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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夜里,无论是在盗洞里面的人,还是在盗洞上面的人,都要喝酒。
第七天夜里,饶志云用洋镐柄量了一下盗洞的长度,揭文江和栗大森知道,盗洞就要挖到墓道口了。
就在这天夜里,睡觉的时候,饶志龙把一包东西交给张房,示意他把纸包里面的东西放进最后一瓶酒中。
这时候,是一伙人最累、最疲倦的时候。
大家连续干了好几天,累的大气都喘不匀,饶志龙和饶志云决定在这时候下手了。
张房心里明白两个舅舅意欲何为。
凌晨四点钟左右,揭文江起身小解,张房看两个舅舅都睡熟了,偷偷起身跟了出去。
张房推开门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门外观察两个舅舅一段时间,在确定两个舅舅确实睡着了以后,才小跑步追上揭文江。
听了张房的悄悄话以后,把揭文江吓出了一身冷汗。
张房把二饶的预谋告诉揭文江就是提醒他们不要喝明天倒的酒,他不希望死人。
张房毕竟还年轻,他哪里知道揭文江明白这件事情以后的结果会有多严重。
二饶要置饶一览、揭文江和栗大森他们于死地,一场残杀已经不可避免。
面对墓室里面诱人的陪葬品,人的心理会严重失衡。
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人的心里除了严重失衡,还会严重扭曲。
揭文江不是傻子,饶志龙和饶志云打算在明天动手,这就意味着盗洞已经快挖到墓道口了。
本来,揭文江和栗大森从一开始就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既然这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只能是先下手者为强了。
回到房间,等张房睡熟了之后,揭文江拨醒了饶一览和栗大森,对着他们的耳朵,把张房提供的重要情况告诉了他俩。
两个人和揭文江一样,也被吓得变貌失色。
惊魂初定之后,三个人决定先下手为强。
揭文江从院子里面找来两根铁丝,栗大森爬进盗洞拿来一把洋镐。
四点钟左右,三个人开始行动了:
饶一览推醒张房,约他一同去撒尿——每天夜里,张房都是和饶一览一起出去撒尿的。
张房跟在饶一览的身后走到院子里面以后,揭文江和栗大森走进屋,拿着铁丝和洋镐走到饶志龙和饶志云床前。
栗大森悄悄将铁丝从饶志龙的脖子下面穿过,将铁丝的两头缠绕在两个树棍子上,然后将铁丝交叉在一起。
此时,揭示文江则将洋镐的尖头对准了饶志云的后脑勺。
两个人点了一下头,同时用尽全力:揭文江将洋镐头用力向下,栗大森则将用铁丝勒住了饶志龙的脖子。
饶志云当场毙命,他只伸了一下腿就没有动静了。
饶志龙从梦中惊醒,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反应迅速,用双手抓住栗大森的双手挣扎着。
无奈栗大森的力量比饶志龙的力量大多了,双方僵持了一分钟左右的样子,饶志龙的手还是慢慢松开了。
这时候,饶一览和张房已经回到走进西屋,看到两个舅舅躺在血泊里面,张房突然痛哭流涕。
张房无法接受揭文江和栗大森杀死两个舅舅的现实,他之所以把饶志龙让他在酒里放蒙汗药的秘密告诉揭文江,是希望双方相安无事。
揭文江告诉张房,既然饶志龙、饶志云兄弟俩已经动了杀心,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三个人,眼下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候,如果他们稍有犹豫,死的人就一定是他们三个人。
张房又说:“我回老家去该如何向父母和两个舅母交代呢?”
