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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慕华笑道:“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难免让病人多吃几日苦头罢了。再说,对慕容公子来说,还会计较这些许药费吗?”
包不同大笑道:“是啊,那位‘神医’真当我们慕容家是草头百姓了。”
但公冶乾毕竟还是稳重些,又问道:“可那位大夫说,心病须得心药来治,寻常的药物对公子的病,并无助益。”
薛慕华眼睛一亮,忙问道:“这位神医在何处,他的这些话,倒是极为合医理的,薛某倒是想当面请教一番。”
逍遥派自无崖子以下,都是些不务正业的,无崖子好棋道,好雕塑,他的大徒弟苏星河更是奇门八道样样精通。
到了苏星河的徒弟“函谷八友”这一辈,则因为天资所限,除了武功每个人都专好一门杂学。
琴、棋、书、画、医、卜、星象……无有不涉猎的。
薛慕华便是其中的老五,专修医道。
他自然对医学一道有着近乎于痴迷的执着,因此在脱离逍遥派后,才能顺利成名,成为江湖上人人公认的第一神医。
阎王敌的意思,是哪怕阎王老子批下了拘魂令,只要找到了薛慕华,也能治好了,乃是地狱十八殿阎王爷的公敌。
当然,这只是个夸张的说法,但起码证明了一个事实,曾被薛慕华救活的必死之人,绝不是少数。
他听说有人的医术可以同他相互验证,无疑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包不同并未听出薛慕华言语中的急切和关注,只是讥笑道:“那位‘神医’啊,呶,就在那儿闲逛呢。”
徐阳早先见这批新来的江湖人士中,并没有什么熟悉的人物,因此也懒得搭理他们,犹自在到处观察地形。
心中不停盘算,将如何运作,才能混进少林寺,找到乔峰的生父萧远山。
正在此时,他福至心灵,突然回头望了一眼。
薛慕华远远看见了他,却愕然道:“是他?游少庄主?”
游坦之,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前前后后,薛慕华足足在聚贤庄待了不下半年的时间,早些间几乎是日日见到游氏兄弟教导游坦之。
这孩子,实诚是够实诚,努力也是够努力,只是似乎天资所限,就连游氏兄弟那身功夫都学不到三成,更别说其它了。
之后几次去,便很少看见游氏兄弟再花大功夫去调、教他了。
逍遥派的弟子,无一不要求外表英俊潇洒,内秀于其中,没有足够的天赋根本没门。
更别说,薛慕华都已经被老师苏星河驱逐出逍遥派了,更是没可能再收什么徒弟。
因此,他也从未想过,帮着游骥游驹去传授游坦之一两招,毕竟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不过,薛慕华曾经想过,要是游坦之是他的弟子,该如何训导才能让他成才。
想了几天,结果是,
没有办法。
一个人的学武资质是天生的,几乎无法更改。
游坦之如此平庸甚至可以说是低劣的天资,这辈子怕是都无法学会足够高品阶的武学。
能赶上他父亲和伯父的一半本事,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很快,琐事繁忙的薛慕华便已经忘却了此事,直到今天。
“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有医学方面的天赋?”薛慕华心中暗道。
如果先前说这话的,不是姑苏慕容家的人,薛慕华根本都不会信。
从未听说过聚贤庄有什么医道方面的传承啊?
他迎上前去,问道:“你这医术,从何学来的?”
要知道,医术一道都是要有师门传承的,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替别人开药方,否则的话一旦病人出事,谁来负责?
徐阳也有些头疼,他难得装个逼,还碰上了江湖上第一等的神医。
虽然他自信自己的医术要高于薛慕华,但问题是,薛慕华名义上是他的长辈啊。
这……
灵机一动,徐阳赔笑道:“世叔在上,小侄不敢欺瞒。小侄曾受教于一名蒙面老者,他曾连续一个月到我聚贤庄外,深夜传授我武功和医道。小侄学了,觉得很能学进去,因此才开始尝试替人诊病。不知小侄对慕容公子的诊治,还稳妥否?”
