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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生暗鬼半点不假。寒宁馨原本不觉得什么,可听狄冲霄这么一说,真是越看不露真容的风风越觉可疑,这要真是邪盗女皇姐追来了该么办啊?
若是生死对战,就算绝非对手,狄冲霄也不会惧怕邪盗女皇,然而骗人之事一连来了两遍,虽说实属情不得已,毕竟是理亏,心里虚得不行。越想越不安,狄冲霄小步挪到寒宁馨身前,屈肘轻轻撞了下,又向西面出口呶了呶嘴。西面最为接近,逃起来便利些。
寒宁馨不敢再盯着风风看看,偷眼瞄瞄她的身材,越看越觉得与金飞环一般无二。正要同意用于应急的逃遁计划时,寒宁馨忽地眼前一亮,凑到狄冲霄眼前低语几句。比起邪媚无双的金飞环,这位风风胸前明显小了些,绝非能令女人嫉妒到死的丰挺绝品。
狄冲霄严肃摇头。他对金飞环胸前傲视群雌的丰挺可说是记忆深刻,因此早就发现风风的最大欠缺处,但世间有极多方法可以改变体形,神魂是,灵食也是。
“身为女人,我可以极其肯定地说,有些地方就算要变,女人也绝不会将它向弱化方向改变。这个,至少脸是。”寒宁馨坚持己见,可语气远不如神色来得坚定。
狄冲霄苦着脸道:“一般女人我信,可那是邪怪无双的女皇姐姐……唉哟,痛。”反手前捞,精准抓中打脸事物,定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寒宁馨凑过一看,心下顿时凉了半截,竟是一滴水!圆溜溜的,正在狄冲霄掌心滚来滚去。
那边风风清甜地道:“背后说人闲话不好哟。说来你们怎么知道姐姐是女皇来着?难道你们见过我么?”
“没!没!是说姐姐虽不露真容,可观其气度不是公主就是女皇。没想到猜中了。哈,哈。”狄冲霄瞬间冷汗满额,心中暗道风风刚刚丝毫没用神光,可仅仅是弹出一滴水就恰到好处的震散我的护身神光,这下连实力也和邪怪姐姐相符了。
寒宁馨连声附和,心道打男人不动小妹子,完了,这分明就是邪怪姐姐的招牌作风。
风风道:“猜对一半,姐姐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王女之一。小妹子,姐姐很期待你们的魂器。要是半道弃权溜跑,姐姐会很生气的。不许再看,转身。”
狄冲霄不敢有任何迟疑,嗖地一下就转过身,偷偷向寒宁馨打个眼色。寒宁馨哪会不知他的意思,恶狠狠还瞪过去,这坏人竟想扔下自己一人溜跑。
身前唯一可应付邪怪姐姐的可人小妹子否决美好提议,狄冲霄再无咒可念,硬着头皮继续天籁雷虹的第三步:将雷鼓皮膜沿环沿蒙夹于雷环中,两层皮膜中没有微孔的那面相对贴靠。边忙活,边于心中祈盼风风真是怪性子王女,不是邪脾气女皇。
心事沉重,尽管狄冲霄两人在接下来的雕琢中没有出现丝毫差错,可雕琢速度大减,华丽丽地成为最后完成的一个。第一不出意外地是宗政安。倒数第二是犯愁发呆的魁大海。看着轻松自若的宗政安,官万年爽落地大声宣布由第一名开始按顺序展现魂器,心中却道这小子果然极不好对付,今次多数是要丢人了。
宗政安将一双水筷举高,朗声道:“众位是不是觉着它过于普通?若是这么想,那就是对它的最大赞誉。既然是要雕琢出世人皆能得到、皆可使用的寻常魂器,那首要就在于兽料寻常可见,只有寻常兽料雕琢成的魂器才不会伤到使用者;其次是要雕琢简单,要能让绝大多数雕琢师都能领悟并掌握,只有少数人能雕琢的魂器就该叫珍品了;第三就是要能让使用人从中受益,或是得到帮助,绝非外表华丽、实际毫无意义的观赏魂器。”话到此暂止,含笑看向四周,等待观赛城民们的反应。
他这一番话从容不迫,条理清晰,隐含至理,立时令本有成见的城民们刮目相看,纷纷喝起彩来。也有些人是皱起眉头,皆从宗政安话语中品出隐藏着的机心——不仅在观者心中竖立起他那雕琢天才的权威,也给后面的雕琢师设下了框架,将整个热身比战带入了他的雕琢理念当中,立于不败之地。
赵晚同为青年才俊自然对宗政安的隐意有所察觉,心中深觉被压了一头,想反驳夺回主动可又觉着此时插嘴太没礼数,只能忍下心气当没听见。魁大海自知垫底的料,便不置可否含笑静观。王行三、天净星皆是没有胜负心,觉着话中有理便连连点头。风风加官倒是怪怪地轻笑出声,似是心情非常愉快。
前车之鉴,寒宁馨不敢再明说风风,对着狄冲霄光动嘴不出声。这事两人小时就常玩,别人不好说,对方的唇读绝无差错。
狄冲霄咧嘴笑笑,还以动嘴不出声: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女,自是比我们更明白什么是上位者的瘾头。宗政安出身大家世族,又久处王室环境,可谓深受熏陶,看着从容淡静实则非常渴望他人的敬仰目光,这点并非破绽,更让人觉着这位天才也很可爱,却足以证明他心内杂念很重,在心境上远不及王行三与天净星。
寒宁馨微微点头,又动起嘴皮与狄冲霄默谈起风风到底是不是邪盗女皇。
事关华国脸面,官万年不想宗政安一直这么“光彩”下去,可更不想下乘到直接上前催他接着讲,脑子一转,计上心头。官万年走到宗政安身前,看似要说话却是突然哈啾、哈啾起来,弄得一个“请”字在嘴里转了半天也是没能出口,一派旧病复发的痛苦模样。话没有说出,可只要不是瞎子、笨蛋就能从官大少脸色与手势上就能看出他要说的意思:宗政大爷,别光顾着举筷子摆姿势,能行行好赶紧进入正题么?
