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看看《莫道无心》的播放量，凡是有沈秋华的剧集播放量都是没有沈秋华剧集的两倍不止。贵妃下线后的五集, 播放量加起来还不如贵妃下线那集播放量高。也难怪凌湘君会这么怕沈秋华喧宾夺主了。

网络上一时间打起口水仗。几天之后, 有一张通告单经由营销号爆出, 是《莫道无心》的通告单。通告单上清清楚楚写着凌湘君跳舞的那场戏是沈秋华的。仅仅两天之后，再次出现的通告单上, 那场戏就变成了凌湘君。

网络上掀起又一轮的讨论。关于主角抢戏的讨论。很多人相信了凌湘君抢戏之后，就开始寻找蛛丝马迹。这种事一旦先入为主，找到证据是很容易的。明星的一个苦恼就是自己生活在公众视野之中, 做什么都会留下痕迹。

借由女主女二这一番斗法，《莫道无心》竟然卖到了二线电视台非黄金时段播出。这对于原本就是网剧的《莫道无心》来说实在是个意外的惊喜。

二轮播出，虽然不是黄金时段，但是收视率却不差，给制作公司又捞了一笔钱。

这些纷纷扰扰，并不能打扰到沈秋华潜心拍摄《巾帼名医》。沈秋华现在和饰演自己父亲的老演员吕天云相处得十分和睦。吕天云是个老戏骨, 几十年演戏的经验让他演戏十分的舒服。这样一对比，沈秋华在演技上就显得稚嫩很多。

她是聪明人, 很快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她请假了导演陈东, 二次合作, 陈东也很清楚她的问题，建议她多和吕天云接触，多学多看，慢慢培养父女之情。

沈秋华照做, 每天守在片场。只要吕天云有时间, 她就过去聊天。聊天的话题并不限于演戏, 天南海北什么都聊。吕天云很快发现这个年轻演员并不简单。她的文学素养远比自己想象得高。

老演员，一般都有自己的艺术爱好。吕天云是个票友，没事的时候喜欢唱上两嗓子。刚好沈秋华一直在学习京剧，两人一个老生，一个花旦，配合起来，远比剧里更加默契。

“秋华，你这个小朋友实在有趣啊！感觉你喜欢的都是很古老的东西。现在年轻人不都喜欢个流行嘛，什么韩国日本的明星，再不就是欧美的，你好像就喜欢咱们中国的文化。”吕天云觉得沈秋华一点年轻人的样子都没有。倒不是说她暮气沉沉，而是说她太过稳重。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是要学习一辈子的。”沈秋华并不排斥外国的文化。但是说到真心喜欢，她还是喜欢传统文化。

“这话说得对。老祖宗留下来的都是好东西。可惜现在感兴趣的人太少了。”吕天云叹了口气。

“吕老师，您也不用太悲观。历史如同浪潮，是有反复性，循环性的。历史文化会有人去传承的。”

齐悦告诉沈秋华，她的粉丝很多都是喜欢传统文化的。她在诗词比赛中的表现，更是激发了这种喜爱。

“能以自身之力促传统文化传承，我也算对前世有个交待。”不枉她穿越一回。

杨琼这几天很忙。吴桐待在这边就不闲着。每天瓶瓶罐罐地鼓捣，没有药材就在杨琼耳边念叨。杨琼没办法，只能带着他去药店买药。谁知吴桐选药材之挑剔，被好几家药店都赶了出来。

杨琼也是无奈了。“吴桐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点一点挑选药材，这样你把好的都挑走了，坏的卖给谁去？”

吴桐耸肩。“我不能保证别人的，还不能保证我自己的？我是花了钱的好不好？”

“你花的是秋华的钱。”杨琼没好气地说。

“娘娘现在一部戏的片酬不算低，这点小钱都要和我斤斤计较？看来你也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吴桐调侃着。对于拿着沈秋华的钱买东西，他根本不觉得如何。钱花了就再赚。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还怎么在娱乐圈里立足？

“你买这些药材做什么？难道这也是留着教秋华功课的？”杨琼不解。沈秋华最近学了很多医术，当然都是最简单浅显的。吴桐教徒弟的方法很特别。并不会真的细致地讲解，他嫌那样太麻烦。直接将问题抛出，然后丢本医书让人自己找答案。

