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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喝了一口粥，抬眸看了凤离一眼，又垂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交代，“我娘亲素来待人微笑，又是在王府供职，和外界交往不多，又怎么可能会和人结怨，我是一个孝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可能。这样推算下来，多半就是和你有关系。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插手。”
他要教训一个人，除非那个人先把自己了结了，否则哪怕是把自己埋起来埋到地心里面去，他也要把那个人揪出来，但是这种事情，没必要让爹爹出手。
“你不但没打算让我知道，而且还阻止我知道，是不是？”凤离很快猜道：“我的人在查的时候有人故布疑阵，意图打乱这件事，是你让人做的？”
安宁也不否认，诚实地点头，转头看他，“具体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不过······你能识破我们的障眼法，又能找到凤智，我就很膜拜你！”
安宁咬一口馒头，又热乎又松软，入口带着丝丝的甜，真的很好吃！
凤王爷倏地一顿，双眸细细地眯起，滑过一丝笑意。
“所以······其实你和我用猫头鹰聊天的时候，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凤离说。
怪不得那一声声“爹爹”叫得那么亲热呢。
安宁可爱地摸摸头，笑得有点尴尬，努力打哈哈，很想混过去，啧啧，自家老爹这念头未免也转得太快了，这么快就想到了？
他还想说多缓一缓，等他娘亲醒来之后他再提这事儿呢。当然了，如果凤王爷没有认自己的心思，伊安宁也不会真的死皮赖脸地缠上去，就这样一直用猫头鹰联系着倒是也不错呢。
唉，真是可惜了。
现在被自己的爹爹当面抓包，质问，咳咳，这算逼供不？
“一开始不知道，不过后来就知道了。所以之后和你说话，那时候我就是故意的。不过我也是只想和你交流一下，了解你一些，毕竟自从知道你有可能是我······，”伊安宁停了一下，把话题转了过去，“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总不能贸贸然就跑到你面前，那还不把你吓死？你也不会信啊。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我是父子，这情份归情份，生意归生意，欲之门和伊氏情报楼的合作是另一码事，不可能混为一谈。”
至少到现在为止，伊安宁还没有放手情报楼的打算。
凤离转头看了一眼那对伙计，见他们离这边远远地，显然听不到两人的谈话声，这才道：“你确定你真的做得来？”
伊安宁一挑眉，表情和他如出一辙：“我以前做得也是挺好的。”
凤离倒不怎么关心这个，就像伊安宁想的，他同样认为欲之门和伊氏情报楼的合作跟他们是不是父子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关系的是另一件事。
“你刚刚说······我有可能是你······有可能？可能？”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悦。
一看脸就知道是如假包换的父子俩了，这还用加上可能吗？
对此凤离凤王爷很是不满意。
“你不是知道正确答案的吗？”安宁嘟起嘴吧，继续咬大馒头。
“我要听你亲口承认！”凤离坚持。
真是执着。
“好像这个问题，应该，你最好去问我的娘亲？”伊安宁一摊手，“毕竟你们在一起那啥那啥再那啥的时候，我是不知道的，我还没出生呢。”
“咳咳咳咳咳······。”凤王爷呛住了。
什么叫那啥那啥再那啥？如果凤王爷有印象的话，还用得着问他吗？
凤离瞪着伊安宁。
伊安宁淡定地咬馒头。
爹爹啊，娘亲的主，我是做不了的。你最好还是等娘亲醒过来亲自承认吧。
不过，看到凤离的脸色，伊安宁终究有点儿不忍心，他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不过，我的心里，还是认同你是我爹的。”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凤离却听到的，他冷冽的脸一下子充满了狂喜，就好像是雪后初晴的太阳，一下子灿烂得让人不能仰视。
凤离一把抱住了伊安宁。
虽然知道伊安宁的亲近让他开心，但没有得到儿子的亲口承认，毕竟他这心还是吊起来的。
以前的生活里面，他曾经小心翼翼，不敢放入感情，因为他害怕一次又一次的离去，真的怕了！
可这一次，自从遇见伊安宁，他却产生了一种“这是我的儿子，不管如何，他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会属于我”的想法。
他渴望，这是他儿子。
