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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静地看着侍卫们背后乌黑的神机弩,手中透着寒光朔气的军刺,当机立断地对韩怀溪道:“去坤宁宫。”
十多年前坤宁宫失火,从大修之日起景后便一直住在景仁宫,因而坤宁宫根本没有人住。
韩怀溪跟着李小仟绕到坤宁宫后,一路躲在暗处只管放冷箭,李小仟从后面的花园进去,白起卫身经百战训练有素,利落地处理掉在坤宁宫大肆掠夺的一小股叛军,进入偏殿小书房,李小仟熟练地打开一扇地窖的暗门,点了火把从地道直奔乾清宫。
李小仟爬出暗道的另一扇门,那是个乾清宫暗的壁橱,她躲在软帷与屏风后朝殿中看去,却见殿中人影幢幢,除了帝后,与一众数百名锦衣卫、二皇子四皇子、胡德妃、胡震及其部下以外,居然还有六部尚书!
殿中刀枪林立剑拔弩张,恰值洛舒胁迫皇帝退位让贤。
“皇上,太子殿下举兵谋反,还密谋打算将罪名推到二皇子头上,实属不孝不悌,罪不容诛,微臣恐皇上遭遇不测,特奉二皇子之命勤王护驾,如今后军已占领东宫,不时必将取太子并其逆党的首级以奉君上,皇上可保无虞矣。皇上,现下就废了太子吧!”
此人歪着头压着脸直视御座上的皇帝,面色坦然却眸光闪闪,声音态度瞧着十分平和,吐字悠悠且坚定不移,称得上一心为公善解人意!
那是胡智前。
李小仟闻言心下恶寒,这一招既阴损又恶毒,不愧是洛舒的舅舅。
目测大殿之中对峙双方的力量确实不均,当下果断对之萧如此这般耳语了一番,之萧领命,轻捷地沿着暗挪动,口中喃喃有词地摸索着。
“胤舒是不会那样做的!”大殿之中传来皇帝沉着的声音,果然天子之尊,临危不乱。
“皇上!”一个穿着大红亲王朝服的陌生男人走上前,滴溜圆的面上含着得意的微笑,轻松讥讽道,“大哥!今日之前你确实是九五至尊,可眼下你大势已去,你保不住太子了,认清现实吧!”
皇帝叹息了一声:“蜀王说的是啊!你们要朕废了太子,接下来是不是轮到废帝了?”
蜀王指点江山般两手一摊,胜券在握讪讪地丝笑道:“都这样了,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八弟,你一而再地,朕真的没有想到,你不思悔改,就连剑南道都没能困住你!你还真是善于隐忍啊!”皇帝意味不明地道,“你硬生生隐藏了近二十年,忍辱负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势力伸到江南道,做尽奸邪之举,招兵买马励精图治,只是为了替洛舒出头?”
“还有你!”皇帝失望地指向赵王,“你们两个!堂堂亲王之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拥护洛舒都是真心的吗?他能给你们多大的好处?!”
二皇子多疑的目光隐晦地扫向蜀王与赵王。
赵王的眸子瑟缩了一下,撇开脸不语。
蜀王则将手放在圆滚滚的肚子上,无意识地摸了摸玉躞蹀,淡然一笑:“为弟巧施计谋,帮洛舒,亦是在帮我自己,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你、德不配位你自己不知道么?!”
说着,目光开始凛然大义起来:“你为了这个女人,居然对太后不孝……”
皇帝冷笑地截装头:“不孝的人是你!你还有脸提太后!本朝太祖遗训,立储立长,你自负多才,苦心孤诣也要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再三兴风作浪,搜刮民脂民膏,更不惜令生灵涂炭,你真是死都不肯悔改啊!”
蜀王被说得目光躲闪了下,赵王觉得不对,眼珠一转顿时痛斥道:“不顾黎民百姓的人是你!剑南道遭受蝗灾,又发鼠疫,已是民不聊生,你居然一不救助二不治疗,还派重兵封锁镇甸,你简直荒唐,暴君!”
皇帝大约没想到一向对自己亲亲热热的赵王一朝翻脸,竟像几世的仇家一般,不觉愣了下。
这边壁橱里,之萧双手终于攀援到上方一处,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个匣子来捧于李小仟,李小仟打开匣子盖,取了一个黄袋子出来抱在胸前,义无反顾地道:“走!”
经过懵懂的丹阳身边之时,压低了声音回头冷冷地恐吓道:“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要去,敢发出一记声音来,你想送死我也不会拦着!”
一路逶迤躲闪往东宫而去,然而沿途阻困重重,数以万计如蚁的甲兵个个持刀提枪在往东宫冲杀,每条前路都被封得死死地,东宫十面埋伏。
李小仟屡屡遇险,几次与锋锐的刀尖与凌空飞来的箭矢擦肩而过,阴寒锋利薄而细的触感,命悬一线险象环生只在瞬息之间,她都顾不得!
白起卫竭力保护,杀伤叛军无数,不少人都挂了彩。
穿行在血肉横飞之中,李小仟虽费力地气喘吁吁却不慌乱意志不改,最后被护着避在一处偏殿里,听得外头刺耳的金戈对接和绝望愤怒的嘶吼,还有奔跑军靴的脚步,胸口的传国玉玺传来方润坚硬的触感,她紧紧地抱着它,澄澈的目光已然殷红。
脑海之中一一浮现太子哥哥春风化雨的音容、兄长宠溺的笑貌、爹爹慈祥的模样和那双满是粗粝茧子与伤痕的大手,还有姆妈和皇后姨妈美丽不老的容颜与温柔疼爱的目光,最后,是刑莲湖俊秀挺拔蚀骨柔情的身影。
她舍不得这一切……
不,她还有孝顺懂事的呦哥儿,还有粉团似的安姐儿!
李小仟吸了吸鼻子,收起眼角的潮湿,该从哪儿打开缺口呢?!
正待找韩怀溪商量对策,却不想忽闻漫天尖锐的啸声破空而来,只听哗啦啦如一大片的冰雹炸来,头顶的琉璃瓦叮叮当当被击打得粉碎,窗户有利箭突突地扎进来。
之萧连忙将李小仟护在身下。
一阵阵扑天盖地的奇袭,仿佛洒豆成兵,又如被吵醒的天神露出狰狞的面孔,催动霹雳般的雷霆怒火,连屋子都支撑不住地摇摆起来。
大呼小叫的悲号此起彼伏,直至消失,四周一片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刑秋过后,被收割一空的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