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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没人出声阻拦,甚至都没人敢盯着那两个看似纤瘦的身影渐渐远去。
梅儿本来已经迈出了大门,忽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凑到马瑞身前塞了一个东西到马家少爷手中,嘟起小嘴做了个“吹”的表情,并且握紧马瑞的双手以示珍重,顿了顿,慌慌张张转身去追师父。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向情人撒娇,送了件定情信物之类的玩意,并没有引起更多关注,大家依旧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杨家长老身上。
“完了,全完了……”杨柏长老躺在原地,如呆滞般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口中喃喃自语:“没了,都没了。”
热闹欢庆的婚礼变得异常诡异,众人都从正厅到了庭院中,目睹了刚才令人乍舌的一幕。随着花涧派的香主离开,场面渐渐恢复了生气,宾客们议论商讨起来。
杨家众人都忙着去救治那位族中长老,马跃唐璨夫妇则安抚受惊的宾客,招呼众人回到正厅喝茶压惊,但时不时又不舍地看看大门外,叹一口气,心中各自杂陈。
马瑞则趁乱从杨柏长老身边走了一圈,微微动了动鼻子,瞬间明白了这位长老所说的“完了”和“没了”是怎么回事。
原本这位长老身上散逸的浓郁金属性气息变得飘渺,仿佛跌落了修炼境界,更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炙烤烟气,就像是烙红的金属。
“那个婊……她……她锁住了我的气脉!”杨柏长老终于缓过了神,慌乱间口不择言,强行扭转称呼,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绝望地低吼:“快扶我去山河派!去求大师给我们做主!”
杨家族人都愣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嘴贱的是你自己,人家花涧派也没波及整个家族啊!
不过长老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哪怕今天的主角并不是他。
一群人手忙脚乱搭着依旧在哭嚎的杨家长老奔出了庭院,作为主人,马跃夫妇没有出声阻拦,就这么愣愣目送亲家代表们离去,就剩孤零零一个顶着红布盖的新娘伴着两个不知所措的侍女。
此刻最想将这抽事继续进行的既不是一对新人,也不是双方父母,而是在门口抓耳挠腮的婚礼司仪。为了在这一行的名声,为了以后还有人照顾生意,为了人们口舌之中的彩头,司仪扯着嗓子吼道:“仪式继续!新人拜堂——!”
围观宾客们这才想起原来还有正事,婚礼还没结束,纷纷驻足在旁,甚至连坐下都免了,草草看着一对新人走到正厅中央,一拜天地,二拜父母。等到夫妻对拜时,新郎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紧张,居然直愣愣站着受了女方一拜而没有回应。
若是女方家属在场,这事肯定没完。可惜,女方家属都忙着去伺候杨家长老了,新娘顶着头盖看不见,侍女的意见……有所谓吗?
司仪也就装没发现,为了尽早结束,在马跃夫妇茫然的眼神中大吼一声:“礼毕!送新娘入洞房咯!”
门外久候的一队吹拉弹唱的伙计卖力表演起来,跟随一众家丁奴仆簇拥着新娘往洞房走,而马瑞则留在正厅门口致意答谢宾客。
宾客们的关注点已经不在婚礼本身,除了感叹刚才花涧派李文歆展露的强大实力,更多地是在关心新郎的艳事。
这种八卦情事注定会经久不衰,成为接下来很长时间内各家各户的茶余饭后谈资。首先故事牵涉到了三大门派,份量够重,其次男女主角被众人熟知,可以指名道姓,最后这事还具备波折戏剧化的剧情:多年来被众人视为废物的马家小少爷咸鱼翻身,贴身侍女被花涧派纳入门下,差点上演抢夺新郎的好戏,而这位马家少爷在婚礼上当着新娘的面夸下口海,扬言要去花涧派私会旧情人!
嚣张,牛逼,真人不露相。
这是众多宾客,尤其是男性宾客一致的评价。
本以为新娘杨史蓓婚前的经历足够劲爆,没想到这位新郎官一点也不差呀,当真对得起门当户对这一词。
马瑞尴尬地站在门口,听着宾客们的议论也插不上话,而宾客们对于婚礼的祝福也渐渐变了味道,更像是敬重英雄好汉,交相称赞之际让马瑞有一种错觉,似乎一会不是要去洞房,而是要上山打虎。
正在马瑞准备强调真相的时候,一个猥琐而不忿的身影窜了出来。
“少爷!这么大的事,以后您可不能瞒着我!”马平安估计之前听到李文歆自报家门时被吓尿了,如今只穿着短裤,外裤不知所踪,光着毛腿拎着腰带喘着粗气嘶叫:“要是早知道昨天被您迷晕抬进屋的是花涧派香主,打死我也不敢啊!”
仿佛向本就沸腾的水里泼了一勺滚烫的热油,整个院子里炸开了锅。
“什么?马瑞连那个李文歆也拿下了?”
