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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不觉地将这个疑问抛了出来。
凤小七白了她一眼。
“不打不骂难道就是对他好了?比喊打喊杀更厉害的欺负是无视他的存在。你虽然并没有无视君临这个人的存在,但看得出来,你总是无视他对你的感情。要说避之不迭吧,看着也不像,但很肯定的是你根本就不想要回应对方,你并没有把他的感情当一回事。”
凤殊闻言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
“七姐,你的眼神真的不太好啊。我就算无视任何人,也不敢无视君临啊。他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完全坦诚相告的人就只有他了,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我和他真的是到了不需要对对方隐瞒任何事情的地步。如果我无视他,那真的和无视自己没什么区别。”
凤小七却哼了哼。
“问题就在这里,我觉得你也无视自己的感情。你看起来像你师傅,就是所谓入得红尘又出得红尘,根本就不把感情当一回事。不是说你不认真,而是说你认真到觉得感情就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根本就不值得激动好奇欢欣鼓舞死去活来。”
凤殊愣了愣,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的因此思考了一会儿。
她给人的感觉已经到了看破红尘的地步了?她并没有那样的大智慧。如果有这样的慧根,她恐怕压根就不会坠入情网,即便坠入情网,即便身陷囹圄,她肯定也很快就会醒悟过来,并且迅速跳出泥淖。
可她没有。她在情海里浮沉,来回挣扎,甚至换了一具身体,换了一个生存的时空,依旧不争气的痛苦了数十年。如果她当真有慧根,当真有大智慧,当真有勇有谋,她怎么可能困在其中难以自拔?
想到这里,凤殊苦笑。
“七姐,你太过高看我了。要是我有我师傅百分之一的智慧,我就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了。”
凤小七挑眉,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自怨自艾?
“你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很差劲?
还是你师傅当真是光芒万丈,厉害得让人自惭形秽?他有妻子吗?对家人好吗?怎么个好法?他到底是哪个星球的人?姓什么?名什么?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跟他学了多少年?除了稀奇古怪的技能,也学了机甲星舰驾驶吗?学了医学吗?学了怎么挣大钱吗?”
凤殊扶额,没有想到她会对慧山有这么多的疑问。
“我不知道师傅的过往。他只是我的师傅而已。
名讳同样无法告知别人,而且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确切出身。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根本来不及学更多的东西,所以我只是跟着师傅学了一点点拳脚工夫,一点点医学偏门常识,别的就只有一点点做人道理。”
凤小七很怀疑这番话的真实程度。
“你的眼界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吗?教你一点点东西,你就这么想他?看你样子,提起父母都不像提起师傅来得亲近与真切。如果他不是厉害的人,不是真的对你好到了让你刻骨铭心,相处时间不长的前提下,怎么会让你一提起他就神色温柔,满是思念?”
凤殊哭笑不得。
“七姐,你提起太爷爷他们来难道不会神色温柔,满是思念?”
凤小七当即摇头,“不会。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在战场上驰骋终生,就注定了要和家人长久分离。小时候可能还会因为想家而偷偷哭鼻子,现在已经能够克制这一点了。这是我的宿命,早已经接受,并且习惯了。如果我这个年纪提到家人还情绪翻涌思念不已,说明我还远远算不上是合格的战士。”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师傅待我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很难从不好的心境中走出来。他教会了我怎么看待自身和周遭世界,怎么努力刻苦又闲适轻松地去过每一天。
怎么说呢,师傅他教会了我用不同的角度去诠释自身和世界的联系,他教会了我如何在此消彼长的力量中学会平衡。这种日复一日的提点与训练,最终让我养成了凡事都不过度追索也不过度付出的习惯。
从前的我,一度痛苦,一度抑郁,一度想要亲手结果自己的性命,可师傅让我有了一个新的视觉去看待自己的生活,他给我提供了一种新的人生模式。
大部分的人,都经历相同的人生模式——出生,上学,毕业之后便投入工作或者战斗,然后结婚,生子,又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养育孩子培养下一代的事情上,直至寿命终了。我师傅却不一样。
他出生,读书,在红尘里走一趟,看破红尘,看破红尘之后又热烈地拥抱红尘,拥抱红尘的同时却又真正地做到远离尘嚣。有人说他是游戏人生,是对家族不负责任,对故土不负责任,对自身不负责任,但在我看来,只不过是本心使然。”
“本心使然?”
“嗯。师傅即便历遍红尘,也依旧保持着赤子之心。如果不是拥有着大智慧,不可能做到这样。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真的做到师傅身体力行的那般逍遥自在,初心不忘。”
“初心?什么是初心?你的初心是什么?”
凤小七很好奇她会怎么回答。
凤殊却只是笑了笑,“吃喝玩乐,寿终正寝?”
凤小七怔了怔,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的初心就是‘吃喝玩乐,然后寿终正寝’?”
凤殊耸了耸肩,“对啊。师傅师兄还有我,初心都是吃喝玩乐寿终正寝。这是我们这一门上下都同意的人生最高目标。”
凤小七简直要被她的话给弄蒙了。
人生最高目标就是为了吃喝玩乐然后死掉?
“你是在开我玩笑,还是开自己玩笑?”
