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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洛霄也看出来了,顿时拉住苏玟:“你们可别打我哥们儿的主意,我好不容易盼来给我补课的!”
大家纷纷笑,还没来得及劝说,老师便走进来上课了。
苏玟很快就理解到何洛霄的绝望了,因为这培训学校真的十分严厉,老师盯着每个学生,也不管台下是谁,见谁走神立马叫起来回答问题,答不上的作业多加十道与此题相同的题目,不是一二般的胆战心惊。
最可怕的是老师能通过你进校做的试卷精准判断出你的水平,然后提问难度直接和你的水平匹配,每个人的作业都是定制的,抄都没处抄。
科目密度排得很紧,数学课上下午都得上,其他科目随机排序,早七点到晚八点,没有空闲时间,晚八点到晚十点还得上晚自习,必须对付作业。
饶是苏玟对校园充满兴趣,一周下来也挺吃不消的。别说出去玩,苏玟连腿都懒得迈,只想在床上多瘫一会儿。而且他来之前正和郇弈你侬我侬呢,骤然一周没联系,想得紧,恨不得马上和他视频,隔着屏幕摸摸他的脸也好。
他们的宿舍是两人间,他和何洛霄住,不担心被外人窥屏。不过郇弈最近又进组了,也不知道方不方便,苏玟先发了条消息,然后给赵曼和傅子路打了个电话,讲述了一下这个周的大致经历和收获。
何洛霄瘫痪在一旁,高压逼得他胆大起来,竟然哭号着质问赵曼:“曼姐!这个培训机构是不是你推荐给我爸妈的!呜呜呜,曼姐,我那么崇敬您爱戴您,你竟然这么对我……”
赵曼:“……”苏玟开了免提,赵曼运了好几次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毒舌,秉承着“关爱考生”的心态,竭力温柔一点说:“玟玟不是陪你吗?一会儿就到高考了,别怕。”
何洛霄故意把发出明显的抽噎声,赵曼“啪”的挂了电话。苏玟被逗得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洛霄,说真的,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学表演……以后专门在喜剧里扮丑什么的,应该能够成就经典。”
何洛霄砸了个枕头过来:“霄爷这张帅气的脸就应该走偶像派……”他说着又忧愁地叹了口气:“作业催人老,上学摧残我的容颜。”
苏玟乐不可支,郇弈拨了个视频过来,苏玟忙敛了敛笑容,将何洛霄扔过来的枕头垫在身下,接通视频。他还没来得及插耳机,郇弈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放假了?”
何洛霄顿时翻了个身,拿被子蒙住脑袋:“这世道太没天理了,学习虐我千百遍,我待学习如初恋……可惜它一脚踹开我,我还得吃人狗粮……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苏玟插上耳机,被何洛霄逗得眉眼都满是笑意,郇弈心里吃味,但看着苏玟开心便心宽了不少:“这一周感觉怎么样?”
苏玟想说“很想你”,但念及何洛霄还在对面,这话实在当着别人的面说不出口,于是规规矩矩汇报了情况,末了还吐槽:“我觉得历代考生简直太强大了,竟然能好好活到考完试。”
郇弈闻言有点诧异,毕竟他知道苏玟基垂算不错的,基本和一本线齐平,这在艺考生里算是挺高水平了。这学校有点本事,竟然一点不漏地压榨各个学生潜力。
“下周日转场,可以回北京一趟,到时候过来看你吧?”