也亏了沈秋华的记忆力惊人，也肯专心学习，硬是一次次完成了吴桐的作业。

“当然。娘娘的理论部分差不多了。她只是个演戏，又不是真的要当名医，她那点理论基础够糊弄外行了。现在是上手。中医配药看似简单，手法上还是有很多讲究的。一点不会的话，内行一看就穿帮了。”吴桐走了几家药店都没要买到满意的药材，只能由他带着杨琼去找。

“药店的药材虽然货真价实，但是品相上还是查了一点。”他找到一家门面不大的药店，“这种小店做的都是熟客。只给真正的老中医提供药材。”他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叫了老板出来，将手中的单子递过去。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一看这张单子，眼睛就瞪大了。他上下打量着吴桐和杨琼。“您二位，是吴家人？”

“我是。”吴桐难得正经起来。

老板立刻拱手，“失敬失敬。我听说吴家人已经久不出京城。没想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还能见到。您要这些药材？”

吴桐点头。“都有吗？”

“有。您要必须有。您跟我来。”老板年级不小，对于小自己这么多的吴桐毕恭毕敬。

杨琼跟在后面都开了眼了。吴桐这是什么身份啊？吴家这么有面子的吗？

老板带着吴桐和杨琼来到后院，一进后院的房间，就是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杨琼只觉得刺鼻，吴桐却笑道：“味道不错。”

“您是行家，不是好东西也不该带您进来。”老板赔笑道。

房间里存放着大量的药材，吴桐随手拿起一些看看，有的会掰一点尝尝。老板在旁边看着，看到吴桐点头，这才过来道：“您要是觉得可以，我就让人给您打包了。”

吴桐点头。“老字号就是老字号，没砸京城总店的金字招牌。”

“人命关天，不敢懈怠半分。”老板的话简单而实在。

两人出了小药铺，杨琼这才回头去看上面的匾额。“草木斋。”

“这是一家专营中药的老字号了。你大概没听说过。因为他们的药材一向只供医馆，不对市场。多少年来，草木斋的药材都是最好的中药。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吴桐是微信为了自家人，才得知这个地方居然还存在着草木斋分号。

听了这些话，杨琼这才想起来问，“老板很尊重你啊。”

吴桐笑。“他知道我是谁啊？他不是尊重我，是尊重我背后的吴家。我们吴家世代行医。”看到杨琼脸上露出无法理解的古怪表情，吴桐的一双桃花眼弯弯，“没听过是不是？那是因为现在能让吴家出手救命的人越来越少了。另外还说明，你的层次还不够。真正到了上位，或者成了天皇巨星，你就知道吴家的存在了。你是怎么会联系到我爷爷的？”

听吴桐这么一说，杨琼想起来她之所以会去联系吴桐爷爷，是因为乔玉初给的联系方式。“你是说，只有到了乔玉初那个层次的人，才会知道你们家？”

“乔玉初？”吴桐想了想，“他这人不错。不过他的身体是我看的。方子也是我开的。”言下之意，就是乔玉初这个水平的都不值得吴家老爷子出手。

杨琼笑着摇头。“这么说，如果没有前世的交情，我们这个档次的人，你们吴家根本就不会理。”

“至少我是不会理的。”吴桐笑了笑。“我是从爷爷的助理那里的记录上看到娘娘的名字的，所以就来了。”

吴桐不会说自己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的激动，明明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他故作镇定地去和自己的爷爷说明自己要去看看的要求。吴家老爷子那双锐利的眼睛看着他，仿佛能够看清楚他是穿越过来的身份。

“你去吧。注意自己的身份。”吴家老爷子最终还是答应了。

想到自己的家族，吴桐觉得好笑。前世就是行医世家，今生依旧是这样。仿佛冥冥之中，他就只是个郎中。

回到酒店里，沈秋华刚好拍戏结束回来。看到桌子上的药材，她看着吴桐。

“有些东西，是要自己上手的。”吴桐比了个请的手势。

沈秋华拿起这些药材，一一熟悉。然后在吴桐的指导下开始配药。吴桐提醒着她的手法。

“吕老师最近嗓子有点疼。我给他开了一个方子，你看看如何？”沈秋华做事很有分寸。没有因为自己学了点皮毛就乱给人开药。她将自己写好的方子递给吴桐。

吴桐看了之后，“娘娘，是药三分毒。虽说中药不比西药有那么大的副作用，但是能不开药的时候尽量不开药。药补不如食补。所以……”吴桐故意留了半截话。

“所以食补就好。”沈秋华点头。“行医者，为救人，并非为开药。”

