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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风中女鬼
苏瞻到底是怎么想的,邰正耀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苏立言一直都以诡计多端着称。内阁六部数次对此人发难,却从来没取得过半点好处。自己在昌平县已经努力这么久了,若是让苏立言半路截断,岂不是前功尽弃?无论如何,不能给苏立言机会。至少,在邰正耀心中,只要案子定下来,苏立言就再难翻过来。
衙门大堂,看着手里的口供以及判决,邰正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将公文封档,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堂外,大门口围满了百姓,却没有苏立言的踪影。不知为何,邰正耀心中的喜悦渐渐的淡了下来,慢慢爬上一丝担忧。为什么苏立言没有出现在大堂,他为什么没有拦着,难道事实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突然大门口的百姓一阵糟乱,他们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一个粗衣男子一脸迷茫得慢慢走近,当看清此人的面貌后,邰正耀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是杜三,是他,绝对错不了。做为此案前一个嫌疑犯,邰正耀又怎么可能忘记杜三的样子呢?一瞬间,邰正耀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问题。为什么杜三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被苏立言麾下的锦衣卫逮捕了么?为何又安然无恙的放了出来?还是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
邰正耀的心彻底乱掉了,似乎一切跟自己预料的都不一样。站起身,朝心腹韩峰使了个眼色,那韩峰来到大门口,跟杜三耳语几句,很快,杜三就跟着韩峰去了旁边的茶楼。不光邰正耀纳闷,就连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纳闷。被锦衣卫抓走,竟然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简直太少见了。
茶楼,处理完案子的邰正耀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韩峰早就包下了一个房间,此时杜三正忐忑不安的坐在房间里。邰正耀走进来之后,杜三忙不迭的磕了几个头。对于邰正耀,杜三还是非常感激的,他能脱罪可是多亏了邰大人。不管邰大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终究帮了他杜某人。
邰正耀让杜三坐下后,很是急迫的问道:“杜三,你不是被京城来的锦衣卫抓走了么?怎么这么快就把你放出来了?本官还打算办完案子后就去找对方交涉呢。你快与本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邰正耀那脸上的急迫,让杜三有些压迫感,他忙不迭的站起身,断断续续的说道:“邰大人,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天......好几个锦衣卫冲进了我家,不分青红皂白把小人绑了起来。一开始,小人怕极了,可是他们把小人关进一间屋子后,并没有做别的,还好酒好菜伺候着....就这样关了两天,今天刚被放了出来....哦,出来后,小人才发现自己就被关在衙门旁边的宅院里。一听大人正在堂审云员外,小人就打算过来看看.....”
杜三小声叙述着,他觉得没什么,可这番话落在邰正耀耳朵里,却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刺的心口痛痛的。烦躁之下,邰正耀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杜三的胳膊,“杜三,你跟本官说实话,锦衣卫真的什么都没做?你莫害怕,一切有本官替你做主!”
邰正耀用力太大,抓的杜三胳膊有点疼了,偏偏又不敢反抗,只能皱着眉头道:“大人.....都是真的啊,小人也觉得奇怪啊,那些人把小人抓走后,只是好酒好菜招呼了几顿!”
好酒好菜招呼了几顿?这特么叫什么事儿?邰正耀可不是杜三,他想的更多,想的更远。挥挥手,让杜三离开后,便一屁股蹲在了凳子上。此时,邰正耀的脸色阴沉的有点可怕,就连韩峰都觉得有些畏惧,“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苏立言是什么人?他会做没意义的事情?你觉得他会闲到没事,派人请杜三好吃好喝几顿?苏立言.....你到底想干嘛?是在等着本官犯错?还是有其他阴谋?”
邰正耀垂着头坐在凳子上,韩峰恭敬的站在门口,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可惜,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良久之后,邰正耀慢慢站起身,来到窗口,轻轻伸手推开窗子,热风迎面扑来,这股热风却无法给自己带来任何灵感。思来想去,邰正耀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韩峰,本官让你派人盯着苏立言,那苏立言这两天在忙些什么?”邰正耀轻声问道。韩峰摇摇头,脸上满是苦笑,“回禀大人,那苏立言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两天除了去了一趟云家,就是把杜三抓了起来。刚刚我们的人刚送来消息,苏立言去了龙王井,还把老杨头找了过去。”
“老杨头?那个指认云中河的更夫么?”邰正耀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充满了疑问,苏立言,你到底在干嘛?案子早已经破了,为什么你还要重新查?如果换成别的人这样做,邰正耀一定会大声嘲笑一番,可对方是苏立言。他是苏立言,他不是寻常人,哪怕他手里捧着一坨屎,你也得多想想,因为苏立言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风,依旧是那么的热,这个炎热的盛夏,为何如此难以度过?邰正耀关好窗子,然后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哪怕对方是苏立言,自己也不会输的。昌平之行,是他整个仕途最重要的节点,要么更上一步,成为内阁六部的能臣,要么庸庸碌碌的走完仕途,然后养老南直隶。
已经快五十岁了,还是一名小小的主事,如果再无法更进一步,就再难有建树,最后,肯定是被下边的人顶替,去南直隶做个有名无实的高官。南直隶,那里的六部是养老的,他邰正耀还不想这么快退居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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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井,苏瞻好整以暇的靠在大柳树底下,小王一边往小八腰上绑绳子,一边耐心的嘱咐着,“小八,先把鼻子堵好了,龙王井已经很长时间没用过了,这大夏天的还有过尸体,肯定又脏又臭,还有啊,井里可能有马蜂,多小心点......”
