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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陈琪儿等着北岩回家吃饭,她感到了一些痛苦,她把时间和精力对半分配给照顾北岩和照顾小宝身上,同时将所有的感情也几乎倾注在儿子和“丈夫”身上,可她心里异常清楚,北岩不是“曾禄”,自己真正的丈夫已经死了,但她在北岩身上看到了双重影子,她想要接近“曾禄”这个影子,但“北岩”这个影子让她望而却步。
“爸爸。”小宝远远地见北岩回来了。
北岩接受了这个称呼,按照荣仓介的说法,一定要把自己变成“曾禄”,因此必须这样做,大不了把小宝人做干儿子,这就显得合情合理,但对于小宝管北岩叫“爸爸”这事,香取子多少有点儿吃醋。
但事已至此,这是香取子,荣仓介,陈琪儿,小宝,藤田原武五个人为北岩搭的一个戏台,然后配合着北岩的表演,任何一个人出错都将使这出大戏崩盘,所以,即使是委屈最大的香取子,她也忍受着所有的不满,全力护着北岩一直演下去。
“小宝乖。”北岩走近,摸了摸他的头,但这是第一次当“父亲”,还是个假的,所以这个角色,他扮演得比当陈琪儿的“丈夫”这角色还差。
“你抱抱他,他大些了,懂得会比较多。”陈琪儿教北岩扮演父亲的角色。
北岩笑笑,陈琪儿接过北岩的外衣和文件包,北岩蹲着把小宝抱起来,逗他玩。陈琪儿就去炒菜做饭。
玩了一会儿,小宝就从北岩怀里挣脱,自己在屋里玩小木马。
北岩走到门前,往香取子那边望了望,这是他唯一的乐趣了,紧绷的神经会在这时放松一下。听见小宝叫“爸爸”,香取子又是高兴又是忧伤,高兴的是他回来了,忧伤的是他做了别人的爸爸,每天这时候,她就过来和北岩说话。
小宝已经不小了,他会去“告密”,当他看见北岩和香取子走的很近,他往厨房去了,对陈琪儿说:“妈妈,我看见爸爸又和阿姨在说话。”
陈琪儿也很无奈。
饭时,等小宝吃完自己去玩了,陈琪儿终于忍不住,心慌地轻声说:“先生,能不能尽量别在小宝面前经常和莜莜姐见面,他越来越大了,有些事会慢慢懂,他每次来跟我说‘爸爸跟阿姨又在说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如果一直这样,他越大就会越怀疑一些事情的。”
“知道了,”北岩问,“还有没有什么建议,我都听。”
“没了。”陈琪儿低头,心里打鼓似的。
“说吧,”北岩笑道,“我知道有,又不怪你。”
“那我说了。”陈琪儿抬头。
“我能把你吃了呀,说吧。”
“平时…可不可以多陪他一会儿。”陈琪儿忙解释道,“我知道他没有亲父亲,本不该——”
“可以,”北岩微笑道,“以后我回来就陪他,不老是呆在书房了。”
“谢谢。”
“不用说谢,这是应该的,”北岩又问,“还有呢?”
“没了。”
北岩看看她,给陈琪儿碗里夹菜,边说:“以后不用炒这么多菜,又吃不完,还把你累着。”
“好。”陈琪儿感到喉咙被噎住一样,她的眼泪有些绷不住。
最近,荣仓介与北岩通信的通道被香取子给占了,她想见北岩时,直接上荣仓介的家,然后从他的书房下北岩的书房,荣仓介很是无奈,把她没任何办法,还被香取子打着闹着胁迫着配了两把钥匙,此后,荣仓介的住处成了香取子来去自如的地方。
这晚,她又来了,荣仓介忿忿道:“莜原小姐,你也不必每晚都来吧,太过分了。”
“厌烦了?”香取子说,“要不我们换吧,你住我那地方,我住这里。”
“不行,你会经常打扰到他的。”
“那就别嫌我腻烦。”香取子斜了他一眼。
“你——”
香取子不管他,直接掀开盖板,从楼梯下去了。
“我听见你们的声音了,莜莜,你别为难他,这是秘密通道,被你走成光明大道了。”
香取子晃到桌边,蹦到桌沿上坐着,正对坐在椅子上的北岩,忧戚地说:“我也不想打扰你,只是我越来越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怎么了?”
“你多少岁了?”
“二十九。”
“我二十八了,”香取子杵着,愁眉不展地问,“你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北岩猛然想起,是四年前的那个约定,他要香取子等五年,然后结婚。
“二十八不小了…”香取子喃喃道,“我以为时间会过得很慢,没想到已经是四年后了。”
北岩仰着头,拉着她的手,深情地说:“那个约定依然算数。”
“可你现在这情况,比你当时被革职还要严峻,这怎么适合呢?”