揭文江说:“那就永远不回老家,反正他们自从干盗墓营生以后很少回家。”
张房不是一个傻子,他开始担心三个人会杀了他。
饶一览向他保证,如果不是张房向他们泄密,明天躺在门板——或者盗洞里面的人一定是他们三个人,所以,只要张房乖乖听话,他们绝不会伤害张房。
揭文江和栗大森也向张房保证,这才把张房稳住了。
在挖开盗洞之前,揭文江是这么想的。
可挖开盗洞、进入墓室,看到大量的陪葬品以后,揭文江双眼发红,他改变了想法。
揭文江说,如果留下张房,将会后患无穷。只有杀了张房才能万无一失。
饶一览和栗大森在一起相处了比较长的时间,再加上张房向揭文江泄露了饶志龙和饶志云要杀他们三个人的秘密,所以他不忍心加害张房,但经二人的劝说,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杀死饶志龙和饶志云以后,四个人再也睡不着觉了,他们一鼓作气,将盗洞挖到了墓道口,用钢钎撬开墓门石。
墓门石头太大、太重,再加上墓道口的空间有限,他们只能将墓门石放倒。
由于墓门石的后面有一个三角形的抵门石,所以,墓门石只能斜躺在抵门石上。
墓门石头斜躺在墓道口,这给他们进出墓道口,特别是将墓室里面的大型青铜器搬出墓室造成了不小的困难。
进入墓室以后,四个人非常兴奋,连张房都忘记了两个舅舅的死。
大家将玉器和金器集中到几个小型的青铜器里面,然后先将小型青铜器搬出盗洞。
因为盗洞挖的比较小,有两个体积比较大的四足青铜鼎无法搬出盗洞,所以,四个人又用将近一天的时间将圆形盗洞修理成了长方形的盗洞。
到第二天夜里十点钟左右,三个人终于将最后一个——也是最大一个青铜鼎移出盗洞。
在将一些小型青铜器搬出墓室的时候,在过墓门石的时候,一个青铜鼎里面的东西曾经泼洒到地上。
同志们在盗洞下面泥土里和墓门石下面找到的玉器、夜明珠应该是在这时候落在墓道里的。
最后,四个人提留着马灯在棺椁和墓室里面仔细找了一遍,费这么大的劲,四个人都不想落下任何一件东西。
之后,栗大森和饶一览把饶志云的尸体挪进墓室。
栗大森扔下饶志云的尸体以后,就准备离开,饶一览拽住了他。
饶一览说,他不能保证挖掘机挖不到盗洞,所以,必须把饶志云的脸砸烂。
于是,两个人将墓室门前一尊石佛推到,石佛倒地的时候,一只手臂断开,饶一览拿起石佛的手臂在饶志云的脸上猛砸了几下。
揭文江和栗大森将饶志龙的尸体抬到盗洞口,饶一览到厨房里面拿来蔡大妈丢下的菜刀的时候,栗大森将饶志龙的尸体推到盗洞下面去了。
饶一览只能下了盗洞,将饶志龙的脑袋砍了下来。
由于刀口比较顿,饶一览拿起饶志龙的脑袋的时候,脖颈下面还连着一块皮。
饶一览在将饶志龙的脑袋扔进水井之前,故技重施,用一块砖头将饶志龙的脸砸烂了。
几个人用石板将盗洞口盖上,在石板上面盖上土。
饶一览骑自行车到虎口门古玩市场,开来面包车,将陪葬品分两次运到德安门西湖巷。
在运最后一趟的时候,在面包车就要驶出怀古村后村的时候,揭文江和栗大森二人用细铁丝将张房勒死了。
揭文江示意饶一览停车,然后从一户人家的门口搬了一块长条形的石板,面包车是用来运货的,绳子是现成了。
面包车行驶到护城河九孔桥的时候,揭文江和栗大森已经将石板和张房的尸体连接在一起。
桥头停着一条打捞船。
饶一览将车停在树林里,三个人将张房的尸体,连同石板抬上船。
揭文江和栗大森跳上船,将船划到中间一个石拱下,将张房的尸体连同大石板掀到水中。
回到西湖巷以后,三个人连夜在南厢房挖深坑,将东西藏了起来,只留下九羊樽、青铜鼎、宣德炉和一枚玉玺。
“我们在盗洞下面的土里找到一个铁路制服上的铜纽扣。”
赵子蒙从包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从塑料袋里面拿出一枚铜纽扣,走到饶一览的跟前。
“这个铜纽扣是张房衣服上的,他的姑父是铁路职工,那是铁路职工的制服,制服是姑父给他的。”
“你和饶志龙、揭文江他们在一起盗墓,你父母兄弟知道吗?”
“不知道。饶志龙和揭文江他们到京西来,我父母也不知道,我父母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干盗墓营生的话,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我父亲年轻时为了脱离开那班人才和我母亲到京西来的。”
“我之所以不把买房子的事情告诉他们,就是怕他们知道。”
“你前面不是说,买下德安门西湖巷的房子是想让父母兄弟搬进去住的,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我想等东西出手以后,做点生意,到那时,父母就不会怀疑钱的来路了。”
“该问的,我们都问了,你想一想,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该说的,我全说了。走到这一步,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我本来只是想发财,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可没有想到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现在终于明白我父亲为什么要离开老家,发誓一辈子不再做这种营生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现在,我唯一不能面对的是父母兄弟。我无脸再见他们。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说到这里,饶一览眼泪汪汪。
“不管你想不想见父母兄弟,最后,还是要见一面的。”赵子蒙道,“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是要负责人的,该面对的,都得面对。”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杀害段师傅。我害了自己,还害了段师傅一家人。见父母兄弟就见父母兄弟吧!我就当父母白养了我,只要不让我见段大嫂和她的儿子,我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