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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师傅是个二十多岁的酗子,腰上系着一条干浴巾,光着上身,胸前挂着一些水珠,踩着一双拖鞋。
旁边皮肤黝黑这位是向师傅,约摸三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条有印又“梦荣堂”字样的特制白色工作短裤,脚上的拖鞋和姚师傅是同一个款式。
令狐云飞打了一梭子香烟。
冉师傅从萧路含的手上接过一号的画像指着画像问二人:“小姚,小向,你们还记得这个人吗?”
“怎么不认识?不就是那个“推土机”嘛!他常来一号厅找我们哥俩搓背。”小姚师傅道。
一旁的向师傅皱了一下眉,用肩膀顶了一下小姚师傅,给客人起外号很不礼貌。
“推土机?”赵子蒙疑惑不解。
“呵呵,我们私下里都这样叫他,他是个大龅牙。”小姚师傅摸摸头道。
“警察同志,这个人我也认识。”向师傅道。
“两位师傅,在搓背和按摩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有啊。”向师傅道。
小姚师傅猛点了点头。
“你们还记得是什么样的标记?”令狐云飞道。
“他的后背上有一个明显的胎记。”向师傅道。
“对头, 那个胎记挺特别的。”小姚师傅道。
“胎记在什么位置?”
“就在这个位置——”向师傅指着姚师傅右肩胛骨左下方道,“大概在这里。”
小姚师十分配合地将后背对着大家。
“这个胎记是什么形状?”
“有点像昆虫,一只展开翅膀飞的昆虫。”小姚师傅努力的描述着。
“像不像知了?”
“对对对,是像知了。”
一号后背上的胎记恰恰就在这个位置。
“这个人的脖子上还有一条疤痕。”向师傅补充道。
“位置在喉咙下方,有这么长。”小姚师傅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小姚师傅比划的长度在七公分左右——七公分左右就是半揸长。
毋庸置疑,根据体态特征,冉师傅、小刘、向师傅和姚师傅所描述的人就是一号。
终于找到了一号的踪迹,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三位师傅,请你们回忆一下,这个人第一次到你们堂子来洗澡是什么时间?”赵子蒙道。
“大概在半年之前吧!”冉师傅道。
“大概在今年的四五月。”向师傅道。
“应该还要早一些,我记得是今年三月份。你们忘了,他刚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件皮大衣。如果是四五月的话,用得着穿皮大衣吗?”小刘更正道,他的记忆力比较有说服力。
“对头,小刘说的对,是在三月份,当时,天还比较冷。”小姚师傅道。
“此人多长时间来洗一次澡?”
“他每天都来洗澡。”小刘道。
“他每次来,都修脚、搓背和按摩吗?”
“修脚一个星期一次,搓背也是一个星期一次,每次来都按摩。”小姚师傅道。
“他一般是一天中的什么时间来这里?”赵子蒙继续问道。
他想通过一号到梦荣堂洗澡的时间判断他有无职业和职业的特点。
“他都是在下午两点钟左右来洗澡,按摩过以后睡一觉,四点钟左右离开,每天如此。”向师傅道。
赵子蒙分析:这个年代,大部分单位的上下班时间是固定的,基本是朝八晚五,私营企业的下班时间还要晚一些。
每天两点钟左右来澡堂,这说明一号无业——至少是无正当的职业,难不成这个人是个自由职业人?
盗墓贼昼伏夜出,生物钟异于常人,不就是不正当的“自由职业”的一种嘛!
既无正当职业,花钱却如此大手大脚。梦荣堂的各个项目一个不落,还抽中华牌香烟,至少这个人的钱来的比较容易。
盗墓应该算是那种一夜暴富的营生。
而且据几位师傅说,此人嗜睡。
大白天睡觉,在澡堂里面,只可能是那些上了年纪——或者退休的人,年轻人来澡堂睡觉?
那他的营生多半是在夜里面。
夜里面的营生除了守夜值班、行窃,还有就是盗墓。
一号死者生前难道是就一个盗墓贼,可他西服皮鞋,衣着打扮好不讲究,手上又没有老茧,脚底肉嫩,保养的这样好,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他到梦荣堂来洗澡,有没有认识的人?”赵子蒙问道。
“没有,我们从没有见他和什么人打招呼。他可能住在这附近吧,但肯定不是本地人。”向师傅道。
“对咧,向师傅说的对。只要是住在这附近的本地人,彼此之间都认识,见面都打招呼。”小刘道。
“他每次来洗澡都是一个人吗?”