经历这么多年的黑暗，和恨，总要给他一点点温暖，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他知道这样很傻，可没办法，人的希望在面临崩溃之时，神明是唯一的希望。谁都如此。
不管是脆弱的人，还是强悍的人。得到安宁的肯定，也等同了伊秋水的确认。
他也能感觉得到，儿子对他的喜欢。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快乐，幸福，一下子来得如此的突然，令人措手不及，防备不及，凤离只觉得他心脏那处柔软的地方，突然被人狠狠地撞击，一下又一下，那是很有力很幸福的撞击。
快乐，如此的简单。
凤离觉得，他一生中所有的运气都加起来，都不如怀中这具柔软的身子给他的快乐要多。
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吗？不由自主地让他怜爱，疼宠。
“你勒疼我了！”安宁右手还高高地举着咬了一半的馒头，左手故做老成地拍拍他的肩膀，凤王爷剧烈的胸膛起伏告诉了他这位王爷现在狂喜的心情。
他能理解凤离的心情，这就像他第一次知道爹爹是谁的时候。
但是，狂喜是一回事，疼痛是一回事。
他这么小的身板，哪儿经得起爹爹这么大力的蹂躏哟！他还不想被人勒成两段，蚯蚓被勒两截都能活，他要成了两截，那这辈子就只能是死掉的两截了。
“勒疼你了？”凤离赶紧松开他，眸光因激动而变得微微红了起来：“还疼吗？要不要紧？找太医看看？”
安宁摇头，深深地看着他的爹爹：“有句话我要问你，知道我是你的儿子之后，难道你真的这么高兴吗？”
“你不高兴吗？”凤离紧张地问，深怕伊安宁对自己有半分不满，“你哪里不满意？爹爹都改了好不好？”
形象，形象很重要！
“高兴！”安宁双眸眯成弯月，重重地点头，他高兴，高兴极了！
凤离紧悬着的心，猛然松了，咧嘴一笑，宛如一大男孩，安宁心头一动，有些心疼，他爹爹的过去，虽然他没去查，但是从情报楼里传来的消息，他也知道，爹爹那时候肯定很遭罪。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实际意义上看见他笑了呢。
“这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凤离激动的心情还没平复，胸口剧烈起伏，他脑海中都是喜悦，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选了这么一句话。
安宁微笑道：“这辈子还没过完呢，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你会比今天还高兴！”
凤离颔首，“是，也许吧，那改正，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安宁笑了，继续咬馒头。
“是你娘亲告诉你吗？”凤离问，他一想到伊秋水每次见到他都笑得那么灿烂的脸就觉得，他很想把她揉成面团，再把她扔到床上好好“疼爱疼爱”她，让她这辈子都不敢再瞒着他。靠，敢瞒了他这么久。
上次问过她孝的爹爹是谁。
她怎么回答来着，哦，她很悲伤地告诉他，孩子的爹爹死了。
很好！
当着他的面说，儿子的爹爹死了，非常好！
儿子是儿子，她是她，这笔账，慢慢算！
不过他真的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她有的儿子呢？
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这个伊秋水还会隔空借种不成吗？
伊安宁摇摇头，咕噜咕噜地喝着粥：“我娘亲说，她和我爹爹七年前很相爱，然后，爹爹出了意外，挂了，坟头的草都比我高了，她呢，发现怀了我，然后就生下来了，又含辛茹苦地把我抚养长大！”
安宁用他稚嫩的嗓音，慢条斯理地复述她娘亲编的那场悲情爱情故事。
很狗血的故事唉，他敢打赌，他的娘亲一定是把这辈子看过的所有的话本之类都融合到了一起，最后弄出来这么一个结果。
咳，其实这些倒不全是假的，当然，伊秋水不是看的古代话本，而是根据她印象里看过的那些现代网络上的狗血爱情故事再加上八点档的狗血剧，揉合而成。
凤离的脸，唰一下，全黑了！
那该死的女人，真的在诅咒他！
很好！
凤王爷扭曲地微笑！
安宁沉默了，爹爹，你这笑容，还真是······够扭曲的！
娘亲惨了！
不过这样也好，多加点什么东西刺激刺激，说不定这两个人谁就先开窍了呢。
“不是她说的，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你爹爹？”凤离问道，很好奇。
安宁很优雅地翻了白眼，把筷子放在桌上，说道：“首先，我们这两张脸，说没干情你都不信是吧？（凤离：靠，什么干情？什么干情？什么干情？伊安宁再次翻给他一个白眼。）再说了，我情报楼是干什么用的？所有的事情只有我想不想查，没有我查不出来的。我想知道我爹是谁，我自然就能知道。”
“你楼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爹爹？”凤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