不愧是仙海三大混蛋之首,气人没商量。
宗政安退了三步,避开四飞的喷嚏沫儿,洒然笑道:“小小玩意能让官少如此激动,也是在下的荣耀。”明着打趣,实是一语双关。其中意思只有听的人明白。
官万年自不会斗嘴,干脆利落地还以更大的哈啾。这叫一鼻双关,明着喷嚏,实为嗤之以鼻。
宗政安会心一笑,不再浪费时间暗斗,接着道:“这双寒水筷以幻水线蛇为主料,净海寒水与艳毒花为辅料。幻水线蛇入水便会与水化合为一,细软不可捉,但若是将它放入天下至寒的净海寒水中就会渐行僵毙,由此就能得到内细柔而外坚硬的寒水筷。净海寒水不仅至寒,也至净,天性除去净海盐晶容不得水内有任何杂物,因而寒水筷可将水内杂物汲入其中,包括幻水线蛇、活食虫此类细小凶兽,这是第一桩好处;荒野水流中的危险不仅在于凶兽,溶在水里的不明毒瘴比凶兽更危险,艳毒花本是白色,可一旦遇毒就会变色。将它捣碎取汁蕴入筷身盐晶中,那一旦水中有毒,盐晶便会变色。越毒越艳。这是第二桩好处。身为雕琢师,我真诚期盼这件魂器可以帮助那些四处奔波的人们尽可能地避开水中杀机。”挥手叫来随从,将寒水筷交给他。
随从早有准备,麻利地将寒水筷放进预放有幻水线蛇与剧毒的盒子里,又捧着盒子飞快地绕着对战场跑一圈,好让最前排的城民们看得更清楚。及至寒水筷内里被线蛇塞满,随从自盒内拿出寒水筷,左手捏紧筷身蛇尾处,右手顺着蛇身发力向下捋,眨眼的工夫就将内里线蛇从筷身蛇头处挤了出去。
狄冲霄连连拍手称赞,寒水筷确是极为简单实用。他一向认为蓄意贬低对手是弱者才有的表现,对手越强才越有意思。
城民们也在喝彩,倒是存有心气的观战雕琢师们有一多半是彻底了泄了心气,天才到底就是天才,竟然能用区区幻水线蛇雕琢出如此奇特实用的魂器。
官万年只是泄了一半气,将希望目光看向王行三。这位毛遂自荐的老人家既然能得到福爷爷的认可,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王行三淡笑着微微摇头,拿起一杖满是窍孔的粘土球,面带思忆地道:“它是由窍心风雀百窍心雕琢成的百窍球笛。是老夫当年为逗妻子开心弄出来的小玩意。一是可用它吹出百鸟鸣声,也可吹出恶兽鸣叫吓吓那些弱小的飞羽凶兽。怎么才能吹出想要的鸟声,这事要自己揣摩,颇有些难度。二是可以防身,只要有元灵神系风觉醒灭神师帮忙蕴注神光,就可在必要时吹出一次窍心风雀惯用神技破风旋舞,威力视灭神师实力而定。”说完将球笛凑到嘴前,自顾吹出悠悠鸟鸣。忽如雀鸣,忽如鹤唳,忽如鹰啸,果是活灵活现。
正当前排观者专注聆听都是什么鸟声时,王行三忽地停下吹奏,手拿球笛对准对战场上的无人空地,爆喝:“破!”
球笛闪现绿芒,随即化作无形风剑前射,在厚厚石板上刻下三道丈余长、一指深的剑痕。
宗政安暗自点头,心道没想到这不起眼的老头倒是颇具实力,族内除去我,能稳胜他的不过两三人而已。
赵晚名列第三,魂器是用赤甲毒蝎蝎甲雕琢成的凶兽甲片拼图,不仅颇为有趣,一旦完全拼出,甲片就会幻化成凶兽模样并互相撕斗,令玩者对凶兽能有更深刻的认知。
宗政安微微一笑,将华晚从对手名单上除去。凶兽拼图虽好可并不稀奇,他年少时就给弟弟们做过,还更好更全。
官万年虽不是行家可也知前两位是无法胜过宗政安的,望向天净星。这位老人家会不会带来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