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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之事,本与刘备无关。刘备出征在外,亦不知蔡邕旧闻。更不知蔡邕已抵达五原郡安阳县。
刚安顿好副伏罗氏,大儒刘宠便遣人请刘备,到学坛一叙。
恩师已远赴洛阳。学坛只剩陈寔、崔寔、刘宠三位大儒。刘备不知何事,不敢怠慢,这便赶去学坛相见。
后院精舍。
宾主落座。刘宠这便将一封手书,递给刘备。
白绢上字,笔画露白,似枯笔所写。刘备虽不是书法大家,幼年时,母亲夜夜蘸清水书名篇于案几上,却也练成了一手好字。此字越看越觉不同。只顾去看书法,竟忘了书上文字究竟是何意。
再抬头,刘宠捋须笑道:“此字名曰:‘飞白书’。乃蔡伯喈所创。”
数年前,蔡邕受诏作《圣皇篇》。诣鸿都门奏上。时鸿都门正在修缮,匠人用扫帚醮白垩灰浆成字。邕大为欣赏,受启发,归而创飞白书。其字笔画露白,似枯笔所写。其后,宫阙题署,多用此体。
刘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知蔡议郎如今何在?”
刘宠这便将蔡邕诸事,说与刘备听。听闻蔡邕全家髡钳徙朔方,遇赦不赦。刘备不禁面露不悦。
刘宠察言观色,这便心中大定。于是将其中原委,细细道来。
刘备方知,月前,陛下已六百里诏令,赦蔡邕返回原籍。无奈五原太守王智上书密告,皇帝身边近臣亦谗言诬陷。蔡邕恐无法幸免,于是想远走吴会之地。
历史上,远走吴会之地的蔡邕,依靠泰山望族羊氏的接济,在吴地共待了十二年。而现如今,却因少君侯的凭空出世,蔡邕的命运亦发生了偏转。
安阳县距离涿县不远。刘宠又与蔡邕交好。蔡邕年初上疏,所列举的贤臣中,便有刘宠。故而两人常有书信往来。得知老友欲远下江南,刘宠便请来刘备,想让蔡邕来楼桑辟祸。却顾虑刘备不敢接纳。
刘备笑道:“楼桑藏人何其多!又岂独差他蔡伯喈?”前有陈逸、胡辅,后又夏馥。还有居住在自家七楼,不能为外人道哉的仙姑和故大将军霜妻。何惧一个蔡邕。
“如此甚好。”刘宠大喜:“我这便手书一封,让伯喈赶来楼桑相会。”
刘备笑道:“可也。”
蔡邕要来了。刘备这便将消息告诉两位家丞。
崔钧言道:主公,诬告蔡邕之人,乃是中常侍王甫之弟。与其叔父蔡质有宿怨的阳球,又是中常侍程璜女婿。牵扯到王甫、程璜,两个陛下身边的近臣。故而,若要将此事办的圆满,主公还需去信黄门令左丰,让他居中调停。
刘备点了点头:左丰年少,且不过是黄门令。如何能说动中常侍?
耿雍却笑道:俗话说,财能通神。主公可去信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年前田晏坐事论刑,欲立功自效。乃请中常侍王甫,复求为将。与王甫关系密切。如今北伐功成。主公又有大恩于田晏。托田晏去信王甫,五原太守王智怨恨可解。学坛大儒刘宠与阳球有知遇之恩,主公再请刘宠去信阳球替蔡邕说情,仇怨亦可解。如此,再去信黄门令左丰,让他先联络中常侍吕强。吕强怜悯蔡邕无辜,曾竭力求情,免其一死。如此三管齐下,蔡伯喈自能安全抵达楼桑。
刘备深以为然。这便按计操办不提。
两位家丞之所以如此谨慎。原因有二。蔡伯喈声名显赫是其一。牵扯中常侍是其二。若冒然接纳,必与众人结怨。羽翼未丰前,还是不要太高调。小心能驶万年船。前后两任大将军皆死于宦官之手。渤海王刘悝复国不成满门伏诛。这都是前车之鉴。刘备不过是小小一个县侯。结怨宦官,殊为不智。
陆城驿就在楼桑。三封手书皆函装泥封。发六百里加急。又让徐荣、韩猛率五十鼍龙骑,一人双马携带重礼进京。交由左丰暗中操办。
刘备乃是诏封辅汉将军。徐荣、韩猛皆是麾下军侯。公文、传证齐备。便是洛阳也通行无阻。
一月后,洛阳六百里加急送到。揭开封泥,打开竹筒,长条白绢上只有一句:事成矣。
刘备终于松了口气。
询问蔡邕动向。刘宠言,半月前蔡邕来信说,正在装车。想必现已发车楼桑。
装车要半个月?
蔡伯喈哪来如此多的家什细软!
让两位家丞好生关注蔡邕动向。刘备又忙于西林邑马场大建。
赛马翅竖一里。南北两侧看台,亦绵延一里。北侧五重。南侧两重。如此大规模的建筑群,颇费工时。
除了赛马场的督造,赛马规则的指定,亦费脑筋。
‘曰’字型的环形跑道,可供十二匹马同场竞技。南侧草地赛道和北侧泥地赛道,在‘曰’字中央一‘横’处,汇聚。两条赛道,周长皆是三里(约1200米)。若是跑草地、泥地混合赛道,外圈周长便是四里。
按照赛道和周长,刘备将‘百骑争先’的速度赛马,分成‘冲刺赛’,和‘耐力赛’。又细分成草地、泥地、混合赛,三种。
冲刺赛,顾名思义,便是跑一条一里长的直线赛道。耐力赛,则是跑圈。圈数暂定十圈。
草地、泥地耐力赛,跑各自的三里赛道。也就是‘曰’字上下两个小‘口’字型赛道。总计三十里。
混合耐力赛,则要跑外圈最大的四里赛道。乃是‘曰’字最外的大‘口’字。总计四十里。
分:初赛、复赛,决赛,三轮。
有赛马,必有博戏。
“戏而取人财”。时人斗鸡走狗,赌博盛行。学子们都不例外,以‘博论’为戏。更何况邑中百姓。与其让其野蛮生长,不如事先规范。
不出意外,赛马博戏一出,必将风靡北地。
赛马场观礼台有万余席。票价亦是五文。一场赛马便可收入五万钱。按照‘五日一休沐’的大汉工作制,刘备规定,西林邑每隔五日,便有一天为‘赛马日’。一月有五个‘赛马日’。月可得钱二十五万。一年足有三百万钱。这还只是二楼普通席位。三楼雅座、四楼包厢票价更贵。
实在是一本万利。
为将‘博马’纳入可控的‘游戏’范畴,而不令人沉迷赌博,一夜暴富或倾家荡产。刘备决定交给两位家丞着手去办。所得,除去赛马场各项费用,骑手奖金,皆用于救助贫弱孤寡,伤残布,以及暂未获安置的流民。
耿雍说,不如以侯府名义操办。
刘备却不想与民争利。让二人先把消息放出。说,但凡是落籍临乡的豪商,皆可参股。
两位家丞这便领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