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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第三人称。最后一篇番外喽。谷主还会开新文的,敬请期待。
茂陵,原为槐里县之茂乡。相传,武帝刘彻好游猎,在茂乡附近发现了一只罕见的麒麟和一棵长生果树,认定茂乡乃风水宝地,便下诏圈禁此地,建造陵墓。
可惜呀,传说只是传说。武帝的近身内侍高逢知晓,陛下选择葬在茂陵,是因为那建章宫的前女主人的一句戏言。
她曾说,如果陛下葬在茂陵,清明节扫墓时顺便摆上一碗鱼翅羹。
如今,建章宫再?无宠妃入住。前女主人的名字也成了禁忌。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原以为,建章宫的无极殿,灰尘满布,形同冷宫,便是陛下忘记了她的好兆头。可是,当陛下带回钩弋夫人,并安置在甘泉宫中,高逢才明白,一世英名的陛下,恐怕早已将她放在心尖上,说不得想不得,却也忘不得。
据闻,钩弋夫人天生双手握拳,待陛下的龙指轻轻一掰,就被分开,掌心里还握着一只小玉钩。陛下大喜,随即召幸。
高逢每每听见甘泉宫里的大宫女阿杏如此炫耀,都轻轻地摇头。
若不是钩弋夫人的侧颜与她有七分相似,性子也是天真活泼,陛下哪里会将对她的宠爱,一点点地转移到钩弋夫人的身上。唯一遗憾的是,钩弋夫人的水杏眼,美则美矣,却转动不出她那双月牙眼里透出的狡黠笑意。
不过,作为她的替代品,钩弋夫人必定宠冠后宫。
果然,钩弋夫人看中卫皇后椒房殿外的一株梓树,陛下就亲自去趟椒房殿,为钩弋夫人求取,移栽在甘泉宫里。然而,梓树不到半年便枯死了。
甚至,钩弋夫人获得陛下的恩准,可以自由出入于宣室殿,为陛下沏茶研磨。除了她,钩弋夫人便是第二个进宣室殿的女人。当然,卫皇后也是有资格的,却没有兴趣。
太始三年,钩弋夫人诞下六皇子,赐名为刘弗陵,进封为赵婕妤。陛下喜极而泣,夜宿甘泉宫,抱着刘弗陵不肯松手,还是高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才劝得陛下休息。
后来,高逢收的徒弟小曾子,一脸崇拜地向他讨教劝服陛下的妙计。小曾子胆儿小,每回见到陛下,双腿快抖成筛子了。
高逢长叹一口气,遥指角落里那棵矮小的桃树。
他哪里有本事说得动他们的千古一帝。只是捧着忐忑的心脏,告诉陛下,桃花开了。
桃花确实开了,建章宫的无极殿那株,尤其艳丽,像极了她的笑容。
高逢在提醒陛下,钩弋夫人不是她,刘弗陵更不是陛下与她失而复得的儿子。
当年,桃红柳绿,陛下得知她有孕,欢喜了三天三夜,给未出世的孩儿取的名字,正是刘弗陵。
第二日,陛下返回未央宫,直至六皇子殿下满月,才踏足甘泉宫。
这时,六皇子殿下刘弗陵,传出与上古尧帝一样怀胎十四月的福兆。
哼,高逢不禁暗暗鄙夷。太子厚德,深受陛下器重。赵婕妤野心不小,妄想撼动太子地位。关于怀胎月份,她曾经跟陛下争论过,声称超过十月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说谎。
果真,陛下听后,淡然一笑,仿佛想起什么,丹凤眼里荡漾着柔情。
征和二年,巫蛊之祸。卫皇后和戾太子自杀。
陛下悲痛不已,将自己关在宣室殿,不吃不喝。
无奈之余,高逢去了甘泉宫,向执掌凤印的赵婕妤,跪求六皇子殿下刘弗陵,前去劝慰陛下。
当时,做着皇后之梦的赵婕妤,穿了一袭兰烟云裳,跳起了兰兮舞,何等意气风发。她小时候就听父亲讲,李夫人李倾城,曾经是名满长安城的嫣红馆馆主,凭借着兰兮舞,赢得陛下的倾心,一朝入了未央宫的鸣銮殿,荣宠至极。
