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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遇见你,余生足矣。
晚饭过后。
“薄冰,那我走了。”
薄冰送叶安染到门口,她没想到小李子可以那么快和他打成一片。这回忍不住再次打量男人,薄冰突然发现时光真是厚待他,除了气质,这人和她初见那会并没有相差多少。
叶安染始终对小李子来说是个特别的人。
“再来记得告诉我。”
“一定。”
叶安染走了。薄冰迈着缓慢的步伐,眼神黯然,心事重重地上楼。她开门,觉得氛围异常凝重。抬头,就见沙发上那一大一小正襟危坐,严肃认真的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你俩看着我干什么?”
黎子易不发一语,小李子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余光时不时瞅着自己。一看就是心虚,背地里藏着事。
薄冰关好门,奇怪地看着莫名其妙的人。那两人也不说话,都绷紧了牙关,仿佛在比较谁更有耐心。
“小李子,你说。”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走向那两尊大佛。薄小李感受到薄姨森冷的寒意,手抖了抖,下意识地戳了身旁的黎老头。可黎老头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似笑非笑,让小李子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见死不救。
“呃…薄姨,你是不是和叶叔叔好了?”
薄冰刚喝了口水,差点被小李子这句不着边的话给吓得吐出来。她狠狠地白了黎子易一眼,但男人完全无视她的威胁,反而挑衅地看了自己,那个意思就是小李子说的是事实。
“谁和你说的。”
薄小李悄悄看了黎老头,想到两人打赌的那根大鸡腿,不管了,他决定豁出去了。他摆出一副小正经的模样,不拍死地开口:
“叶叔叔说的。”
叶安染说的,怕是这两人联合来诓她的吧。
“再给你一次机会。”
在薄冰的权威性下,薄小李最后还是屈服了。他用手指了指一旁的黎老头,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他的房间。
只剩下黎子易和薄冰了。黎子易开始还能镇定自若,但女人探究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萦绕,让他不禁开始起了冷汗。
他还是招架不住薄冰的无声拷问,自己招了,“薄冰,不是我说你。你这随便带个男的回来,也不解释,让不知道的人看了不误会才怪。”
黎子易在知道自己在薄冰这儿没戏后,就学会面对现实。但想到陆少默默为薄冰做的一切,万一等他回来,薄冰已经开始将就,搞不好有了新人,那不是局面很尴尬。
压下心底的酸味,黎子易再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陆少。
“哦。”
这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薄冰反应这么平淡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薄冰心想这家伙也是能憋,刚还看他劝叶安染来小杯酒的,这人一走,立马原形毕露。知道黎子易是担心自己,薄冰也不绕弯子了。
“当初是他把小李子交给我的。”
“这么大的人情,你说我要对人家视而不见吗?”
原来是这样。
黎子易懵了。那他怂恿小李子整的这一出,不是没事找事吗?他尴尬大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早说嘛”。
“我突然想起小李子的作业还要我辅导,你自己早点休息。”
男人嗖地跑进了小李子的房间,留下薄冰无奈地坐着,她真的是遇到了两个活宝。至少,因为他们的存在,让她不用频繁地想起那个人。
她坐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翻出泛黄的日记本,薄冰轻轻地拍走上面的灰。她也是心血来潮,整理了下一直放在角落里的木箱子。
几本书,和这个被自己遗忘的本子。
流年易逝,各自安好。
开篇的第一页,写着这几个字,落款是她去山城的第一年。
怎么形容那时的自己,对于陆且扬,嘴里说着恨,可行动到底还是诚实。现在看来,她恨着他,不过是为自己找个理由,可以时时想他,不至于忘了他。
以后照顾好自己。
薄冰又忍不住想起那天陆且扬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他看起来很虚弱,脸白得没了血色,和之前出现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咄咄逼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明明上一秒恨不得自己滚得远些,却又突然温柔地嘱咐自己好好的。
男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不想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薄冰还是舍不得毁了这本日记,她再次把它放回箱子,只是这次加上了一把牢固的锁。一同锁住的,还有她对那个人最后的念想。
生活一下子平静下来,没有了陆且扬,没有了席平城,薄冰又似乎回到了在山城的日子。偶尔叶安染过来,都是给小李子大包小包地带吃的,弄得那家伙半个月就长了五斤。
黎子易因为和凌非共同负责的那个项目,也一直待在公司,回来也是满脸疲惫,拿了换洗衣服就走。
