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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府长答应道。
酆都大帝难以置信:“此事可是非同小可……非同小可啊……大尊主果真答应他了?”
“正是——因为那谭文基斩杀了我家三弟庞光和侄儿大长小长,已经成为了宗布神宫的仇人,所以大尊主思虑再三,决定袖手旁观。”府亶接话解释。
“袖手旁观?!咝……”酆都大帝倒抽了一口凉气,面部难以觉察地冷峻起来,突然发问道,“长爷亶爷:大尊主既然把这费天君推荐到此处,可有他亲笔书写的推荐信?”
“这个嘛……大尊主倒没有亲笔书写推荐信。”府长如实回答。
“哦……”酆都大帝仿佛明白过来,坐靠在椅子上思忖片刻,忽而悠悠道,“费天君,那诺那佛祖的灵元现在何处,可否借我糟老头子一看?”
“自然可以,小神正要借助贵地炼化此珠,日后还请大帝多多关照。”费天君话未落地,便从左袖中取出那颗金珠,恭敬地交给了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将金珠托在左掌之上,谨慎观看须臾道:“据闻这佛门弟子证道有别于道门和儒门,都是以修炼舍利子证道,今日得见,何其荣幸!但——费天君,你好像已经给此珠施了禁符,可否解开禁符让我这糟老头子看一看,看一看这佛门舍利子证道的威仪?”
“大帝既然要看,小神自当解开禁符。”
费天君一者自思他日必会借助酆都来炼化金珠,实有几分真心诚意;二来认定府长府亶在场,有宗布大神加持,也无须多加担心;三来酆都大帝亲自开口,也不便拒绝,因此他暗运道术,口诵咒诀,伸指向那金珠一指,便解开了禁符。
禁符甫解,“砰”地声响,那颗金珠顿时金光四射,照耀整座明生殿。
但见金光之中趺坐着一具婴儿似的元婴,首生肉髻,相貌圆满,殊胜非凡,周围绕有九颗核桃一样的舍利子,兀自在徐徐周转不停,果然是:佛门证道舍利子,大雄殊仪胜十方!
府长府亶见此殊景,觉得不可思议,惊羡不已。
却就在这时,酆都大帝忽突然将那金珠藏于左袖之中,猛然大喝道:“殿外的差役听令!速速进来,把这妖道费天君拿下!”
“喏!”明生殿外洪钟般齐应一声,急律律冲进来七位值日差役。
费天君断然没有料到此着哩,刹时神色巨变,慌忙抽出肩后水磨钢鞭,直指大吼道:“酆都大帝,宗布神宫门下,你也敢捉拿吗?”话落处,直扑向酆都大帝,准备抢回金珠。
“天君不可鲁莽!此处乃是幽冥地府,便是你夺回金珠,也难逃出此地。”府长急忙伸臂拦住费天君,然后不慌不忙施礼道,“大帝,如果你想拿下费天君,那么就连我二人也一起拿下吧。”
“好!你二人不知善恶,为虎作伥,便把你二人一起拿下又如何!”酆都大帝愤怒道。
府长难以置相信道:“大帝,你果真想拿下我们吗?”
“正是!”酆都大帝早已忘记喝酒装醉,怒不可遏道,“众差役,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速速把这三个妖人一起拿下!”
七位值日差役齐声应诺,拿刀叉的拿刀叉,提铁镣的提铁镣,纷纷涌上来拿人。
府长府亶岿然不动,任凭众差役给捆绑个结实。费天君几次欲想挣扎,但见府长府亶毫无反抗之意,料想自己独木难支,也就只好老老实实地俯首受缚。
酆都大帝传令道:“你们七个,速将这三个妖人押入枉死城大牢,不许走半点风声。”
“喏!”众差役齐应一声,便将三众卸了宝剑,解了钢鞭,恶狠狠地往明生殿外推去。
府长一边往殿门外走去,一边频频回首叫喊道:“大帝,你真想杀我们吗?你杀我们容易,但是要向大尊主交代可就难了啊!”