“师徒两人共侍一夫?”
“怪不得那女人进屋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似乎在进入正厅之前,马瑞还是那个木讷老实的马家小少爷,折腾一阵,出了正厅时,就成了将花涧派师徒二人同时收入房中的采花淫贼。
马瑞百口莫辩,唯一的念头是想掐死这个远房叔叔。
马跃夫妇已经惊得没了主张,通常夸赞之词只出现在长子身上,如今主角换成次子非常不习惯,而且似乎夸耀的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在婚礼上说这些很不合适。
眼看天色渐晚,祖宅大堂早已设宴等候宾客,马跃夫妇劝说下,众人终于被家丁们引领散去。至于在晚宴上,在今晚之后,不知道这些传言会被演绎成什么样,但似乎马瑞必定要名声在外了!
“平安叔,帮我去西边那个酒窖一趟吧!看看我养在那的那只鸟还在不,在就给我拎回来。”马瑞总觉得小白并不简单,有点担心是否会被李文歆抓走,再说晚上可能还用得上,最好带在身边。
“啊?哦!”马平安微微一愣应声,虽然不知道新郎官洞房花烛夜为什么还念念不忘一只鸟,但经历过刚才的事件,眼前这位侄少爷已经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以至于马平安都没问缘由,昂首扩胸领命而去,似乎能为马瑞跑差是一种荣耀。
从怀中重新掏出一方瓷器,正是梅儿塞进手里的那个物件,马瑞趁没人观瞧起来。一个六面小瓷盒,边角圆润光滑,四面密封,一侧有个指尖大的圆孔,另一侧和牙签盒似的布满细小洞眼,既没写名称也没写功效,马瑞估摸着是喷洒用的暗器,原本应该是李文歆给梅儿的防身之物。
本来今晚还想让马祥给自己站岗,眼下看来不必了。马瑞端着这个小暗器,琢磨着既然来自花涧派,恐怕威力非凡,也许就凭这个就能拿下杨巅峰。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一次性用品,马瑞不敢轻易测试效果。
不一会,马平安拎着小白跑了回来,显然小白还没从昨天催眠一个花涧派香主的后遗症中缓过来,嘴里叼着一根肉干没精打采趴在鸟笼底部。
“少爷,这是您的鸟笼。”马平安将小白递给马瑞,满脸兴奋之色,眼看周围没人注意,悄声追问道:“养鸟也有助于泡妞吗?”
新婚之夜居然还有时间照顾玩鸟,马平安疑惑之余也在猜测新郎官的用意,联想这位少爷最近的变化,更是笃定养鸟似乎有什么额外的功效。
马瑞找来小白只是为了晚上的捉奸计划,听到马平安误会不由皱眉苦笑,这不正经的叔叔刚才一嗓子让马瑞坐实了采花淫贼的身份,如今有机会,马瑞也想坑他一次。
“是!”小少爷颇为神秘地点点头:“养啥补啥!”
原来如此!马平安当场就信了,已经琢磨策划明天去哪找只鸟来养。
不过再看看马瑞拎着那只斑斓小鸟离开,马平安不由纳闷起来,少爷那只鸟个头也不算大,怎么个补法?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颜色!
怪不得自己不怎么受欢迎,乌漆麻黑和这七彩艳丽的放一块比较,哪个受女人喜爱还不明显吗?
色彩艳丽的鸟不好找,难道染料不能替代吗?马平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一名家丁拦住往外走的马瑞,小心陪笑问到。
“不是去祖宅大堂吃饭吗?”马瑞一脸惊异,难道办喜宴不带新郎?
“这个……后厨已经备了菜品在您婚房,您得和新娘子一同用餐啊!”家丁也听说了这位少爷的壮举,挑挑眉毛笑吟吟:“交杯酒啊!”
马瑞恍然大悟点点头,怪不得杨史蓓备了蒙汗药。酒水可以不喝,但新郎官晚饭只能在婚房吃,迟早都会被放倒啊!
于是新郎官拎着一个鸟笼,如赴战场般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婚房。
一路上的老妈子和侍女们都羞着脸偷瞄这位新晋采花淫贼,或窃窃私语,或指指点点,有些还卖弄风骚地撩起开叉的裙袍,假意掸尘,实则露出大白腿,吸引淫贼的目光。
虽然同是淫贼,马瑞与那些被浸猪笼的还是有点区别。像马瑞这样的富家小少爷,年轻多金又长得不赖,强调的是个“淫”字,而那些没钱猥琐的中年大叔就能强调个“贼”字了,淫不是罪,贼才是。
马瑞一路跟逃难似的钻回自己庭院,此刻就剩几个老妈子和侍女陪着新娘守在屋内,眼看新郎归来,一个个故作神秘状悄悄离开,把价值千金的春晓时刻留给一对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