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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马港距离釜山港,不过百二十余里。蓟国海船昼夜可行五百里。何须一日,即便逆风,走“之”字航线,亦半日可达。这便是中继港的妙处。
釜山港城,仍在外扩。
孙乾与扶余签订的国书,蓟王出发前,便已六百里传回。扶余王许诺的通商口岸,也已命人自釜山港出发,沿半岛西海岸泛舟北上,择避风海湾,建不冻良港。不日,当有消息传回。
锦帆司马苏飞,领麾下常驻港城。先前又安置二韩五万余口。新任临屯太守陆骏,亦将官寺“寄理”城中。
“在境外居官治事”谓寄理。如北地郡,便曾长期徙居在冯翊郡境内。刘备重开四郡之心,洛阳朝野尽知。得此雄主,真乃大汉之幸也。
朝廷诏命已达:岛夷之事,蓟王自决。重开真番、临屯二郡,立真番马韩属国,条条皆如蓟王所愿。
“蓟王无难事”,可见一斑。
话说,蓟国今季献费,六亿三千万。再得百万三韩民众,来年上计,当献七亿钱。
所谓“蝇头小利”。不过重开二郡,些许小事,陛下大袖一挥,乾纲独断,何必言钱。
须知。在陛下心中,家、国、天下,泾渭分明。天下诸多税赋,唯献费一项,直输中署。乃郡国献给陛下之食俸。余下税赋,皆不归陛下所有。强行渡支,必遭群臣非议。陛下也不想看三公九卿脸色。这才“自食其力”,卖官赚钱。
百万化外野民,本无利益可言。然只需被蓟王纳入麾下,百万人头,岁可多增献费六千三百万。
得此一笔巨款,陛下与蓟王的“共同利益”可谓根深蒂固。试想,蓟王将“共同利益的蛋糕”不断做大。献费年年看涨,便是后世“庞氏骗局”的利润率,也拍马不及。摇钱之树,不过如此。陛下如何舍得动蓟王分毫!
断人财路,杀人父母。
自断财路,智者不为。
这才是“蓟国无难事”的本因所在。
除非: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又另当别论。
拆除甲板上层建筑的田氏大舡,入船坞修复。新一批满载而来的船队,将所携军士放入军营。补充物料,翌日便跨海驶向对马港。待船队返回,将随刘备折返南津港,讨伐高句丽。
“高句丽国,在辽东之东千里,其王都於丸都之下,地方二千里,户三万。多山林,无源泽。其国贫俭,土着。为宫室、宗庙,祠灵星、社稷。其俗吉凶,喜寇抄。
其国置官,有相加、军卢、沛者、古邹加,尊卑各有等。本捐奴部为王,稍微弱,今桂娄部代之。大家(大户)不田作。下户给赋税,如奴。俗好歌舞。其人自喜。跪拜申一脚(单膝跪地),与夫馀异,行步皆走。又以十月会祭天,名曰‘东盟’。有军事亦祭天,杀牛观蹄,以占吉凶。大加着帻,如帻无后;其小加着折风,形台弁。无牢狱,有罪者即会加评议,便杀之,没入妻子为奴婢;盗一责十二。
婚姻之法,女家作小屋於大屋之后,名为‘婿屋’,婿暮至女家户外,自名跪拜,乞得就女宿(苟合),女家听之,至生子,乃将妇归。其俗淫,多相奔诱。其死葬有椁无棺,停丧百日。好厚葬,积石为封,列种松柏。兄死,亦报嫂。
俗有气力,便弓矢、刀矛,有铠,习战。又有小水貊,俗出好弓,其马小,便登山。夫馀不能臣也(请注意)。沃沮、东秽皆属之。其国都依大水而居。王莽时,发句丽以伐胡,不欲行,亡出塞,为寇害。”
高句丽,本为前汉时县名,武帝灭卫满朝鲜后所立。元帝建昭二年(前36年),北扶余王子,高句丽人朱蒙,在此建国。取县名为国号,故称高句丽。两汉之交,王莽“更名高句骊王为下句丽候”,以候国依附于新莽。
光武中兴,“建武八年,高句丽遣使朝贡,光武复其王号。”其后,“建武二十二年,高句丽万余家因乐浪郡附于汉“,“二十三年冬,句丽蚕支落大加戴升等万余口诣乐浪内属”。
后趁百年羌乱,鲜卑崛起;帝国日衰,无暇他顾时,“喜寇抄”的高句丽,大举扩张。抄掠汉民,蚕食汉土。
“建武二十五年春,“句丽寇右北平,渔阳、上谷、太原。”和帝元兴元年(105年)春,复入辽东,寇略六县。”“元初五年(118年),复与濊貊寇玄菟,攻华丽城。”
“至殇(帝)、安(帝)之间,句丽王‘宫’数寇辽东,更属玄菟。”
“建光元年(121年)春,宫乃遣嗣子遂成将二千余人…潜遣三千人攻玄菟、辽东、焚城郭,杀伤二千余人。”
本初元年(146年),高句丽王伯固(宫之孙)“复犯辽东,寇新安、居香,又攻西安平,于道上杀带方令,略得乐浪太守妻子。”
“建宁二年(169年),玄菟太守耿临讨之,斩首虏数百级,伯固降服,乞属玄菟云。”
时下,高句丽王,名唤“伯固”。
国分五部:“(高句丽)本有五族,有涓奴(捐奴)部、绝奴部、顺奴部、灌奴部、桂娄部。本涓奴部为王,稍微弱,今桂娄部代之。”
合称:“部贵五宗”。
打得赢,“焚城”、“杀人”、“抄掠”,无恶不作。打不赢,摇尾乞怜,跪地“乞属(乞求归附)”。
一言蔽之,贼心不死,养不熟的白眼狼。
按蓟王之划分。时下高句丽,乃是:抵近大汉,拥有能快速暴兵(其俗淫,多相奔诱;兄死,亦报嫂)之野外巢穴的,一群野怪。
须以雷霆手段,斩草除根。先灭其国,再掠其民,分化瓦解,兼容并蓄。五宗部民,或有二十万口。对已有六百万人口基数的蓟国而言,同化起来,不要太简单。高句丽种出北扶余,女子身长肤白。聘为妻妾,自是极好。蓟王好胡姬,天下皆知。
洛阳,黄门北寺狱。
浑身披创,皮开肉绽的王允,被黄门力士,合力架上草席。虽谨遵黄门令暗嘱,可有张让心腹衅门为场监,便不能作假。五刑加身,难免伤筋动骨。王允血肉之躯,如何能挡。
堂堂一州刺史,只因检举张让,身受重刑,何苦来哉。力士各自摇头离去。这世道,“有钱生,无钱死”。古往今来,皆是一个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牢门轻启。
便有一衅门,闪身入内。小心揭开褴褛碎衣,取金疮伤药,为王允细细涂抹。
后背升起的清凉,竟将剧痛拔除。王允浑身一震,竟悠悠转醒:“你是……何人?”
“使君莫问。”衅门柔声开口。
“替我谢过少令。”王允言道。
“记下了。”衅门手脚利落无比。说话间,已将伤药涂毕。
“此是何药,竟有如此奇效。”背后一阵麻痒,疼痛彻底不觉。
“使君莫问。”衅门这便起身离去:“明日再来。”