“没关系,还有一年,即使到时候还是这样,我们也结婚,明里不行,暗地总行,不能再让你等了,我也不想等了。”
“嗯。”香取子低声答应。
两人腻腻歪歪地呆了一会儿,楼上传来荣仓介的跺脚声,香取子不耐烦,但想起荣仓介无可奈何的模样,她只觉得又同情又好笑。
“好了,你回去吧,他还有事与我商量。”
“哎呀……每天你也就这会儿有点儿空,他都不让我俩多呆一会儿……”香取子抱怨道。
北岩笑而不语。
“好吧,我走。”香取子从北岩腿上跳下来。
“上楼梯小心。”北岩关切道,忽又说:“还有,别每天都来,我还有你陪着,他可是一个人,你这样折磨他会把他逼疯了的。”
香取子笑道:“好吧,我上去给他道个歉。”
“该道个歉。”
香取子仍然笑着,然后爬上梯子走了。
两天后,一封信漂洋过海到达香取子手中,是松木写来的。
“香泽从女子特务营顺利毕业,被派往中国上海,其任务、上线等一概不知。”香取子把信交到北岩手中。
“来中国了?”
“是啊,上海。”
北岩的心情无以言表,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怎样,从香泽失踪到如今已经三年了,前一年多处于没有联系的状态,后一年多得知她被带进了特务营,期间一直查不到她的行踪,到现在,却被告知已经来到了中国,北岩想象不到曾经还坐在自己腿上撒娇的小妹妹到经历了什么。
“她十八岁了吧?”北岩拿着信喃喃自语。
“是啊,比你小十一岁。”香取子说。
“我有……”北岩想了想,念叨着:“快有四年年没见她了吧,她应该长变样儿了。”
“是啊,在特务营里生活了三年,里面苦,香泽的变化不会小,若突然出现,你不一定认得她。”
北岩杵着,深深皱眉。
“到了中国,松木再也打听不到她的消息了,我们彻底与她失去联系,不做点儿什么吗?”香取子问。
陈琪儿也在一旁听着,她在这些年间也听说了香泽的事,就问:“她来中国了,既然知道是去了上海,为什么不去找她?”
“找她?”北岩问。
“是啊,除了莜莜姐,她几乎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应该去找她。”陈琪儿说。
“莜莜?”北岩望着她,征询意见。
“的确应该。”
北岩心里燃起希望,刚要下定决心,但现实的束缚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我不能走,我不是自由身,我是个两面人,‘北岩’可以走,但‘曾禄’走不了,走了一切都完了。”他肃肃地说。
“你当然不能,我能。”香取子说。
“你?”
“我,就让我和藤田一起去。”
北岩心知肚明,她和藤田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她认识香泽,而藤田绝对可以保护她不受到伤害,但这对她不太公平。
“莜莜,或许你也可以不用去,”北岩说,“云铖和小蝶也在上海,我叫她们留意就行。”
“可是他们只在某一个地方,上海不小,能发现香泽的可能性不大,留意十年未必能发现香泽。”香取子的目光散发着光辉和温柔,“你放心,又不是上战场,我不会有事。”
北岩无言地凝思,他看了看陈琪儿,最终又把目光停留在香取子满是深情的眼睛上,头脑里又浮现出诸多杂乱无章的东西,“最多一年时间,找不到就回来。”北岩忽说。
“行。”
“你们对上海不熟,我先给云铖他们这封信,你们到了先去他们那里,安排好自己再找不迟。”
“知道。”
数天后,庄云铖回信,告知了住所。
第二天的早晨,香取子和藤田原武临行,北岩不能去火车站送他们,他和香取子只能在家门前告别。
“莜莜。”北岩拨了拨她的头发,又抚摸着她的脸蛋儿说说:“半年时间不长也不短,你要好好的。”
“知道,你越来越啰嗦了,以前分别怎么那么决绝呢?”
北岩强笑着,知道她心里其实更不舍。
“好了,我们走了。”香取子干脆地说。
“藤田,照顾好她。”
“我会的,先生。”
北岩点点头,看着两人的背影,喊道:“到了先给我写信!”
“知道。”香取子答一声,没有回头。
走着走着,藤田原武才发现香取子的脸上挂着两滴泪。但她深吸一口气,极力憋着汹涌的情感和眼泪,快步前行。
“你还是哭了。”藤田原武说。
“管你什么事?”香取子自顾自地擦眼泪,她也不知道,跟北岩相处久了,分别变得越来越难了。
藤田原武瘪瘪嘴,扭过头又说:“莜原小姐——”
“我现在不想说话,你别跟我说话。”香取子睁着朦胧泪眼瞪他一眼。
香取子在沉溺在分别的悲伤里,往往很任性,藤田原武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会儿,上了火车,熙熙攘攘的人群、风驰电掣的火车、转瞬即逝的景物……全部映入香取子的眼里,她其实好久没有看见这样的情景里,过了三年不痛不痒的生活,偶尔来一次突如其来的远行,倒是个不错的小惊喜,外面的世界这么广阔,她的胸怀突然开阔了,情绪有所好转。
“喂,你怎么不说话呀?”香取子推藤田原武一下。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现在可以说了,坐火车不无聊啊?你也闷得住。”香取子嘀咕着。
藤田原武感觉香取子很好玩,跟自己没有明显的身份界线,性情很跳脱,从心里是很尊敬、喜欢她的。
这时,一个人突然蹭过来,顺便在香取子脖子上摸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走了。
“这…”香取子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不好发火,也拉住了已经站起来的藤田原武,低声说:“算了。”
藤田原武眼见那个人逐渐走远,怒气仍未消,香取子忙拉了他几下,叫他坐下,以免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坐里面。”藤田原武起身让香取子坐了靠窗一边。
香取子跟藤田换了座,一路上醒着时就跟他说话,困了就靠他身上睡觉,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