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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鬼叔说完又追问了一句。
“我可以赌,输了可以让你请走佛像。”余耀踩灭了烟头,“但如果我赢了,我还是得先考虑下再定!”
“如果你还得考虑,那我们还赌什么?不如就等着你通知我得了。”
“如果我不答应跟你赌,给你的可能性会很低。如果我赌了,就算念在这一赌的情谊,也会优先考虑你。”余耀淡淡一笑。
鬼叔却似笑非笑,“情谊?你挺有意思。”
“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上手吧!”鬼叔不再磨叽,摊开了手掌。
余耀从鬼叔上手拿起了瓷片。
厚胎,黄釉凝重却又不失明快,青花处釉色肥润,青花发色深沉幽蓝,细看能发现铁锈斑。
“宣德官窑黄地青花盘。而且原盘的尺寸很大,直径应该超过四十厘米。这块瓷片上的祥云纹,应该是盘心的边饰,而盘心的主纹饰,不是龙就是麒麟。”
“且不说你说得对不对,你何以如此笃定主纹饰不是龙就是麒麟?”
“宣德官窑青花,只有主纹饰是龙或者麒麟,才会绘制这种祥云纹。”
鬼叔点头之后,又问:“宣德黄地青花,是宣德青花中最为罕见的品种,你确定是官窑真品?”
余耀轻摆手指,“你错了,宣德青花中最为罕见的品种,不是黄地青花,而是黄釉黑花!”
“黑花?”
本来,余耀从上次港岛那批瓷器的情况推断,就知道鬼叔不擅长青花,要不然其中的青花器也不会被专家组就拒之门外。
但青花是瓷器中数量最多的一种,不擅长只是相对彩瓷而言,而且这个不擅长是指高仿上的能力;而以鬼叔的眼力,鉴定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只不过,所谓“黄釉黑花”,只是在少量古籍中有所陈述,目前尚未发现被确证的实物,所以余耀见鬼叔不知,也不是很惊讶。
“胎上绘制青花,然后直接上黄釉;烧成后,釉下的青花,通过黄釉来看,是黑花。”
“道理上应该是这样,但我从未听说市面儿上有这种东西。”
“市面上没发现,不代表没有过。不讨论了。”余耀也不会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这块瓷片,就是宣德官窑黄地青花无疑!”
“不改了?”鬼叔再问。
余耀笑而不语。
鬼叔霍然起身,“想好了给我打电话,还是那个号码!”说罢,抬步就走,“瓷片送你了!”
很显然,他也是认定这就是宣德官窑。
鬼叔是向村中走去,而不是向村外走去;也不知是故意避开余耀,还是另有什么安排。
余耀掂了掂手里的瓷片,也没有立即去村外,而是继续往村西走到一个更僻静的地方,给杨锐打了个电话。
其实,余耀已经有点儿想将这尊佛像让给鬼叔了。
不为别的,就为他对槐大标的这份孝心。
而他给杨锐打电话,只是“备个案”,以免以后特调局方面再有什么啰嗦事儿。
“好家伙!你和鬼冢还挺有缘啊!”杨锐听余耀一说,先是感叹了一句。
“无巧不成书,我让给谁也是让,而且他能出高价。”
“行,我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事儿是你们之间的民事行为,和案子无关,而且我们还没摸到窑口呢!”
“啊?难道那天他没去窑口?”
“他开车去了中州,而且在中州我们还跟丢了一次,其他时间基本就在酒店呆着。今天又回了汝都,没想到和你碰面了。”
“那个酗儿呢?”
“嗐!这小子就是汝都人,除了家里和古玩市场,就是晚上出去打牌,最近没和什么可疑人物接触。”
余耀本想说一句“会不会是你们打草惊蛇了”,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这方面人家比自己可专业多了。
几句之后,挂了电话,余耀才到了村外,上车回到了市区。
和小周分别后,三人决定在汝都吃晚饭,然后坐晚上的高铁到中州,休息一晚,第二天去那个典当寄卖商行看看。
濮杰知道鬼叔的大致来路,所以一直没问。老周也不是个多事儿的人,只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提了一句,“这个也想请大佛的人,你也是刚认识吧?”
“对,不知道他的底细,不过他出价儿挺高,三百万,我还在考虑。”余耀本来也得说。现在是和老周伙着做生意,有些基本情况得告诉他。
“这么高?不过,不知道底细,确实······”
濮杰此时接口,“照我说啊,这是卖东西,不是买东西,对方只要能拿出真金白银,底细并不重要。”
老周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要是他接着倒手就流出海外呢?这样的佛像,还是不要在我们手上出这种事儿。”
“这个人的一个长辈,和莲花寺的这尊释迦牟尼青铜坐像有些渊源,所以他才想买。”余耀接着便解释了一下鬼叔所讲的原由。
“那还真是能对上号儿了!”老周连连点头,“这倒应该是真的,因为如果他想渔利,不会出这么高的价儿。”
“嗯。不过这个可以先缓缓,正好咱们要去中州。”余耀掏出手机,“我先给沈歌说一声。”
结果,沈歌秒接电话,“我正想给你打呢!”
“啊?什么事儿?”
“你先说吧!我是说大佛的事儿。”
“我也是啊!”余耀不由问道,“怎么了?你们春拍有变动?”
“不是。是陈总改主意了,问你能不能先放放,等到秋拍?”沈歌解释。
沈歌一说,余耀就明白了。春拍中的那批瓷器,是陈良典配合特调局要“重点盯守”的,现在春拍的一切事宜都已安排就绪,如果加拍这么一尊容易引发关注的大佛,他怕打乱计划,出什么岔子。
正好,余耀这边赶上了鬼叔这么一出,“秋拍上不上不好说,但既然如此,春拍就不上了。不过,你们能帮着入库保管一下吧?”
“好啊!”沈歌咯咯笑道,“保管费给我就行了。”
“行,要多少给多少。”余耀估计陈良典肯定交待过,既然先答应接了,却改主意,那暂且保管肯定是不会收费的,便也跟着沈歌玩笑了一句。
余耀挂了电话,濮杰举杯,“可真是冥冥中早有安排了啊!就该赚这笔,而且还好分哪,一人一百万,这下爽歪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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