“有一个人跟他一起来过——来过两次。除此以外,都是他一个人来。”小姚师傅道。
“这个人的模样,你们还记得吗?”
“是个年轻人,具体模样,我们记不得了,他来的次数太少,时间又隔的太久。”小刘道。
冉师傅抽了几口香烟道:“我们这,每天都人来人往的。我们都是靠手艺吃饭,只会注意那些经常找我们做活的客人。”
“这个和他一起来的年轻人,大概有多大年龄呢?”
“大概有三十出头吧!”
“我记得他来的时候,是三月份的样子,戴着一顶鸭舌帽,围着条围巾,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的一部分。”小刘道。
“这不奇怪,当时不是天还没暖和起来嘛。”向师傅道。
“鸭舌帽?什么样的鸭舌帽?”一向细心的萧路含问道。
“就是外面卖的那种鸭舌帽,哦,对了,那上面有个很大的黄色五角星,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时髦的鸭舌帽呢。”小刘道。
“我看他才二十几岁的样子!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我给他们俩搓了一个背。”小姚师傅道。
“他本来是不想搓背的,说前两天刚搓过背,本来,那个“推土机”想让他也修修脚,并且按摩一下,可他只同意搓个背。”
“他没有修脚和按摩吗?”
“没有,他只搓了一个背,但这个“推土机”第一次修脚、搓背和按摩的钱都是年轻人出的。”小姚师傅指着一号的模拟画像道。
“他们俩之间,没有说话吗?”
“我看见他俩嘴动了,但说话的声音特别低。”小姚师傅观察的很仔细。
“这个年轻人穿什么衣服?”
“想不起来了。”
“身高是多少?”
“一米七多吧,具体不知道。”
“姚师傅,他也没有跟你说话吗?”赵子蒙问小姚师傅。
“他好像说了一句,搓背的时候,我跟他说了几句话。”
“什么地方的口音?”
“本地口音。”
“是吗?”
“对头,道道地地的本地人。”
“刚才你们说这两人来是在三月份,第二次是在什么时候?”
四位师傅陷入了沉默,他们在思考,在回忆。
赵子蒙耐心等待着,萧路含手中的钢笔也停了下来。
“好像是——”向师傅看冉师傅嘴唇蠕动一下,便停下来了,“冉师傅,您先说。”
“小刘,你记忆力好,你先说,说完,我再说不迟。”冉师傅道。
“警察同志,那年轻人第二次来这后的第二天,“推土机”也不来了,之后也没有再来过。”
“那这个“推土机”最后一次来是在什么时间呢?”项代沫学着小姚师傅的口气问道。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心里觉得好笑。
“是在八月底、九月初吧!”冉师傅接过话茬。
“对,就是那个时候。”小姚师傅道。
“最后一次来,他有没有搓背、按摩和修脚呢?”
“没,最后一次来,那年轻人连澡都没有洗,只和“推土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小刘道。
“是的咧,最后一次,这两个人不是一起来的,那年轻人是后来的。”小姚师傅道。
“他们俩说什么了?”
“我看到的,两个人是在一号厅的门外说的。他根本就没进去。”小刘道。
这次的谈话还算细致透彻,梦荣堂的几位师傅也十分配合。
萧路含认真地将所有谈话内容都记录在案,谈话的时间不算很长,但萧路含足足写了有五张纸。
这会儿,谈话也该结束了,占用了师傅们这段时间,耽误了人家做生意,该撤了。
几个人刚来的时候,冉师傅手上正有一个客人,他手上的活只做了一半。
“几位师傅,谢谢你们的配合,很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赵子蒙客气的说道。
几位师傅连声说“没有耽误,没有耽误。”
“冉师傅,我留一张寻人启事给你们,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们有人想起了什么,请务必及时跟我们联系。”赵子蒙拿了一张一号的画像给冉师傅。
走出梦荣堂的时候,赵子蒙和令狐云飞还在就刚才的问询思考分析,他们俩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既然这个一号生前曾经住在梦荣堂的附近,那么就应该在这西城区——特别是梦荣堂附近一些宾馆、旅馆和住宅小区去寻觅一号的踪迹。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面,他一定会和什么人接触,和他接触的人——包括那位陪他来梦荣堂洗澡的年轻人,极有可能是他的同伙。
那么这个神神秘秘的年轻人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