“娘娘天资聪颖，可惜志不在此。”吴桐笑道。

沈秋华没有多说什么。她无意行医，自幼学的是谋算人心，是观察局势，是当机立断。做人做事未必要面面俱到，她从来不奢求。

吕天云最近喝了沈秋华准备的冰糖雪梨，嗓子好了很多。“其实就是疼几天，也没什么。可是难得遇到一个能陪我唱戏的人，我实在着急啊！”他乐呵呵地吃着梨。

“我又何尝不是呢？您的老生唱得真不错。我才学戏，会唱的不多，您不嫌弃就好。”沈秋华的嘴要是甜起来，真是抹了蜜一样。

“你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拍了这么多天的戏了，你什么样子我还能不知道。秋华，演戏如唱戏，没有范儿就感觉戏塌了。可是太用力了，唱的人累，听的人也累。唱戏的人在台上唱，下面听戏的都是行家。一个过门、一个换气岔了人家都能听出来。你说唱戏的能怎么办？只能练，练到一处都不错。咱们演戏也一样。不要总指望糊弄外行。电视机前那么多观众，总有内行。人家比咱们懂，咱们能怎么办呢？练，练到内行人认可咱们。”他吃完一整个雪梨。“你对中医这么了解，我觉得你背后有专门的人教你。这是好事，这是对观众负责，对戏负责。好好演，你将来的成就会不可限量的。”

沈秋华和吕天云的关系越来越好，两人往那一站，就是父女俩的感觉。陈东看着沈秋华的成长，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谈道：“秋华这几年很关键，能熬出来也就出来了。一旦走偏了，就只能当个明星了。还有她那张脸，往往让人忽略她的演技。所以她注定要比一般人更难得到观众的认可。”

这部戏是要从女主少年时一直演到过世。年龄跨度非常大。因为是正剧，并没有言情剧里那种乱七八糟的调色，反倒让沈秋华的美丽更加有质感，也更加耐看。

距离上次爆出电话录音的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网上再次出现凌湘君的事情。一段早年凌湘君参加某比赛的视频流出，如果不是有字幕，真的看不出这是现在的凌湘君。整容前视频一放出，很多粉丝脱粉，也有很多粉丝就是不承认。总之凌湘君自己的超级话题里一片乌烟瘴气。

“够她老实一阵了了。”沈秋华看到微博上的消息，对齐悦的工作十分满意。

处理了不停蹦跶的凌湘君，剧组这边也渐入佳境。吴桐和作为编剧指导的老中医也见了面。两人一番深谈下来，由老中医出面和编剧对剧本进行修改。主要是修改一些药方和药材的用法。这样修改之前的剧本可以糊弄过外行。修改之后的连内行都要赞声“厉害！”

日子一天天过。距离元香和如娟出道一周年纪念日越来越近了。沈秋华又恢复到最初的忙碌中去。每天的每个小时都有明确的任务。早上晨跑，练习京剧基本功。之后拍戏，回来后还要跟着吴桐学习医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准备去参加元香和如娟的见面会。

“你确定了要唱的歌曲了吗？”杨琼可没见过沈秋华练过什么歌。

“没有。我不懂这些。你让两个丫头有空的时候帮我选一首吧。越简单越好。”沈秋华不是铁人，每天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她的精神也有些跟不上。这还是一直吃着吴桐给开的药调理身体，要不然早就累倒了。

“娘娘，你的身体不宜再加药了。”吴桐请过脉，皱眉道：“再过一段时间，目前你吃的这服药也得停了。否则就是加重你身体的负担了。”

沈秋华点头。“我明白。能调理到目前这种状态，我已经很满足了。”

杨琼联系了元香和如娟，没想到两人早就准备好了沈秋华要唱的歌曲。一首中国风的歌曲，其中居然还有一段戏腔。沈秋华拿着歌词，对着原唱跟着哼唱。

学唱了几天后，沈秋华找了个机会给杨琼唱了一遍。杨琼听完之后觉得沈秋华在音准、节奏上都没什么问题。唯一有些问题的就是缺乏感情。

“这首歌你唱得最好的就是戏腔。其他部分听不出你的感情，”杨琼说出自己的感受。

沈秋华也觉得就是这个问题。她已经很努力地带入个人情感，但是总感觉差了那么一点。她带电话请教了乔玉初。乔玉初让她三天不要碰这首歌，想都不要想。三天之后开麦录下来试试。