话到后半句,徐阳成功的将话题转向。
薛慕华有些哑然,他虽然并没有听到对方的具体诊治,但从慕容复他们几个的神色来看,显然和自己的诊断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只是……
“你是否曾说,不需要替慕容公子开药,便可以治好他的心病?”薛慕华饶有兴趣地问道。
此时,慕容复和包不同等人也跟着过来,听到这个话题,格外关心。
徐阳神态恭敬地回道:“也不是没有开药,只是小侄觉得,这心病若是按寻常的方式去开药方,配伍通常的缓气调理药物,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用处。”
薛慕华微微颔首,这话不错。
“关键是要找到病根,然后才能对症下药。”徐阳望了一眼薛神医,又问道:“不知世叔是如何判断慕容公子病因的?”
薛慕华到没有端着,将自己之前的判断说了一遍。
徐阳边听也是边点头,但听到最后,却微微摇了摇头。
“世叔,你只问了慕容公子是否太过操劳。可世叔却从未问过,慕容公子为何放着悠闲优渥的生活不过,偏要跑到江湖上来寻这番操劳日子过?”
薛慕华听了这话,倒并不以为杵,反而解释道:“慕容世家多年来都是武林中的翘楚,‘斗转星移’神功的大名天下皆闻。慕容公子为发扬家族威名,宁可苦了自己,也实属正常啊。好在也并非白白徒劳,‘南慕容、北乔峰’都成为江湖上年轻一代高手中的代表,也算是对家族有交待了。”
徐阳再看了看慕容复,见他眼神中隐藏了些许不安,显然是担心徐阳在与薛慕华的交流中,将他真正的病因说了出来。
徐阳对慕容复微微一笑,示意无妨,便又道:“即是如此,那么世叔又怎么保证,慕容公子在吃了世叔开的药之后,便能安心回到姑苏参合庄,静下心来调养身体呢?”
“这……”薛慕华确实并未想到这一节。
江湖上的纷争,可不会因为你想放弃就会消弭于无形的。
更何况是慕容复这等声名显赫的青年侠客,换了薛慕华,有如此江湖地位,骤然让他全盘舍弃,心里只怕也是不肯的。
“因此,小侄其实也给慕容公子开了药方,这药便是……”徐阳走到薛慕华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听了他的话,薛慕华一开始的神情是不解,包不同见了,心中暗笑。
果然这小子开的所谓“药方”,不值一哂啊。
你看,连薛神医都无法理解他,这次他这一个跟头,是栽定了!
他刚想说话,却见薛慕华的神情由不解,转为恍然大悟,又再次转为震惊。
整张脸如同变脸一般,瞬息之间换了数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包不同完全无法理解。
“妙啊!妙啊!”薛慕华鼓掌道:“果然是无上的妙方!居然还可以如此开药除病!师尊,师尊!”
他边说,边跳着脚的冲向了苏星河的方向,想要将此事告知恩师。
突然途中突然一转身,又拍着头回到慕容复面前,笑道:“慕容公子,差点把你忘了。先前坦之替你开的药极好,你便遵从他的药方行事吧。我那张药方,不开也罢!”
这等于是自承自己的医术确实不如对方。
对于薛慕华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行径。
可他并不在意,有了“心药”的方子,他急于去告知同样痴迷医道的师父苏星河。
几句话说罢,薛慕华又跑向了苏星河那边。
包不同的脸色一时青一时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凭什么?薛神医会自承不如那小子?
凭什么?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家伙,开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方子,居然会被薛神医捧上了天?
…………
一旁的风波恶见包不同神色不属,生怕他出事,忙道:“三哥,你还好吧?”
忽见包不同一口鲜血仰天喷出,整个人顿时栽倒在地。
慕容复一时慌了神,忙同剩余几个家将上前扶起了包不同。
只见包不同面如金纸,早已昏厥了过去。
虽然包不同平日里并不讨慕容复的欢心,但他始终是慕容复手下足以独当一面的大将,见他晕倒,慕容复忙道:“游神医,包三哥怕是急火攻心,病情危急。还请神医施以援手……。”
徐阳虽然也不待见包不同,但终究是条人命。
他上前伸出两指,往包不同的腕脉上一搭,双眼扫了下包不同的面色,便是“咦”的一声。
声音虽轻,但此时包不同被几位家将抱着,包括一旁的慕容复在内,都听到了。
“难道包老三要不行了?”众人心中都是一个念头,心下更是焦急万分。
片刻之后,徐阳便笑道:“起身吧,莫要装模作样。”
风波恶若不是死死扶住了包不同的身子,几乎要上前敲碎眼前如此可恶之人的鼻子了。
“你胡说什么?还不快快救我包三哥!”风波恶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