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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唐代的酒杯样式比较多,其中高足杯是专用于饮酒的。
濮杰拿出的这只酒杯,也是高足杯,酒杯外侧没有任何棱瓣纹饰,是光面的,而且很薄。
最关键的是,酒杯材质似乎很特殊。乍一看像是青玉的,但是,底子似乎又像是浅色,只是上面有密集的青色纹理。密集的纹理如同细丝,而且非常杂乱。
“这东西能断代吧?”濮杰在余耀还在细看的时候,就插嘴问道。
“断代?这是什么材质我都看不明白。”余耀皱眉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收的啊,就是先打了个条,活拿,没给钱。”
“同行?”
“不是,是我妈原先同事的邻居,是个中年妇女,也不是玩古的。”
余耀一听,“我去,你这是拐了几道弯儿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敢让你活拿?”
“嗐,这有什么?她爱贪便宜呗!先说好了价儿,而且我说一天之内给答复,如果不收,还得给她一千块钱耽误时间的费用呢。”
“哟呵,你现在挺大方啊!”
“我就是瞅这东西有点儿特别。”濮杰点了一支烟,“这东西吧,是她老爸的东西,听说她老爸是个老玩家,也经常跑外地,且收了些东西;老爷子后来去世了,她妈就把大部分东西分给她和她弟了。我听说她妈也卖了一些东西。”
余耀也点了一支烟,“我怎么听着,像是我收东西的老太太一家呢?”
“啊?”濮杰一愣,“这女的姓宫,她妈姓王好像,据说老太太是挺文雅的一个人,现在不和儿女住一起,独门独户。”
“还真是姓王!”余耀想了想,“至于她家老伴儿是不是姓宫,她没提。”
“先别管这个了,是不是都无所谓。你先看看这杯子啊!像什么时期的?”
“这有点儿像唐代的造型。不过这材质我从来没见过,不好从工艺处理和包浆上断代。”
濮杰挠了挠头,“这应该是一种地方玉吧?”
“像是玉石类,不过这种润度和光感和一般玉石又不一样。而且这细如乱丝的纹理,也极为特别。”余耀看着看着,目光突然停在了杯足上,“这里······”
“怎么了?”濮杰探过头来。
“这地方好像有刻字痕迹。”
“嗯?我来之前详细看过,就盼着找个刻字啥的。”濮杰盯着看了看,“这里也看过,像是青色纹理脱落的痕迹,不是刻字吧?”
余耀又仔细看了看,“对,不是刻字痕迹,这像是镶嵌痕迹,好像还有细微的金痕!工艺极为巧妙,不是一般的错金,痕迹很浅,现在基本完全脱落了。”
“错金?”濮杰叫道,“一般的杯子,怎么可能错金?那就是说这杯子非同寻常了?”
“嗯。关键是这里让我有新的断代依据了!”余耀接着说道,“虽然有些脏污,但这痕迹的情况,怕是少说几百年了!多说的话,闹不好还真是唐代的酒杯!”
濮杰搓了搓手,“要不要刷干净?看看能不能判断原先错金了什么字?”
“你不是活拿的么?刷了之后,退不了怎么办?”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不敢赌!?”濮杰笑道,“再说了,一万块钱,也值得赌。”
余耀想了想,“行,就算是个普通的石杯,这做工和年份,打底也能值俩钱儿。”
余耀也没敢用别的刷,准备了一盆清水,用纳米细毛塑料刷仔细刷了错金的痕迹。
擦干之后,杯足上的痕迹,果然大致像是字迹,像是从右至左横排了三个字。
只是,因为痕迹很浅,而且周围也有一定磨损,依然看不出是什么字,只能勉强看出有点儿像是小篆字体。
“这酒杯看来真不是普通东西啊!”濮杰又点了一支烟,“只是连你都认不出是什么玉石······”
“这材料真是挺特殊。或许正是因为材料特殊,才会有如此精工,还加了错金。”余耀应道。
濮杰连连点头,“是啊,现在关键是搞清楚是什么字迹!”
余耀揉了揉太阳穴,“不行就拓片试试。”
“拓片?你也会?”濮杰怔了怔。
“我也没拓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一次不行两次,多试几次还能拓不出来?”
拓片算是古老的技术,是将石碑或者青铜器上的文字和图案拓下来,一般用宣纸和墨汁,也算是一种简单的拷贝方式。
要说完成一张精良完整的大幅拓片,技术难度确实不低,但是余耀只是想借用拓片的技术,辨识杯足上的痕迹,那就不算很难了。
宣纸和墨汁都是现成的,余耀又从网上搜了个视频,和濮杰一起研究了一下先。
杯足比较小,痕迹比较浅比较乱,而且杯足上是磨损痕迹最多的地方,余耀在濮杰的配合下,试了几次,效果不佳。
但是既然试了,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到了晚饭时分,终于搞出了一张比较满意的拓片。
虽然拓片还是认不出什么字迹,但是根据拓片上的线条痕迹,却能一点点涂抹掉杂乱线条。
完成之后,根据主线条,适当调整,增加可能的笔画,不断临摹书写,三个字就这么一步步越来越清晰。
“是不是这三个字呢?”最后,余耀提起毛笔,写出了三个小篆字体。
濮杰喜好古钱,对小篆字体还是比较熟悉的,“目爰杯?啥意思?”(爰音圆)
“目爰······”余耀沉吟道,“爰的意思有两个,一个是疑问代词,就是哪里的意思;另一个是连词,就是于是的意思。目爰,难道意思是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驰?”
濮杰一时不得其解,没作声。
“不对!”余耀忽而又放下临摹出字迹的纸片,拿起最后那张拓片,“如果照这三个字来,字体大型字的间距有点儿不一致啊!”
“这个‘杯’字肯定没问题,你是说目和爰只是两个字的一部分?但是字迹周围的线条太乱了?”
余耀没有去继续去辨认拓片上凌乱的线条,而且放下东西,点了一支烟,沉思起来。
一支烟还没抽完,余耀猛然看向濮杰,“我知道了!确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