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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双妍早先就在一对一下击杀了自以为有便宜可占的玉无缺,伤势不重也不轻,正与百花藏带人防备突兀出现的大群魔邪,见狄冲霄知机回来,娇笑声中一手指敌,一手指海。
狄冲霄与她是想到一块去了,会心一笑,以粘粘虫变向飞进,正在手忙脚乱的玉无瑕身后,一记轰雷闪正中她背心,随后操纵神光丝将人完全包裹进去。金飞环正玩得开心,气得牙根发痒,手中铁鞭唰地一声就抽向狄冲霄,鞭头半道一分为四,化作四个狰狞蛇头。狄冲霄可不敢躲,笑嘻嘻地任由铁蛇咬中,手上急对着地上点了点。金飞环轻哼一声,扔掉鞭,将身边金灵傀儡化作巨蛇,操纵它将神光丝团吞了进去。
狄冲霄半转身,蕴集神光,将龙牙破灵剑推至腰侧,下一瞬,对着前方击出半调子斩星!
神光剑波飞射而出,威不可挡,各色来历不明、心思不明的蒙面人们皆不敢硬挡,再行退让。
狄冲霄趁机前冲开路。眼下群魔毕集,若让索拉三世那里耍完迷宫游戏,神隐这一魔邪共敌势必要被众魔合击,那时九死一生都是轻的,目下正是最佳退离时机。
白玛诸人跟在后面辅助;门齐月心下有太多疑问,也怕妻子被魔邪伤害,便抱着人跟上;官双妍与金飞环殿后,旦有追击,绝杀无情。
索拉三世诸强者皆忙着夺取星解,缺少足够份量的强者阻击下,狄冲霄一行顺当冲到荒岛峭崖前。狄冲霄改而殿后,直到所有人都跃入海才收剑退到崖边,环视围逼众人,忽自一人身上感到一点熟悉,断定他是郭让,不禁大笑,张开嘴,对着那人喷出烈雷枪作为别礼,转身跃海。
那人误以为是雷魔吼,再顾不得追击,带着属下惊骇退避。
官双妍正等着人下来,为狄冲霄附上神技美人鱼,带着所有人潜海。夜暗水深,及于水波消散后,再无半点踪迹。
那人走到崖前看了看,无胆追击下恨恨跺脚,转过身,带着身边所属冲向荒岛土丘。既然无能杀人,那星解一定要夺到手里。
大海深沉无际,夜色下的无尽幽暗极为迷人,也令人心生恐惧。若说初到海上的人最喜爱什么,那定是刺透黑暗的第一抹阳光。没有什么能比可让黑暗退让的阳光更可令人心安的了。
狄冲霄自荒岛高崖跃回休息处,道:“没人追来,看来星解还是比我们更有吸引力。若他们知道那玩意是真货而成的假货,必然是要气疯了。双妍,这里是哪处海域?”
官双妍正与众人观看海图,回道:“反正是录本,就算真有人发现破绽,咱们也能推到玉家人身上,死无对证。啊,找到方位了,门宗二还真了得,拍几下翅膀就到了大华与射国之间的荒海海域,这片海域是因前次灵劫而诞生,海兽活跃不说,极危天象如家常便饭,若我们想回东夷港,就要向西近千里。以美人鱼水衣的速度,咱们顶多半天工夫就能回去,前提是不被那些强大海兽袭击。早晨正是海兽饥饿捕食的时段,此时走太过危险,午后两个时辰内相对安全。”
百花真凑过来道:“妍姐,雕兽都这么厉害么?”
官双妍道:“差不多吧,天生的飞羽霸主,不过还不在最顶端。除去传说中的凤凰,现世飞羽至尊是鹏兽,比翼同心就是,极为难惹;其次是拥龙兽血脉的飞羽龙兽。你们两个要好好修行了,这回要是能变个大大的双头雕,就能驮咱们飞回去了。”
百花真忙摇手道:“不行哩,我们只能镜现灭神师的神魂,没法镜现凶兽的天成兽赋,而且人这么多,我与妹又没有山叶神魂辅助,哪驮得动嘛。”
狄冲霄笑道:“还真没有完美无缺的神魂,幻形神系寄魂类神魂及与它有相同之处的神魂,都将是你们的不足之处,不过也没什么,相克神魂多得是。倒是我是真没想到姐姐妹妹能一起幻形,以往可没见过。”
百花贞道:“我们也没试过哩,当时我只想着替姐增强神光,结果照妖镜连我也给拉进去了。现在想想,该是只对此类双头双身的神魂可以。”
狄冲霄点头认可,转向金飞环,对着她身边的大铁蛇指了指。
金飞环轻哼一声,狠狠踢了踢铁蛇,将它化为一个大囚笼。玉无瑕只是神光深受灵光奇变压制,其余没事,精神仍好,就此盘坐,看向玉青丝,眼神复杂难明。
狄冲霄道:“玉无瑕,笼门开着的,出来吧,继续昨夜未完的比战,你是灵神境,该明白昨晚的散灵蛛茧主要是禁制与治疗,毫无攻击的意思。我保证,这里不会有人插手你与环姐的生死对决。这里山水不错,又无人烟,你为恶一生,能有这么一块宁静之地作为墓穴所在,算是你尚有人心的福报。咦。”心生不解,明明同一个人,怎么会有完全不同的体气变化?