“娘娘,陛下处于丧妻丧子之痛,奴才以为宫中不宜起舞。”高逢难得好心肠一回,轻声道。
不料,赵婕妤勃然大怒,命两个侍卫捉住高逢,示意大宫女阿杏掌嘴。可怜的高逢,作为武帝的近身内侍,连丞相公孙弘都要给上三分薄面。如今当众受此屈辱,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尊严,扭曲成了恶鬼模样。
高逢被打得鼻青脸肿,几乎昏迷不醒,是被小曾子背回宣室殿的。
征和四年,朝臣纷纷上奏,跪求尽快立下太子。大半的奏折,皆是推荐样貌性情与陛下酷似的六皇子殿下刘弗陵。
于是,临近六皇子殿下的生辰,甘泉宫收到琳琅满目的贵重礼物。
高逢也指点了私交甚好的光禄大夫霍光,匿名送上一件大红色捻金百鸟朝凤纹嫁衣,暗示着预祝赵婕妤早日登上皇后之位。
大红色乃正妻之色,百鸟朝凤却是皇后的专属。赵婕妤在陛下的纵容之下,一向罔顾礼法,便决定在六皇子殿下的生辰时,穿上这件大红色捻金百鸟朝凤纹嫁衣,风光一番。反正,等刘弗陵被封为太子,皇后之位迟早属于她的。
六皇子殿下生辰,百官朝贺,一派祥和。
然而,陛下见到夏婕妤身上那袭大红色捻金百鸟朝凤纹嫁衣,雷霆大怒,当即下旨,逐赵婕妤出甘泉宫,送到云阳宫思过。
赵婕妤日日以泪洗面,托大宫女阿杏疏通,借六皇子殿下之手,将血字忏悔书送到陛下跟前。可惜,陛下懒得展开,就扔进炭盆里。
高逢窃喜,昔日嚣张跋扈的赵婕妤,离死期不远。
后元元年,高逢接到密旨,亥时赶到云阳宫,捧上毒酒一杯。
“本宫要见陛下……”赵婕妤正穿着寝衣披头散发,被两个太监强行按在地上,面容憔悴,哭成泪人。
“娘娘,安心上路吧,否则六皇子殿下性命不保。”高逢亲自将那杯毒酒灌入赵婕妤的嘴巴里。
看着赵婕妤喝下毒酒之后脸色惨白,七窍流血,高逢顿时神清气爽。
赵婕妤到死都不知道,那袭大红色捻金百鸟朝凤纹嫁衣被她穿过,令陛下借酒消愁了数日。
后元元年春,陛下不听太医劝阻,前去茂陵拜祭长平烈侯卫青。
返回五柞宫休养途中,有一红衣少女冲撞了圣驾。
那红衣少女,细白如葱的手腕上戴着红豆玛瑙串,一对月牙眼格外灵动。
“叔叔,你叫刘彻吗?”那红衣少女握着一只左下角绣了桃花的墨色香囊,笑靥如花。
霎时,侍卫齐刷刷地拔出刀剑,直指红衣少女。
“放肆!”武帝呵斥道。
高逢会意,命令侍卫放下刀剑,请红衣少女前去龙辇。
红衣少女不懂礼数,一屁股坐在了武帝身边,见武帝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以为武帝不喜欢她抢了半边位置,连忙站起来,嘟嘟小嘴巴,红了月牙眼。
“你跟朕同姓么?”武帝噗嗤一笑,将红衣少女抱到大腿上,颤抖着嗓音问道。
“红豆姓夏,夏国人都姓夏。”夏红豆摇摇头。
“你娘亲过得好不?”武帝沉默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好。祭司娘亲抱怨,不该娶帝君爹亲。帝君爹亲就是个老狐狸,不准祭司娘亲偷喝梨花酒,不准祭司娘亲熬夜处理国事……”夏红豆双手叉腰,边努力回忆着,边将她的祭司娘亲的神态学得九分相似。
武帝哈哈大笑,似乎很久都没有如此畅快地大笑了。
“祭司娘亲让红豆交给叔叔的。”夏红豆跳到地上,将那只左下角绣了桃花的墨色香囊,塞入刘彻的怀里,像兔子般拔腿就跑。
事实上,夏红豆就是去追赶兔子的,她想吃烤兔子了。
“高逢,她原谅朕了,她原谅朕了……”武帝握着墨色香囊,喃喃道,丹凤眼里含着热泪。
不久,武帝刘彻驾崩于五柞宫。
年年清明,茂陵上的那碗鱼翅羹,由高逢的徒弟小曾子守候着,不许鸟兽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