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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堡郊区,丰坦卡运河河畔。
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老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了一眼手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候,两个带着棒球帽、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边拍着篮球,一边从他的旁边走过,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虚拟现实系统封测了!”
“早听说了,在金陵是吧,妈的C特么想去啊。”
“别想了,咱们这种没粉丝没话题的小透明是没机会的,我就不信他们没有内定的资格。说起来你看过喷神james的实况了吗?他之前在youtube的实况里面说,星空科技的虚拟现实技术如果真和sao里的一样,他就把键盘吃下去。”
“哈哈,结果呢?”
“不知道,但我听有人说,他从华国回去之后,就找蛋糕店订做了一块巧克力键盘。”
“哈哈哈哈!”
空气中弥漫着愉快的气息,两个年轻人的说笑声渐渐远了。
法尔廷斯教授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眉毛不禁上扬了一丝弧度。
金陵?
没想到在这个异国他乡,居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词。
想到了那个人,法尔廷斯的脸上不禁浮现了一抹怀念的表情。
至于什么虚拟现实和youtube之类的东西则是被他给忽略掉了。
从智能机开始,他们这些老古董便已经开始渐渐跟不上年轻人的时代了,再去熟悉一件比智能机更加新潮的东西,恐怕就算他有这个想法,也没那个精力去做了。
就在这时候,一位胡子和头发都不怎么修饰边幅、身上挂满了透着廉价气息的购物袋的中年男人,走到了长椅前停下,用充满了意外的语气说道。
“你还真来了。”
抬头看了这位一眼,法尔廷斯笑了笑说道。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觉得奇怪,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法尔廷斯先生会亲自来一趟……”
从怀中抱着的小山高的黑面包中露出了一张脸,佩雷尔曼用腾出的右手从兜里取出了一支钥匙,丢到了法尔廷斯的手上,“我家里有点乱,希望你别介意。一会儿开门就拜托你了……你也看到了,我腾不出手来。”
“不客气,”法尔廷斯点了点头,“需要我帮你分担一点吗?”
佩雷尔曼摇头拒绝。
“不用,我还不至于让一位老人家帮我提东西。”
一行人走进了旁边的小区,很快来到了一栋看着就很廉价的公寓楼前。
谁也不会想到,名震世界的大数学家,竟然居住在这么一间不过20平米的单身公寓内,邻居要么是靠退休金生活的俄罗斯大妈,要么便是待业在家的无业者。
不过佩雷尔曼倒也没有吐槽他们的立场。
放弃了千禧难题一百万美元大奖的他生活一度拮据到需要靠母亲的退休金来买面包,事实上他自己也在关于理想和现实的问题之间反复纠结过,因此才选择了淡出数学界,用十九世纪之前人们研究数学的方法研究数学——
即,将自己关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和陆舟倒是挺像。
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陆舟对于任何值得发表的阶段性成果都会公开出去,哪怕懒得投稿也会挂个预印本,而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表过自己的研究成果了。
将食物放到了厨房,佩雷尔曼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随后折回到了拥挤的客厅内。当他正准备询问法尔廷斯教授是否需要一杯茶或者水的时候,注意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论文纸。
脸上浮现了一丝明显感兴趣的神采,他走上前去将它拿起,随手翻看了两页。
“这是……”
“关于motive理论的研究,”法尔廷斯教授从宽大的风衣里取出了一支保温杯,似乎是早有准备似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水,“论文的作者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将所有的上同调理论共同组成一个抽象的几何对象。”
佩雷尔曼言简意赅地评价道:“疯狂的想法。”
法尔廷斯:“是的。”
佩雷尔曼:“大统一理论?”
法尔廷斯:“是的。”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学者……等等,”看完了摘要部分,佩雷尔曼越看越觉得这行文有些眼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篇论文……我总感觉像有点眼熟。”
法尔廷斯那张严肃的脸上,罕见露出了笑容。
“看来被你发现了。”
佩雷尔曼试探着问道:“陆舟?”
法尔廷斯点了点头,第三次说道。
“是的。”
喝了一口热水,停顿了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大概就在三天前,他将这篇论文投稿到了《数学发明》上。我不太清楚他和国际数学家联盟秘书长霍尔登教授约定了什么,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数学发明》上投稿,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居然解决了格罗滕迪克的标准猜想的一个弱形式,解出了motive对应于上同调环的分次结构。”
“没错,”法尔廷斯赞许地点了点头,“果然我的想法是对的,这篇论文由你来担任审稿人是在核实不过了。”
翻看着手中的论文,佩雷尔曼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专程来俄罗斯找我,肯定不是为了给《数学发明》物色审稿人的吧。何况你有我的邮箱,这种事情一封邮件就能说清楚了。”
法尔廷斯点了点头:“当然,我还没有无聊到为了这种小事儿专程坐一趟飞机的地步。”
暂且放下了手中的论文,佩雷尔曼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没有绕圈子,法尔廷斯教授直截了当地说道。
“来波恩大学吧。”
佩雷尔曼的回答同样直接,甚至于毫不客气了。
“我拒绝。”
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法尔廷斯教授继续说道。
“数学界已经走到了关键的十字路口,从阿基米德时代延续到今天的圣杯就在我们的眼前,数字和几何在抽象的形式上即将合二为一,直到今天为止我们在代数和几何两大领域上取得的成就正在串联成一条直线。也许明天代数和几何就会达成统一,而我也一点不意外,但如果运气不好,也许这个问题拖到下个世纪也解决不了也说不定。”
佩雷尔曼嘀咕了一句说道:“陆舟不是正在研究这个课题吗?让他去做就好了,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到他搞不定的难题。”
“那也不一定,七年前那个夏天他找到的750gev特征峰上的异常直到今天他也无法给物理学一个很好的解释,而我听老朋友说绝大多数人都将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玩笑。”
佩雷尔曼:“物理是物理,数学是数学。”
“是的,物理是物理,”法尔廷斯教授说道,“然而,重点并不是这个,而是完成这项继往开来的工作,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任务。”
“我们不能将所有对于未来的期待都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如果这其中没有我们自己的思考,我们的学术是永远也不会得以繁荣的。”
说着,这位老人认真地看着佩雷尔曼,用诚恳的语气说道。
“布尔巴基学派需要你的帮助,整个数学界都需要你的力量。”
“到了我这个年龄很多东西都已经力不从心了,我恳请你能够从这里走出来,为你所热衷的事业贡献一部分力量。”
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论文,佩雷尔曼沉思了许久。
“我考虑考虑。”
说着,他将论文从桌上拿起,轻轻抖了抖。
“至少,等我把这篇论文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