剧组要拍摄一场高台比试医术的戏。沈秋华和几名同样学医的男青年同台比试。原本拍摄进行得很顺利，结果就在沈秋华上前配药的时候，高台突然倒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说是高台，其实只有两米多。但是一下子倒下来，高台上的几人都掉了下来。杨琼一看这种情况，几步上前，将落下来的沈秋华接住。她接住沈秋华后要原地转几圈来卸掉力量的。就在她背后冲着倒下来的高台时，原本已经倒下的高台突然继续坍塌。

“杨琼！”沈秋华被杨琼抱着，刚好看见了高台的坍塌。

杨琼的经验及其丰富。她甚至从沈秋华惊恐瞪大的双眼中看到了背后的坍塌。她没有回头，直接将沈秋华推了出去。

沈秋华被推出去很远，直接倒在地上。她顾不得自己身上是否受伤，起身去看杨琼，却发现杨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坍塌的高台之下。

沈秋华看着这一幕，所有的动作都仿佛慢动作，周围的人仿佛是在喊着什么，可她都听不见了。她看着坍塌的高台，突然眼前开始变黑。她清楚自己这是要昏倒，可是这个时候怎么能昏倒呢？她的指甲抠进了肉里，借由疼痛让自己重新回复清醒。

“杨琼！”她要扑过去，却被上来的齐悦、柳瑜拉住。

“秋华姐，太危险了！”这两人也被方才的一幕吓坏了。她们同样担心杨琼，可是她们目前要保护沈秋华的安全。

“秋华姐，你冷静一点！杨琼会没事的。”齐悦拉着沈秋华，不想她靠近。

沈秋华逐渐冷静下来，她不停地调整着呼吸，“一定要冷静！”她对自己说。

这时候剧组这边的反应很快。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已经上去开始清理木板。整个高台是由木板搭建而成，现在坍塌成了一堆，不知道地下的杨琼是个什么情况。

导演指挥大家上前去挖开木板。另一边120救护车已经赶到在一边停着。

人多力量大，很快碎木板已经被清理出来，人们发现了杨琼的身影。杨琼似乎被砸晕了。大家小心将杨琼抬出来，沈秋华看到杨琼被抬出来，立刻扑过来。

杨琼的额头青了一大块，双目紧闭，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伤。沈秋华叫着杨琼的名字，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她竟然不敢大声去叫，她在怕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杨琼被快速抬上救护车，沈秋华也上了车。齐悦和柳瑜打车跟在后面。在救护车上，沈秋华的手一直拉着杨琼的手。她知道杨琼感觉不到，可是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杨琼的温度，知道杨琼还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

她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了，导致下车时医护人员竟然分不开两人的手。

“秋华姐！秋华姐！”是柳瑜的声音将沈秋华拉回到现实。她松开手，看着杨琼被送去急救。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身体的酸软。是那种极度激动后脱力的虚脱。

柳瑜和齐悦扶着她坐到医院的长椅上等候。等候期间，剧组拍了专门的人员过来。

沈秋华没有心情和人闲聊，她的头靠在墙上，努力回忆方才发生的一幕。她记起坍塌一刹那，杨琼正在卸掉接住自己的力道。旧力已竭，新力未生。所以面对背后的危险，杨琼想都没想先将她推出去。

杨琼明知道这样的反作用力必然让她自己离危险更近，可她依然选择让沈秋华最大限度地远离危险。

沈秋华眨眨眼，轻声呢喃道：“傻瓜。”

杨琼的急救很快结束。医生出来说：“伤到了头，但是不严重。过段时间应该就能清醒过来。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她的抗击打能力非常强，所以没发现其他外伤。”

沈秋华微微松了口气。杨琼被送去了病房。沈秋华一直守在一旁。导演陈东过来，代表剧组表示了歉意。沈秋华没多说什么。只要杨琼没事，她什么都不计较。她只是向陈东请了假，杨琼没醒之前，她会一直留在这里的。

对此陈东表示理解。他安慰了几句，就带着剧组的人走了。

沈秋华安排柳瑜和齐悦轮流休息，不要都累倒了。

“秋华姐，最该休息的是你。你看看你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柳瑜心疼地说。

“她没醒之前，我怎么有心思休息呢？”沈秋华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我没事的。杨琼还需要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吴桐在酒店里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他先是给杨琼把脉，确认了杨琼并没有生命之忧。紧接着他就给沈秋华把脉。

“你的脉象比她的还弱。为了你好，也为了她好，你都该去休息。”吴桐说。

沈秋华摇摇头。“吴桐师兄，无论如何，你让我守着她吧。这么久以来，都是她守着我。这一次，我希望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