,你们神海派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事情不问清楚,就一口咬定我们振南帮有问题?”尹雪梨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是我们霸道,是你们振南帮心机不纯。”大司棍的声音也带了一点愤怒了:“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到了聚义庄,不能轻举妄动,一切听从我们安排!可是你们看看你们自己,节骨眼儿上一个人走失了,害得我们赔着翻遍了整个聚义庄!结果我们白边损失了两个徒弟,你们倒好,走失的人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模大样的回来了?大伙儿说说,这能不让人怀疑吗!”
大司棍提高了声音,其他门派的人也多多少少迎合了一声,听起来不宣誓特别情愿,但总算没有直接冷场吧。
“听到了没?”大司棍露出一个难看的得意笑容,冲着尹雪梨道:“大伙儿都觉得是这个理儿!”
“你!”尹雪梨气得脖子都红了,她此时真觉得自己应了那句话,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这次大聚义虽然为了报国安民,每个来参加的门派都称得上有勇气也有那么一点儿实力的正道,但并不是每一个门派,每一个人都像振南帮那样有着明确强烈的目的和崇高的觉悟,南方正道人士之中,大多乡野武夫,有点原则是真的,但可不是什么能辨别是非,能时时刻刻恪守“道义”,“公正”这些品质的圣骑士。
这些人聚在一起,几乎完全受神海派的摆布,因为神海派的掌门是化气高手,人人都服,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我什么我?我们神海派还能错了不成?小妹子,看在你大老远跑来助我们神海派一拳的份儿上,哥哥我也不为难你了,直接跟我们走一遭刑堂,说明了情况,咱们都好说,不要给脸不要脸!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了事情,那绝对是不能马虎姑息的,平时要是有个误会,咱们喝口酒道歉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小妹子你真的能拿着血阳城几万父老乡亲的命开玩笑么!”
大司棍的话将尹雪梨挤兑得没法开口,看着自己一方人无端端地短了一半儿人不说,四个最交心的朋友也和她一起被人包围,还是被马上就要共同进退,共同作战的“兄弟”包围,那一份委屈的苦楚,当真让她忍不住落泪,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哭出来示弱丢人的,她强忍着泪水,银牙紧咬,声音冷冷地道:“好CC一个神海派!我尹氏后人,今天就跟你们走一趟,我倒要看看你们自诩‘江湖盟’的第一大派,还真敢将我怎样不成?”她一跺脚,就伸过一双纤细的手腕,冷声道:“来呀?绑上!”
那大司棍眼里猛然亮起一道光,一道阴谋得逞的喜色光芒,嘴里的话却突然软了下来:“妹子无须担心,我们神海派可是堂堂正道,做事光明磊落,怎么可能真的对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下狠手,你只要和我们去一趟刑堂,不费多少功夫的。”他说完,一扭头道:“来人,轻点绑上!”
“等等,我这个正主儿还没有发表意见呢。”银尘的声音,这个时候才传过来,他的语气中满是黑暗的冰冷,一股无比恐怖的滔天气势,轰然间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魔哭冥斩的黑暗力量,在他的周身疯狂汇聚。
灵魂符文·增益魔法·天劫
返虚高手的气势,轰隆隆碾过全场。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地狱,黑暗的酷寒让每个人都丧失了反抗的勇气:“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非要请我去刑堂,可以,但是按照江湖规矩,尤其是正道之间的规矩,你们得证明自己有资格请我才行。”
他的话说的很委婉,却鲜明地指出了这些“江湖正道”之间流传的一个不可更改的规矩:拳头大就是有理。
相比于魔道人士看重出身,论等级特权,正道人士的唯实力论可能更开明一点点,但是绝对称不上公正。反正这个世界上,公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而那些经过了赤血魔境的洗涤,听取了银尘在神殿最深处的那段简单的演讲,真狠为着“人人生而平等”努力的正道,如今已经成为了正道的核心,正道的极致,被世人谓之“圣贤”,他们此时还没有顾得上烽火连城的禁武令,他们正在积极准备着,利用各种方法直接削弱北军,比如掐断后勤什么的。
银尘话音落下了,没有人接茬。围困他们的20位神海派弟子都默不作声地散开了,这些弟子不是金刀门,升阳派,玄天阁的弟子,并没有为了一个理儿拔剑冲向返虚高手的勇气。
大司棍也没有任何话了,他惊恐地一步步后退,他身后的人也在本能地避让,给他让开一条狭窄的通道。银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然而他头顶上的天空,正在汇聚起一片恐怖的黑暗。
气氛一下子就僵持住了。其他宗派的人都惴惴不安,也有人摇头叹息。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片苦涩的绝望,这事情还没起,结盟聚义的酒还没有喝呢,就自己先打起来了,这样出师未捷先自乱的兆头,是不是意味着这次起义要失败啊?
“且慢!”这个时候,一道清越中带着一点点孤傲的声音传了过来,银尘停下即将发射出去的魔法,放下手,稍微偏了偏头,看到一位三十岁的翩然贵公子,款款走来。
神海派的战士和玄天阁一样,都身穿白底蓝花色的“剑袍”,显得十分清雅,只不过神海派的长袍上多水纹装饰,显得更加低调素雅一些。这位走过来的青年人,身上也穿着这么一身看起来非常清爽,非常出尘脱俗的长袍,只不过他和别人不同,长袍上的束带全是金的,甚至腰间挂着的两把匕首,都插在黄金的剑鞘中。
周围的人甭管是不是神海派的,见了那青年男子都纷纷让来一条道,俯身行礼,口称“大龙头”不迭。原来这个年纪不大的家伙就是神海派的现任掌门,也就是“江湖盟”共同推举的盟主,名叫龙傲田,因为江湖结盟的盟主一般都叫“大龙头”,而他又姓龙,因此很多人都认为他当选盟主是上天注定的,当然他自己可能也这么认为。龙傲田这个人表面上看似乎使用双匕首,实际上他的武器是一副鞭剑,他腰上的那一对儿剑鞘比起寻常的短剑剑鞘要宽得多,也更扁一些,看起来活像两枚金色的大豆角。当了江湖盟主的龙傲田不仅带着黄金腰带,黄金领子,背后还披着一条似乎是用金箔织成的黄金披风,华丽非常,却也不免僭越规制之嫌。此时他正迈着仿佛南巡的皇帝一样的步子,慢条斯理地走到了银尘近前,虽然他可能并非有意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但是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一股令人不太舒服的下意识的高傲,不知不觉间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他虽然穿着神海派的长袍,却给人以微服皇者的印象。他似乎从骨子里就带着王的孤傲,却没有王的高贵。他就像那高高在上藐视凡尘的邪王,不被人承认,也不屑于承认他人。
“这究竟是怎么啦?”他边走过来边问道,语气中尽是领导视察工作时佯装亲民的倨傲,大司棍迎上来,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似乎瞬间就忘了刚刚直面返虚高手的恐怖,似乎在这个被称作“大龙头”的主子面前,一切强敌都不是强敌了。
“喂!我说有你这么搬弄是非的么?”尹雪梨一听到大司棍的话就炸了。张牙舞爪地挥着拳头抗议道,可是当龙傲田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的呼吸猛然一窒,竟然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了。
“事情真是这样?”龙傲田仿佛施舍一样问银尘,语气很敷衍,态度有那么一点儿欠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