玉无瑕喷出神光震碎笼顶,看着光明初生的天穹,低低喃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我的梦才是真实,我的真实才是一个梦。原来我没有亲人,从来都没有。那一天,也是这旭日初升之时,我双手染满亲人鲜血,满心以为能给玉家一个新生,却是得到一颗无比黑暗的邪心。一生罪孽不可饶,幸好一灵不昧,留下了赎罪的种子。”
狄冲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从闻香神技上发现玉无瑕满心因愧疚而来的决然死志,且魂灵确是与昨夜大不相同,刚烈纯真,仿佛一位双十年华的青春少女。不禁暗猜其中原由。
金飞环皱眉道:“玉无瑕,在咕哝什么呢?冲霄昨夜只是制住你,并没打伤你,不算插手比战。本心更是不想你与玉无缺一样死后也不能安宁。若你还想指责冲霄不守约定也没什么,接下来我只用左手与你打就是。盘踞你那肝肺上的金灵,我也尽数收回。”
玉无瑕微微摇头,将手平伸,一点灵光显现,渐圆渐大,外青内紫。
见是天地灵源外现,金飞环只当玉无瑕是要舍命相拼了,正合心意,身现百金甲,手现邪皇剑,踏步出战之际却被一手拉住。金飞环不必看就知是谁,双目隐蕴不解,这种明摆着要插手约定比战的事可不是他的作风。
狄冲霄拦到前面,轻语:“玉无瑕,你要死我不拦着,只是你似乎有心愿未了。原本我是决不会管你的闲事,可你现在那甘愿为罪毁身的炽热魂灵决非魔邪会有的,其中缘由想必便是我问你也不会说,所以我不问,但不妨说说你的心愿,或许我可以让它实现。”
玉无瑕眼现苦涩,怅然轻语:“狄冲霄果然也是一个多情人。金飞环,当年仙海一战,你我实力相近,老婆子仗着人多都没能杀你,如今绝非你对手,没必要再打了。你心中的怨恨,老婆子自会依约用命来还,现在只有一个心愿,我想一个人和青丝说说话。”音落以手刺心,取出三杖魔器碎片,抛向狄冲霄,道:“没了魔器护心,我绝活不过半个时辰,你若信不过老婆子,便拖着吧,当我死时,心愿就改为让邪盗女皇将这囚笼改为铁棺。”
玉无瑕胸前血红一片,百花藏诸人皆是一怔,残心取器,这是真心自绝么?
金飞环散去金甲金剑,走到一边坐下,将决定权交给狄冲霄。
门齐月一向最是多情,见妻子美目泪光盈盈,哪里不知她的意思,忙抱着妻子来到金飞环身前,却是自觉无颜开口便转而对着狄冲霄长长一揖。起身后又觉太过强人所难,门齐月正色道:“狄兄,小弟在此立下誓约,若玉无瑕是决死赌命,今天就是小弟与青丝同下黄泉之日,绝不容她再在世上逍遥造孽。”
狄冲霄道:“决心不错却是多虑,我自有神技可以探知玉无瑕此刻心情真伪,环姐。”
金飞环会意解除玉青丝体内的铁柱立刑神技,可也不放心让妹妹一个人去,神色犹豫。
狄冲霄观情知意,来到玉青丝身边,为她附上一件银衣。这一神技是如意囚衣变化而来,以恢复神系为主导,既可助人修行,也可以视情况化为各色为狄冲霄所独有的防御神技,散灵神盾、汲灵神盾与莲开现佛皆可以。
玉青丝不待手脚完全恢复,飞步跑到笼中,抱着玉无瑕哭泣不已。
狄冲霄听得玉青丝不是哭叫花主而是称呼姥姥,心中一动,难道她不是忘情妖花?!
玉无瑕自怀里取出梳子为玉青丝梳理凌乱青丝,极轻极柔,梳理好后附在玉青丝耳边低语数句,不待玉青丝应下,飞速出手制住人,又以消散神系觉醒为代价将神魂生死病死封禁于天地灵源中。外青内紫的天地灵源越缩越小,直到变作一个灵光点。玉无瑕捂心喘息,强撑着将灵光点蕴在玉青丝眉心。灵光入体,化作一个菱形灵印。要做事的都做完了,玉无瑕软倒于地,神色淡静,一如沉睡。
人死神技散,玉青丝恢复正常,扑到尸身上哀凄悲泣。
门齐月最知妻子柔弱,生怕哀极伤身,便过去扶起她。偎入最后的依靠怀中,玉青丝哭得更加伤心了。门齐月有心安慰,却知妻子心魂深有禁制,只得长叹,由得她哭。
狄冲霄带人走近,看向玉青丝,缓缓低语:“门夫人,你从来都不是忘情妖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