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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你奶奶我手头还有多少银子可以用?”某一天,李小仟遣开了其他人,坐在西小院夏花的房间里,紧挨着夏花的床,递过去一颗坚果。
夏花惊奇地扭头看着李小仟,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少奶奶问银子了?少奶奶居然关心起银子来了?!
李小仟被夏花看得有些心虚,避开了她的视线。
“奶奶要做什么?”夏花认为这个问题很重要,警惕地道,“若是你想拿银子给爷花,没有!”
夏花潜意识地还想补一句:爷的俸禄全都上交公中了,爷庄子铺子的进项也同样都进了公中,连一个子儿的零花钱都没给奶奶你,你却想着拿自己的私房补贴他?绝对不行!
李小仟失笑:这丫头深得我心。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会儿有两个需用钱的地方。”李小仟将坚果又往前递了递。
夏花静静地望着她,挺认真的。
“第一呢,我想找个合适的地方买个庄子,接着招揽一些能手,种花。往后咱们就可以自已制些胭脂膏子,若还有的余,还能制些香水什么的,摆在自家的铺子里售卖,岂不又是一桩赚钱的产业?”打消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实话。
果然话一说完,夏花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奶奶不是在诓我?”
李小仟哧地一笑,差些往她脑袋瓜子上爆个栗子,这丫头太逗了:“我这里正经地跟你商量呢,你觉得我手上的银子可够?”
“啧,一个种花的庄子而已,就是在近郊,八百亩地的话,左右也不过三、四万两银子,奶奶怎么会问够不够?”夏花又奇怪地看了一眼李小仟,接了那颗被再三拒绝的坚果塞进嘴里。
好在夏花很快地思虑道:“不过,奶奶应该知道的,咱们的胭脂楼本就是这京中独一份,那些舶来品先不提,其余大半的胭脂水粉可都是江南春醒斋的货,那春醒斋是百年的老作坊了,手上都是有古方、不传之秘什么的,咱们自己制的能越得过春醒斋么?”
小小丫头不简单,问到点子上了。
“啧,你这丫头,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秘方而已,我有的是。”李小仟拈了颗杏仕丢进嘴里,一脸的胸有成竹、云淡风清,完了又道,“不准告诉别人,这事咱们得悄悄地来。”
“知道知道,奶奶还信不过我么?”夏花应的这么快,是想起了李小仟做姑娘时的那帮狐朋狗友,虽然记不清李小仟以前有没有做过欺行霸市的事,但她就是对李小仟有这个信心,只要李小仟想,从来没有什么做不成的。因此夏花终于灿烂的一笑,整个人喜滋滋地,连屁股上的痛都忘了。
徜若李小仟能听到夏花内心所想,估计又得腹诽原主了,瞧瞧,这么可爱的丫头都被她带坏了。
“依你看,我找哪个管事来负责这事儿妥当?”李小仟虚心求教。
夏花打小就管着李小仟的银库,这两年来,李小仟名下的一应田庄铺子相关的收入、报账对账,甚至一般经营上的决策,都是夏花代她出面接收或处理。
追其原由,那些久跟着的管事和掌柜最有体会,但凡找李小仟时,她直接翻到账本最末一页,数字合她心意不打紧,可徜若那数字少了点,任凭他们说烂了嘴,她就是一脸我不明白我一窍不通,你多多交银子就好。
别看这些大管事大掌柜平时日理万机指点江山,在人前说一不二威风八面。可一旦来到李小仟跟前,无一不受其强权的荼毒伤害,多的是欲哭无泪,束手无策的场面。
因此每每最后,众管事都得央求夏花帮忙排忧解难。
因为只有夏花才看得懂整本账册,听得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呀!
虽然夏花日趋专业,管事们越来越不敢忽悠,可应对起来总比一言不合直接甩强权的李小仟那压力要少太多。
所以底下哪一个管事可能合适经营花圃,这个问题李小仟必须得找夏花来商议。
“江南田庄的大管事严少林,奶奶可有印象?”夏花趴在枕上略微思索了下。
“哦,头大大的,眼睛圆圆鼻子大大的那个。”李小仟点点头。
“严大总管的媳妇就是养花的好手。”夏花听李小仟形容得有趣,也嘿嘿笑了两下,“每年两季交田租时,那严嫂子都会差李大总管稍些她种的花来。那严嫂子还种出过冬天开的牡丹和蔷薇,咱们老太太见了都喜欢,还打赏她呢。听说她娘家几代都是花农,若这话属实,倒是个现成的人选。”
“最好能见着本人,我还想当面请教些问题呢。”
“奶奶也别急,那严大总管过几日便上京交租来了,到时咱们再细细地问他。若是严嫂子这回跟着来的,那再好不过。可若是他们不成,咱们再托他悄悄儿地寻得力的就是了。”夏花最是深深地认同闷声发大财的。
这事儿到此告一段落,李小仟喝了口茶,笑兮兮地道:“很是。”
“还有一桩事儿,这府里头水浑得很,我瞧着那母女三个可不是安分的主,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总得散些银子下去换些有用的消息。”提到这一节,李小仟不由得挑了挑眉道。
“正是呢,王嬷嬷早就想这么做了,如今咱们在这府里,跟半瞎的一般。不止如此,咱们的篱笆也未免太稀疏了,瞧咱们这院子,被塞进来多少小鬼小妖?”夏花闻言,亦是不满地咕哝道,“要按奴婢的意思,一个个打回原形才好。”
“啧,那还有什么玩的?”李小仟不同意,在还没摸到百里星台的底之前,她不打算轻举妄动。
“奶奶,你能好好说话么?”夏花瞪大了眼睛。
也许李小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她竟然秒懂夏花的意思,这丫头在抱怨她讲话拐弯抹角。
“你知道物尽其用么?”李小仟循循善诱道。
夏花很拽地表示:“抠门的人都懂。”
李小仟噗嗤笑了,忍了忍又道:“对那些小妖怪咱们就得物尽其用啊。”
“说起来,咱们小厨房上的于婆子和看门的杨婆子都是太太的人,这两处看着好似不打紧,可到底怕病从口入、门户不严,这两处有一日不是咱们自己的人,奴婢心里头便有一日不安。”夏花一副小命不保的样子。
只因夏花见李小仟今日难得说起正事,自然拣要紧的先说。
偏她天生娇媚,这些日子卧床养着伤,也没有梳妆,眼下一头乌黑的长发拢在一侧,搁在海棠红素缎的枕面上,一张小脸更显雪肤花貌。又因高烧才退,整个人软趴趴地,一脸无辜的模样活像雪白的小猫儿。
所以这话从受了伤的夏花嘴里说出来,多少无助,对李小仟的影响就大了。
“说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李小仟对范夫人又有了新的认知。
范夫人把持着她的门户安全和厨房重地,真的只是一片好心为儿媳么?
这似乎不大经得起推敲。
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李小仟便安抚夏花道:“你且安心养着伤。你说的这事儿的确要紧,我一会儿寻王嬷嬷和秋叶她们合计合计,必得探讨出个结果来。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该防则防,总不能尽由着她们,她们想钻空子时便有得钻。”
夏花说了这许多话,创伤未愈风寒才好,也已又困又乏,倒也听话地趴着睡了。
李小仟走到门口,将素儿唤来叮嘱好生照看着之后,便由正房上的小丫鬟屠苏扶着朝正屋东边的小三房宴息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