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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宣、薛、李是大华四大巨族之一,但非灭神宗族,族中皆以商事为主,与当世各个宗门都有所往来,人脉极广。而今薛家败落,包括薛鹏翼在内的残存族人惶惶不可终日,一旦被卫军找到最后的隐藏地,等待薛家的就只有彻底覆灭,绝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四大家成了三大家,得到薛家大半产业的司家志在复国,没兴趣凑上补四,其余家族虽有心补上一补,可自知份量差了极多,也就打定主意看热闹了,目下呼声最高的有三个,一是古原山任家;二是灵医明家,就是明情晶那一族;三就是风传离族自立的宣冷幽,人称小宣家。
外人说归外人说,宣冷幽目下还没有正式离族,小宣家所在的皇都也就还是宣家族居之一,若有重事,一样是要得到宣老太爷点头才能去办。宣家族人因着狄冲霄的缘故不敢再明着难为宣冷幽,可处处借着宣老太爷掣肘宣冷幽,直到最近又将宣人福寻由召回族中软禁,断了宣冷幽一大臂助。这一行为的后果就是终将心有最后一份亲情的宣冷幽给惹毛了,决定和宣老太爷摊牌,离族自立,这才会从仙海城赶回皇都往见狄冲霄。
宣家族人极众,世间各大城都有族居,祖居就一处,位于大华西南落星岭。
落星岭并不是可以安居的地域,是荒野兽域,在兽圈中属于蓝圈相套,宣家依仗神行铁卫镇族,常年死战,终是在这片荒野中占得一片栖身之地,独享地域内的灵物产出。
与宣老太爷摊牌并非是什么重事,狄冲霄也就没有急行,带着诸女边行边看景。过得一半路程,狄冲霄吩咐灵灵下飞,落在一处明净湖泊前。风翼跟着下飞,于湖前停落,等到背上诸女下地,行到湖里戏起水来。风翼虽是极为少数脾气较为温和的凶兽,可到底是高等王兽,威势搅得湖中弱小水兽惊惧难安,不能上岸的躲往湖底深处,能上岸的纷纷上岸。然而上岸的一瞬,弱兽们知道错了,不远处,一只远强于王兽的小猫正在流口水。
狄冲霄以流电环将一小群碎岛螯束缚过来,以灼杀神技蒸熟,诸女一人一只,其余全是灵灵的。
“真香。兵等有这么大很难得了,一只足可卖到十万两。”龙华芳自魂器三百御中拿出小勺,开心吃蟹。
维朵是第一次吃,惊赞之余心生不解,道:“主人,为什么这么弱的凶兽会有如此威风的名字?”
狄冲霄道:“这事问玉心才对。”
碧玉心忙着吃蟹膏,哪有心情说话,摇摇手。
“小馋猫。”狄冲霄道:“维朵,碎岛螯原本是海兽,是能成长到邪灵的蟹兽,体形大到惊人,两只大螯确有一夹碎岛的威势,因着某些缘故,有些碎岛螯会逆海流来到内江湖海定居,就此与水兽产下后代,尽管有强有弱,但那对嵌有灵纹的大螯一般模样,是与其它蟹兽作区别的独有外相,是以还是归到碎岛螯中。”
维朵明白了,敲开蟹钳取肉。
一只不够吃,厉醉枫与百花姐妹打起小灵灵的主意,淘气姐妹引开灵灵的视线,厉醉枫借蟹壳剪出三只假蟹,悄做调换,却是不幸被灵灵发现,闹作一团。
龙华芳奇道:“醉枫剪的假兽足可乱真,不打开壳发现不了才对啊。”
狄冲霄道:“灵灵可是极度护食的,早在得到蟹时就在每只蟹上舔了一口,既是馋的,也是留下蕴有邪灵气息的口水,以示食物归属。这回是醉枫大意了,她该以灵灵吃剩的蟹壳作剪纸灵料,而不是她们三个的,没有口水味,灵灵一闻就知道了。”说完大笑。
龙华芳娇笑不迭。厉醉枫三女听闻之后哪还有胃口吃口水蟹,将蟹还给灵灵。
狄冲霄起身,正要入湖在抓一些碎岛螯时眉头皱起。远处风流送来一股极为弱淡的熟悉体香,神技闻香于瞬间体察出香气主人心中的悲苦与惊急。
宣冷幽也是察觉到一个隐约不清的焦急心音,跃到树上,全力展开神魂,可到底实力有限,无法确定心音确体方位。这也就意味着心音离此相当远。
狄冲霄自湖里叫上风翼,吩咐众女上马,循着闻香神技的指引,当先向落星岭方向电射而去。
十数内行出近百里,入鼻体香由淡而显,一座小山拦在前方。狄冲霄喷出千雷合一的轰雷破,开了一个通山洞,穿洞而过,将倚在山壁全力守御的少女护在身后,十数神技撞身,化作光点消散。少女看着熟悉背影,拉住身旁大黑犬,惊喜欢呼:“狄哥哥!”