“大帝!我等乃是奉大尊主之命而来,还请你好好三思啊……”府亶也大叫大喊。
叫喊声一阵接着一阵,渐去渐远,最终消失在远处。
明生殿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仿佛只能瞥见酆都大帝的那一张肥肉横生的脸庞,紫了发白,白了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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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大帝在明生殿内冰火两重天的枯坐许久,这才在侍将阿甘的搀扶下,手提着酒坛,垂头丧气地返回了寝宫。
摒退阿甘和众侍婢后,他独自坐靠在逍遥椅上,一边灌酒买醉,一边愁眉苦脸叹道:
“唉……三十多年前,罍山坍塌,煞灵逃逸,山海界内神魔大动,连累幽冥至今不安,自从得奉紫霄宫传下的法谕以来,我便每日借酒买醉,能装糊涂的便装糊涂,能不问事的便不问事,以免入了这场山海之劫幽冥之劫而遭此身不测,便是森罗王暗中收刮阳界黄金、以及和那任府尊主方庆隐在芦鸣岛大战之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还有他森罗王去南荒贝机国购买珍珠、并且勾结贝机国夜离伯陀挑衅大教主地藏贤王之事,我也是装醉卖傻只当不知。
但是这一次,我怎么就没有糊涂过去?连大教主地藏贤王都已经暂避到九华山去了,我这小小的酆都大帝又来逞什么能?
唉……这一时愤怒之下,便把长爷亶爷关押起来了,如果宗布大神前来要人,我该如何应付?这真是拿人容易放人难啊!那费天君何来如此大胆,居然敢掳夺了那诺那佛祖的灵元?而宗布大神明明知道那费天君有违三界善道,为何还要派长爷亶爷将他送到幽冥地府来,这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此事我还需好好想一想:宗布大神这么做,难道是他至今还怨恨地藏贤王夺了他的香火?毕竟不是什么神仙都可以得到香火供奉的;再者是不是宗布大神至今仍然对黄帝陛下把他谪迁到度朔山而心怀怨愤?那度朔山的大桃树可正是弹压他的克物啊。嗯……如此想来,还颇有一些道理,再加上宗布大神对嫦娥仙子的思念而又不能团圆的怨气,一时做下此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是——我现在怎么解决此事呢?如果把这诺那佛祖的灵元送往西天灵山,牟尼佛祖只要一问,便会牵连到宗布大神,如此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把这诺那佛祖的灵元交还给那费天君,岂不是有违我的一片修道之心?这诺那佛祖也修有万劫之功,普化众生,功德无量,如今转世修身渡劫,我怎么忍心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唉……这该怎么办?恐怕我这酆都大帝将要陷入这场山海幽冥之劫,想躲也躲不了啊。”
酆都大帝坐靠在逍遥椅上,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思绪如麻,一筹莫展。
却在这时,突然一阵柔声细语声传来:“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请大帝不要担忧。”
酆都大帝闻听此话,大惊失色:寝宫空无他者,只有自己跟自己咕叨,居然被人偷听了去!
他蓦然站起身来,东张西望,惶恐不安问道:“什么人?居然偷听老爷说话?”
“大帝不要惊慌,我乃诺那元婴是也。”
话音落处,诺那佛祖的灵元从酆都大帝的左袖中徐徐飘荡出来,停泊在他面门前一丈来远。
原来诺那佛祖的灵元被解除禁符,元婴逐渐恢复先天灵识,而酆都大帝一时忧心如焚也就并未多加在意,因此酆都大帝的独自苦叹全部被诺那佛祖的元婴听在耳内,此时便显化了出来。只见那元婴犹如一具婴儿,首生肉髻,双眼/微/启,慈祥/庄/严地趺坐在一团金光之中,周围徐徐转动着九颗舍利子。
视见此等殊胜,又听见那元婴说话,酆都大帝深为佛法广妙而慑服,赶忙跪地叩拜道:“小神拜见佛祖。”
“大帝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我已是遭劫之身,不能回礼。”元婴弱弱说道。
“佛祖遭此劫难,实是不幸,小神定当竭力护法。”
“我已知大帝之心,大帝不必为难,就将我交给那费天君便是。”
“小神若将佛祖交出去,恐怕佛祖再难逃出此劫了。”
“无妨无妨……大道无常皆向善,因果随缘自涅盘,我既来到劫地,便要随缘化劫,劫数越大我便越欢喜,请大帝不要担心。”
“佛祖大雄慈悲,小神自觉惭愧,请容小神思考几日再作决定。”酆都大帝恭敬道。
“我如今已是灵元聚神,漂泊无依,只能听凭大帝施为,但请大帝切不可因我之故而伤了他等众生。”
“小神遵命。”酆都大帝应道,“在小神做出决定之前,请容小神先供奉佛祖几日。”
元婴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供奉,而后徐徐闭上双眼,趺坐在金光之中寂然不动。
酆都大帝遂就施展法术化出一座神龛,将诺那佛祖的灵元供奉在神龛之内,布法加持,然后安于寝宫供堂之内,敬香膜拜,让诺那佛祖的灵元得受香火。
退出供堂之后,酆都大帝仰躺在逍遥椅内,开始绞尽脑汁思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