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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连续几日的几波攻势,依然没有见效,可是汉军似乎依然乐此不疲,没有丝毫停止攻城的意思。每日方亮之时,汉军便擂鼓举旗奔来侵扰,不过奇怪的是每次的攻势都持续不到几刻钟,便又偃旗息鼓、全军撤退,如此反复数日。兰州城守军也摸清对方底牌,故而每到晨间都倍加警惕。
陆佐这几日,似乎身体每况愈下,前方一次次的战况,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得知敌军得到增援之后,陆佐更加头疼起来,原本打算一鼓作气直逼京城的,没想到高筠真的会如此难缠,眼下又有援军,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对方,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刘行远等人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眼看着三军士气日渐下滑,大家起义时的满腔豪情渐渐被对方的游击策略所消磨,于是集体来到陆佐的下榻之处来请教,看看是否出城一鼓作气和汉军决一死战。
陆佐这几日由于身体不适,所以在范阖睢府上修养。索性范府中堂宽敞,来找陆佐的一行十几人,都能聚坐在范府中堂之内。范阖睢见他们谈的都是两军对垒的大事,于是很明事理的想告辞,但还是让路修远和秦甫拦下,范员外能为义军仗义疏财,还有什么可避讳的,于是照常坐在主位招待众人。
一开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有的人觉得就应该出城和高筠决一死战,凭借我们义军骁勇善战,绝对可以击溃汉军。也有人觉得不妥,认为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倒不如拒不出战,慢慢拖垮汉军,等时机成熟再给汉军迎头痛击……
中堂内的人众口不一,都各有道理。大家争吵一会儿之后,坐在上首的陆佐脸色渐渐苍白,无力的咳嗽了两声,堂内忽然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陆佐,目光中,有的关切,有的担忧,有的愤怒,有的茫然……
“陆大哥,依我看咱们就应该开城迎敌,我霍瑨第一个打头阵,怕死的就乖乖的躲在城里,看我怎么取高筠的头。”
霍瑨高亢的嗓门,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大家看看脸色急得通红的霍瑨,又回头看看面色苍白的陆佐,屋内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就连路修远和秦甫都觉得霍瑨这时候不该如此唐突。
刘行远此刻也阴沉着脸,见陆佐依然面无表情、不作回答,自己心下也有些焦急起来,再见霍瑨的神情傲慢,不禁少见的皱起了眉头,但仍然极力克制着情绪,道:“霍兄弟,此时此刻我们应当好好静下心来思考对策,而不……”
“你这是何意?”霍瑨急躁起来,“我挑事是吗?”
“这……”刘行远被搪塞得哑口无言,瞬间感觉颜面扫地,但还是呵呵笑道,“霍兄弟有自己的看法固然很好,但也需听听众饶意见。”
霍瑨正待时,陆佐突然开口道:“宁王的不错,霍兄弟不必心急。既然现在刘衍派了援军,明他已经对我们十分忌惮。退之,这次援军主将是谁,打听清楚了吗?”
陈退之急得涨红了脸,抬眼看了看前面坐着的两位师傅,不敢应声。
路修远和秦甫眼神闪烁,神情古怪,陆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再确定的问了一次,“退之,这有什么不能的吗?”
陈退之赶紧脱口而出道:“你还是问问师傅他们吧!”
路修远和秦甫相视一眼,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还是直了吧!”霍瑨忽地又站起来道,“这次援军的主将就是陆大哥的大舅子安世卿。”
陆佐听罢,脸色并无起伏,再见众人不话,于是回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妻子安静若,见她若有所思,神情哀怨,陆佐瞬间脸色变得愈加苍白。
中堂内沉默片刻之后,安静若却突然开口了,“这次援军虽然是由家兄带领,但是我也并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现在敌我分明,大家不必考虑我,该如何应对,我们自当同心戮力,我等都要明白,现在我们身后还有八万义军兄弟与我们共进退,如若有失,我们对不起的是这些为我们卖命的义军兄弟,而不是我。”
“嫂嫂……”霍瑨声若洪钟,双手一抱拳,由衷地道,“我霍瑨还没佩服过哪个女人,今,您是头一个。”
堂内众人也都纷纷向安静若抱拳行礼,安静若赶紧起身回礼,“兄弟们的心意我明白,这次家兄既然领命前来应敌,想必也是做好准备的。”
范阖睢也抱拳道:“郡主果然是女中豪杰,这次我们义军必然能够取胜。这次军中还需要多少饷银,你们尽管开口,范某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惜。”
就在众人话间,陆佐的左手似乎有些不听使唤的颤抖了一下,他知道旧病可能又要复发了,于是极力地克制着,左手拳头紧了紧,为了不让众人发现,索性站起身,情绪激昂的握拳狠狠地砸在桌案上,“我等如今都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既然各位兄弟都如此看重我陆某,陆某定当全力以赴。陆某现今已有一计,各位只需按照我的意思,我想破敌不是难事。”
范府内旁人都散去之后,范阖睢单单留下陆佐,就连安静若也被支回去了。陆佐心中已经猜到一半,笑问道:“范员外留下晚生,可还有要紧事?”
范阖睢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但很快就被他饱经沧桑的笑容掩盖,“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问问陆先生,方才您已有计策,老夫很好奇,不知陆先生信得过老夫否。”
陆佐微微一笑,果然不出所料,范阖睢不过就是一个商人,他会选择义军,也不过是一忱赌,眼下他最关心的并不是谁来主朝,而是他的那份家业,但是细细想来,义军当下最需要的就是范阖睢的支持,如果不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他也有办法反水,所以必须向范阖睢出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