苏玟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好,带点好吃的。我们食堂真的健康饮食,荤素搭配得刚刚好,都不让我多吃两块肉。”
郇弈发现苏玟目前没瘦,但还是应允了。他们学校建在北京郊区,环境清幽僻静,算是个静心学习的地儿。周围根据需求发展起小旅馆和小商铺,满足学生们的基本需求。
周日晚还得上晚自习,晚自习前班主任统一收手机。苏玟想着郇弈周日来看他,顿时觉得这周有了新的盼头,面对漫天飞雪的卷子也没觉得那么难熬了。
这学校的人基本三月初就进来了,经受了快两个月的压榨,精神极度紧绷。苏玟和何洛霄走在路上,经常都觉得很多人行尸走肉似的,口型嗡动,默念的可能是某科的知识点。学校是环形的,只有三层,苏玟他们在顶层。
郇弈来的那天上午,北京忽然下起了暴雨。周日大家都是在上自习,离下自习还有半个小时候的时候,乌云迅速拉满了天空,严密封锁着。采光很好的教室突然暗淡下来,不得不打开灯。暴雨倾盆而至,猛烈泼洒着,砸在地上劈里啪啦。
教室里的空气变得闷热潮湿,气氛陡然凝重。苏玟沉浸于解一道数学题,解出来后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这种微妙的变化。他合上笔盖,突然听到板凳移动的声响,四面八方的人冲到阳台,不知道是谁牵头大喊了一声:“啊——”
然后其他人跟着大喊:“啊——”
苏玟感受到一丝悸动,像是生命终于学会颤抖,试图挣脱重重束缚。他们班的人都冲去赶热闹,准备追随一下大部队脚步。苏玟也想出去,但他要出去就得从旁边女孩桌子后绕过去。
他刚侧身迈步,就见旁边的女孩坐在原位没动,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苏玟像是被定住了,默默坐回原位,从抽屉里掏出包卫生纸,抽出来递给女孩。
女孩接了,摊开卫生纸把脸埋进去,小声哭起来。她哭的时候肩膀抽动,耳朵泛着红,特别可怜。苏玟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之前就注意到这姑娘了。这姑娘和别人不太合群,因为她有点沉默寡言。
她长得清秀漂亮,穿着总是素净简单,浑身透着股艺术气息。这种气质好又不多话的女孩子很容易讨人喜欢,苏玟虽然没和她说过两句话,但心里对她挺有好感的。
他也知道这姑娘学的美术,考了央美,专业水平很好,但文化不知道怎么就是不开窍,时常上课都被老师抓住走神。晚自习的时候苏玟也瞧见小姑娘在书本上画图,两三笔勾勒出一个小动物,惟妙惟肖的。
苏玟不知道如何安慰,幸好小姑娘自己很快收住了情绪,她擦干眼泪,对苏玟说:“对不起,我压力有点大,情绪没控制好。”
苏玟笑笑:“没事的。”
小姑娘看着苏玟,冲他勾出个不太好看的笑。苏玟对她说:“如果你有不会的就问我吧,我虽然也不太会,但应该能给你讲几道题,反正多会几道算几道嘛。”
小姑娘知道苏玟,童星出道,星途正火,前途无量。而且私底下脾气竟然这么好,让她有点受宠若惊。这下她笑得好看了一点,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谢谢。”
苏玟笑着正想说不谢,目光却落到门口站着的那人身上。那人个子挺拔,穿着简便的休闲服,帽子扣上遮住光洁的额头,口罩拉到眼底。但那双灰蓝色的,充满情意的眼睛是苏玟绝对不会认错的,郇弈竟然提前来了!
苏玟顿时喜上眉梢,对女孩说:“我朋友来找我,我先出去一下。”
学校维护治安的巡逻老师正在吆喝同学们进门,各班班主任都赶到了。苏玟他们班主任是个数学老师,脾气不太好,大家纷纷往教室里蹿。大家注意到了门口这人,虽然好奇但也没来得及多看,毕竟苏玟是明星,来个探班的多半都是明星朋友,稍微伪装一下多么正常!
苏玟班主任也看向这边,皱眉走过来:“这是?”
郇弈拉下口罩:“老师您好,我是苏玟朋友,郇弈。他父母出差了,临行前炖了锅粥,托我给他送来一下。”
班主任认得郇弈,自家女儿追得火热呢,他思维分叉,犹豫着要不要帮女儿要张签名。
苏玟这时露出点乞求的神色:“老师,马上就下自习了,我能向您请几个小时的假吗?晚自习之前一定会来!”
班主任看了眼苏玟,又看了眼郇弈,点了下头:“手机提前拿不了。”
“没事,”苏玟笑开,“我不跑远,就带他附近转转。”
虽然打着朋友的旗号,但苏玟觉得幸福极了,郇弈正大光明来和自己相见,自己正大光明领着郇弈游走。虽然现在大家都已经进教室继续学习了,楼道上除了巡逻的老师没有人,但苏玟还是觉得很满足。
外边下着大雨,幸好郇弈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提前准备好伞。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层水,雨势不见小,雨滴砸在地上会溅起水花,沾湿裤脚。他俩撑着一把伞,郇弈很想揽住苏玟的肩,但过分明目张胆了一些,他紧紧抓着保温杯,压下自己这个念头。
走出去一截路,他便听到教学楼躁动起来,没带伞的同学被困在里面,似乎在低低咒骂。苏玟片头看郇弈,他的侧脸线条明晰,耐看。
他有一个宇宙无敌帅的男朋友,这个男朋友还会挤出时间煲汤给他送来,还会未雨绸缪带上巨大雨伞让他避免被困在人群中。
可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