“不是玩笑。这就是我们师徒的最高行动方针。吃好喝好玩好睡好,然后,顺应自然过程,平平安安地死去。如果能够在睡梦中安然去世就好了,我可不希望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凤殊心想她要是再一次|尸|沉河底的话,她真的会觉得自己辜负了这个人生。
“你唯一的想法就是正常老死,这也太奇怪了。
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正常老死,这是根本不需要去想去求的事情。你会这么想,难道很早就认定了自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还是说,是你师傅有这样的判断,然后告诉你的?
不,或者说他本身就过着不一样的人生,所以他收下你之后,自然而然的你的人生也会变成难以普通。这样的话,正常老死就有难度了。就像我,整天在战场上东奔西跑,极大的概率会死在战场上,很可能被虫族啃得尸骨无存,这就不能算是正常老死。
不过如果足够努力,又有一点运气的话,也不是不能够寿终正寝。你不需要这么郑重其事地将正常老死作为最大的人生目标。”
凤殊笑了笑,没有反驳。
对于曾经死于非命的她来说,把寿终正寝作为人生最高目标并没有任何不妥。当年的她,未婚未育,没有娘家,也没有夫家,哪怕有师门,但她沉尸河底,根本就无冢可立,在世人眼里,可不就成为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她,也或许是师傅师兄向巫族之地的人求了情,所以她才会穿越到久远的星际时代,重新有了至亲,有了家。这一次,她要正正经经地老去,心平气和毫无怨尤地死掉。
师傅会保佑她的吧?师兄会祝福她的吧?他们一直以来都将她当做老幺一般对待,总是逗她笑,陪她玩,从认识伊始便将她好好地护在羽翼之下,哪想到她最后却会客死异乡?她没有能够回报他们的恩情不说,还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大大的不孝。
见她面露悲伤,凤小七皱了皱眉。
“你其实并不是真的对你师傅一无所知吧?他很不好吗?我是说,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你知道他身处困境,我们凤家也可以伸出援手,助他脱困。”
凤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已经和师傅分开太久了,他现在是什么状况,我是真的一无所知。他的出身来历,我也同样毫无头绪。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七姐。”
凤小七沉默半晌。
“你连阿里奥斯这个姐夫都认,并且认了之后还要带着老公孩子上门做客,正式介绍双方认识,说明你是一个特别重情之人。你难道不希望君临和凤圣哲他们也见一见你师傅师兄?”
“师傅总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哪怕缘分再深厚,也需要面临生离死别之苦。散了就是散了,想要缘分再聚,那是非常难的事情,无法强求。
如果将来某一天真的可以再见,我当然会第一时间介绍他们双方认识。知道我一切安好的话,师傅也会放心了吧?虽然相处时间很短暂,但我知道他是真心把我看做晚辈至亲,就像我也同样亲近他,心里始终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想法。”
并不是血缘关系就一定能够造就家族的诞生,有着相似的气场,三观类似,甚至继承了同样的文化精神,那样的话,没有任何血缘的人走到一起也会成为一家人。
她何其有幸。上一辈子有家,这一辈子也有家。
“要是你师傅真的来找你,也请他到我们凤家来做客吧?太爷爷太奶奶一定会诚心诚意地想要和他认识。”
“好。如果当真有那样的机会,我一定会将师傅介绍给我所有认识的人,最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有师傅。”
她心情很好,脸上带着骄傲。
凤小七讶然,“你就这么喜欢你师傅啊?”
“嗯。要是我师傅在这里,我一定要向你炫耀炫耀。”
凤殊扬起了下巴。
凤小七哭笑不得。
怎么这么孩子气?
“凤圣哲知道你师傅的存在吗?他知道你这么喜欢对方吗?喜欢到君临完全比不过?”
“七姐,你问这个干什么?没事找事?难道我看起来日子很好过?”
“是,我看你日子过得太悠闲了。如果我是君临,我一开始就会跟着你来这里。这个皇帝看起来不好相与,你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你呢?”
“我?”
凤小七眉眼上挑,“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凤家,他都没有任何可供他判断的信息。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在没有了解到足够的信息之前,轻举妄动是大忌。”
凤殊莞尔,她还真的说到了点子上。
“难道他就敢把我怎么样?”
凤小七点了点头,“你虽然是凤家人,但你也是君家人,现在又认了他弟弟为姐夫,相当于也是他帝国皇家的人,你觉得他敢不敢在一定范围内去得罪你?
如果是我,利大于弊的情况下,我不觉得得罪你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反正我可以得罪你,你也可以得罪我,这种得罪只要控制在双方都可以容忍的范围里,就算是会让你感到不舒服的那种龃龉,你也不会翻脸无情的。
他虽然可用的人很多,但皇室成员很少,也就是说家族没有多少助力,凡事都要靠自己,顶多还能够依靠一下唯一的弟弟。
可是除此之外,任何事情他都需要掌握,思考,判断,下决定,殚精竭虑就是他的日常,稍有差错就可能万劫不复。核心圈子的虚空,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就怕自己判断失误,导致兄弟俩的立锥之地也顷刻间变成了万丈深渊。
这人如果有个好的妻家,又有出色的子女,一旦家族成势,那才是真正的后顾无忧,面对任何事情都敢于放手一搏。现在嘛,难免束手束脚。
得罪你是建立在对你的认知上,得罪我,那是在挑战他自己的神经。他不怕自己死,但多半害怕会连累自己唯一的弟弟。”
凤殊微微一笑。
果然,能够被选为继承人的人,哪怕对人事再疏于研究与实践,终究能够抓住最为根本的利益着力点,管中窥豹,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