大家都过上了忙绿的生活,唯独薄冰自己,每日守着花店,看着来的人脸上不同的神情,渐渐地又开始发呆起来。
她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但隐隐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这个季节有一个节气,天气骤然变凉,很多人一不留神就得了感冒。薄冰体质一向不错,但架不住薄小李的近距离传染。这不,她向学校请了假,带着薄小李两人一起去了医院。
挂号,薄冰戴着白色口罩,牵着薄小李排队。排到他们后,医生说小李子重感冒严重,需要输液,然后再吃点药就可以恢复了。薄冰谢过医生,就守着薄小李吊针。
这一折腾就是一个小时,薄冰按铃叫来护士,拔了针后,她让小李子在床上休息等她一会,自己去结医药费。
经过走廊时,薄冰刚好碰到那晚给陆且扬动手术的一个医生。他记得薄冰,因为要不是这个人突然出现,陆少就抢救不过来了。
“是你啊。”
医生挡在薄冰面前,面带亲和的笑容,俨然是认识薄冰很久的样子。
薄冰礼貌地停下,她不解地看着这个医生,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人才对,可他这反应让薄冰有些疑惑。
“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叶,叶安景,是医院外科主任。”
“您好。”
“请问我们见过?”
经女人这一提醒,叶安景才明白是自己失态了。他笑了笑,说:“你不认识我,但我对你印象深刻。”
这人是什么意思?
“那晚要不是你,陆少就凶多吉少了。”
回想起那晚,叶安景还是难免心惊肉跳。心跳到嗓子眼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后怕。陆少出事,他们一群人守在病房外,连呼吸都是紧张的。
从医这些年,什么大手术他没见过。若全力抢救仍是无效,那后果自然与他们无关,可偏偏陆少的命金贵不凡,真在那种情形下,不临阵脱逃都是好的了。
“您说的陆少是陆且扬?”
这L市除了陆且扬敢自称一声陆少,其他人都没那资格。叶安景对女人的反应有些奇怪,但还是耐心回答。
“是。”
一瞬间,薄冰脑海里又浮现出男人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那幕,比起上次,这次那么清晰、那么深刻,让她相信这一幕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的。
“麻烦把您知道的所有告诉我。”
薄冰突然就红了眼眶,看得叶安景一怔。她不记得那晚的事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她进去后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她冲出来大喊医生后,辰楠就带着他们进去,看到心电图剧烈地起伏,他们全都松了口气。
他那时就想这个人对陆少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之人。
“你别激动。”
叶安景反手松开薄冰忽然抓住自己的手,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提,竟然引得她这么大的反应。不过,他还是疑惑为什么她不记得那晚的事了。
薄冰已经不去想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她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她知道只要抓住了,那么有些深藏许久的秘密便会付出浮出水面。
哪怕是无比沉重,她也想知道。
在她心里隐隐感觉的到,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是不是意味着陆且扬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并没放弃她呢?
“那晚陆少割腕自杀,被陆家送来医院,我们本来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你进去后,陆少心跳突然剧烈起来了。也是这样,我们最后才救回了他。”
叶安景确信他陈述的是事实,可面前这个刹那泪流满面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谢谢。”
薄冰朝着叶安景深深地鞠了一躬,她脚步虚浮地走回薄小李的病房。一路她都在想是哪里错了,为什么她会记忆模糊。
她那晚一定见过黎子易,而他为什么面对她的质问选择忘了否认,他到底在瞒着她什么。
看她像一个傻瓜一样,就这么好吗?
“薄姨,你怎么哭了。”
薄冰靠在门上,她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全然不知薄小李何时来到了她身旁。她脆弱得抱住小李子,拼了命地汲取这份最后的温暖。
“没有。”
薄小李声音很轻,他生病了现在还有些虚弱。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薄姨在颤抖,因为她抱着自己的身子在全身地发抖。他心疼地拍着薄姨的后背,像以前他哭的时候薄姨做的一样。
“薄姨,不哭,不哭。”
“小李子会陪在你身边的。”
薄冰没有收住那份悲伤,她知道心里的那个猜疑终于成真,有时候,比起真相,最后知道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那些自以为是为她好的,有问过她,她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