狄冲霄掸掸衣襟,淡然笑语:“大白天的脸罩面具,我那些死仇中有一多半都是这个作风,我对你们的身份很有兴趣。说实话我就不杀你们了。”
对面十数人已然明白狄冲霄远强于自己,转身就逃,却是在瞬间惨哼退回,身上衣服化做万条丝。
灵灵飞浮在空中,低低威啸。
风翼落降,宣冷幽跃下马背,看向一众面具人,心生诧异,道:“心音竟是空的,他们没一个比我强才对。冲霄,难道有隐匿神光?”
狄冲霄道:“绝没有,两个战神一两品,其余弱成渣,是有些奇怪。对面的,这几个美女你们任挑一个,只要打得赢,你们就可以走了。”
对面十数人无人言语,合阵作势。
狄冲霄心道难道都是一群聋子,忽地心上一震,想起那因万罪老祖横插一手而逃掉的阴冷中年人,此种极度的隐忍不语可说是同出一辙。有此想法,狄冲霄决定再试,道:“算了,以你们的可怜实力,对磨练美女们毫无帮助,各自报个名后就可以走了,追杀小仆妹妹一事,过后我自会去找你们宗主讨个说法。”
对面十数人无人回话,却是结阵缓缓退后,足见绝非聋子。
厉醉枫、维朵拦到敌阵后边,百花真上前娇喝:“没带耳朵吗?报名才可以走。”
碧玉心拿出纸写上“不会说就写下”一句,抛到对面人脚下。
对面十数人只当没听见没看到,你不让走便不走,结阵静立。
狄冲霄看向龙华芳,道:“运气不错,看来咱们撞上正主了。这里面或许有你认识的人。”
龙华芳淡雅回道:“这份不必要的极度隐忍,天下间只有一个宗门具备,门中弟子未必是十恶不赦,可心里都有着绝不能暴露身份的恐惧,你们该都是一些无人知道下落的活死人。指间之沙的各位,我有说错吗?”
对面十数人身形皆震,八方四散。
狄冲霄不屑撇嘴,将事交由厉醉枫诸女,转去宣小仆身前,摸摸大黑犬脑袋。
大黑犬黑月是当年任婷秀送给宣小仆的,先前连嗅之下已然嗅出来人气味相当熟悉且有虎兽威势,呜咽伏下,摇尾讨好。
狄冲霄拿出一瓶苦味还魂浆,给黑月灌了下去,看向哭鼻子的宣小仆,道:“瞧这伤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姑娘弄丢情郎了。小仆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宣少呢?”
“少爷不要我了,让人赶我走,我不走就打我。走了又遇上一帮坏人,再不理少爷了。”宣小仆哭得更凶了。
狄冲霄心下一跳,看向宣冷幽。宣冷幽眼蕴寒芒。
宣人福对宣小仆名虽主仆待若亲妹,一向是宁可自己吃亏也不会让人欺负宣小仆,如今竟然赶小仆走,必是觉着处境极度危险才会设法逼走小仆。
说话间,十余剪纸而成的七情傀儡战兵来到狄冲霄身前,放下扛着的尸体。十七具,一个没能跑掉。
碧玉心揭开一人面具,看了看道:“长得还行哩。狄哥哥,不是我们杀的。死得很安详呢,一点惊惧也没有。你瞧。”
狄冲霄将宣小仆交给宣冷幽,来到尸前一看,发觉死去女人年纪是大了些,可风韵犹存;细观死者神情,确是极为安详,好似睡梦。狄冲霄再揭一尸面具,是一男的,人到中年,面目依旧俊帅,同是安详。
维朵道:“我们都留了手的,他们原本也没事,可都在神光入体的一瞬就睡死了。”
狄冲霄道:“体内显现原先没有的神技残痕,他们这些人出来前该都是为人隐下了某种禁制神技,一旦有强过自身的神光入体,且自身神光受到禁制,立时就会绝命。天下间能办到此事的神魂绝不会太多,看来指间之沙至少有一个能与我打上一打的强者。华芳,有认识的人吗?”
龙华芳正在验看最后一人,闻言摇摇头,走到一旁思索起来。
宣冷幽已然借用神魂从小仆心声中探明了这些天来的事,安慰小仆后道:“冲霄,极不妥,老太爷深知你与人福的交情,论到背族违意,也该是以为我为首,他没道理在放过我的同时对人福发难,这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狄冲霄道:“宣媚姐呢?她不是跟着人福一起回族的吗?”
宣冷幽道:“小仆不清楚,只知道在人福赶她走之前就再没见过媚姐。”
狄冲霄道:“看来只能说明一件事,人福对老太爷别有用处,且用处大到纵是得罪我也必须要做。这些人的出现绝非巧合,莫非老太爷与指间之沙有关?嗯,也有相当可能是指间之沙盯上了宣少,小仆与宣少极为亲近,对安排的暗子是个阻碍,就准备趁着这一难得机会杀掉了事。”
龙华芳道:“事情不明,贸然去祖居绝不合适。冲霄,许个愿吧,疑问为事愿,不能一问套一问,要简单直接才不会白忙活。透着简单直接的巧问最佳。”
狄冲霄洒然一笑,道:“那心愿就是想知道此事祸首目前是在宣家祖居,还是不在。”
龙华芳想法相类,埋下一粒灵光树种,取出纸条,写下心愿,蕴入灵光,及至树种长成一株小树苗后将纸条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