“哥,你行了,罗里吧嗦的,不就下个井?”小八显然没当回事儿,头上戴个罩子,抓紧火把,顺着绳子放了下去。也就往下两丈的距离,就听小八聒噪起来,“哥.....铁大爷.....你们赶紧躲躲.....我的天啊....好多的黄蜂.....”
“啊?”小王以及铁虎等人还以为小八出了啥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一个个探头往下边看。于是,众人彻底悲剧了,只见乌压压的蜂群从井口窜出来,嗡嗡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铁虎暗骂一声,抱着头就往远处跑,小王更惨,脸上直接被蛰了好几下,疼的哇哇大叫。
倒是苏公子,安然无恙的躲在大树后边,不时地探出头指挥两声,“丫头,怎么样,本公子有先见之明吧?我就知道井里不简单,站远点没坏处。”
萦袖轻飘飘的翻了个白眼,满是不屑,你不就躲在这里纳个凉么?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蜂群从井口窜出,井里的小八没事儿,上边的人却被弄得鸡飞狗跳,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公子,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咱们还在龙王井查,真能查到东西?”对于苏瞻来龙王井的决定,萦袖还是有点意见的,她很怕苏瞻是在浪费时间,而如今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说起案子,苏瞻也恢复了认真的神情,合上折扇,轻轻地敲了敲旁边的大柳树,“任何案子,当你觉得无处着手时,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回到开始的地方。此案,颇为蹊跷,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所以,我怀疑现场一定遗漏了些什么,衙门那边也没有仔细检查这口井,或许,一些线索就遗落在井里呢。”
小八在井里忙碌着,苏瞻也没有闲着。聂翔已经将老杨头带了过来,等老杨头平复下心情后,苏瞻和善的问道:“老杨头,你那天顺着这条街打更,可是亲眼看到云员外杀人了?”
老杨头想也未想,很干脆的摇了摇头,“大人,那夜老汉我从南向北走,而云员外从北向南走,正好错身而过。当夜,倒是没看到云员外杀人,当时衙门的人问起,老汉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没想到,衙门的人找到云家,云员外竟然.....”
苏瞻仔细观察着老杨头的神情,对方到不像作假,“老杨头,那你经过龙王井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龙王井这边有人?据本官了解,那夜有一些月光,从路上走过,应该可以看到龙王井那边的情况的。”
老杨头仔细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回禀大人,老汉经过的时候,朝龙王井瞥了一眼,模模糊糊看到有个人站在龙王井不远处。可当时老汉看到的是一个女子啊.....可不是个和尚....”
看到一个女子?苏瞻以及萦袖全都大皱眉头,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女子?按照当夜龙王井的情况,怎么可能单独站着一个女子?难道是云锦儿?不对,那个时间,云锦儿已经惊慌失措的逃回了家,云员外和云逸来龙王井,就是来处理尸体的!
若是正常情况,老杨头应该看到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才对,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女人?苏瞻突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案子真的是越来越邪门了。萦袖脸色一寒,盯着老杨头,严肃道:“老头,你确定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你确定当时看到的是一名女子?那龙王井旁边还有别的么?”
老杨头有些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两腿都开始哆嗦了,“大人....姑娘.....老汉可不敢撒谎啊.....老汉却是眼神不怎么灵光,可那夜有月光,手里还有灯笼,龙王井那边的情况还是能看清一些的.....那就是一个女子啊。当时,就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没有别人啊.....”
老杨头斩钉截铁的说着,就剩下发毒誓了,那神情不似作假。苏瞻那是相当的郁闷,怎么查着查着又查出来一个女子呢?到了这里,似乎进入了死局。
突然龙王井那边传来铁虎的喊声,苏瞻赶紧走了过去。人还没到,铁虎已经埋怨起来,“三弟,你过来瞧瞧吧,真没想到,小八下去一趟,在井里捞出不少东西来。”
仔细一瞧,可不嘛,东西还真不少。动物骨头,烂树枝子,更让人无语的是,居然还有一双鞋。龙王井水很浅,要是深点的话,小八想把这些东西都捞上来,还真得费一点事。戴上手套,苏瞻蹲在地上仔细分辨起来。
很快,就找到了一块染血的石块,看形状应该是那夜云锦儿行凶的石头。挑开树枝和破鞋子,苏瞻眉头一锁。这是一块黑布,虽然经过了浸泡,但是黑布上依旧还有一些血渍。黑布是最近扔进去的,再加上有血,很容易推断出来,这很可能是那夜染上的血。
圆通和尚,孤独的女子,后脑勺伤口,一块染血的黑布,淡淡的月光。突然,苏瞻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有些事情似乎可以解释的通了。蹲在地上微微抬头,左右瞅了瞅,指了指聂翔。让聂翔附耳过来,小声耳语几句,聂翔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夜,很快降临,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今夜月牙高悬,天空云层很厚。微弱的月光淡淡的刺破云层,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熟悉的长街,苏瞻跟着老杨头一起重演案发现场。老杨头像往常一样打着更,他走得很慢,当来到龙王井位置后,老杨头按照那夜的情形转头看了一眼龙王井,这一看,眼睛立刻瞪了起来。
淡淡的月光笼罩龙王井,此时应该空无一人的龙王井,却多了一个人影。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那红色的喜服,还有那长长的头发,她正对着龙王井,微微垂着头,似乎在对龙王井倾诉着什么。长长的身影在风中变得模糊而椅,宛若从井中爬出来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